《采菊东篱下》趴在墙头看桃花

5、虱子大作战

　　铁牛担了两担水回来，水缸就基本装满了，不过，何碧用水的速度比他担水的速度快，天擦黑的时候，给两个小丫头彻底的洗了头发洗了澡，水缸里的水就告罄了。

　　铁牛倒是也没多话，挑着水桶又出去了。他刚走，吴婶子就来了，拿着何碧家上午上山挖山药的篮子，篮子里放着的不止几截山药，居然还有一包油纸包的冬瓜糖，和用荷叶包好的几根筒子骨。

　　吴婶子的男人是荷花村的里正，虽说小有权力，但是荷花村本身太穷，也捞不上什么油水，不过，她家至少比其他人家富裕些，但是能拿出这么些礼品来，也相当不容易，筒子骨还好说，那一小包冬瓜糖，可是个好东西，这年头能吃到糖的机会可不多。足见，这吴婶子果然与铁牛家关系是蛮好的。

　　吴婶子在厨房门口说了会话，让何碧好好照顾奶奶，说这筒子骨和山药用小火炖汤，给奶奶补一补身子。又夸赞何碧懂得照顾妹妹了，还说小孩子是要弄得干干净净才好。

　　说完，她便去了房间，和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天要黑了，才出门回去，她家就在水塘西边，倒也不远。何碧一直送她过了水塘才走回来，铁牛这会子又挑了水上来，看到吴婶子送的东西，有点过意不去的说了何碧一句，“这么好的东西，不该收的，你婶子家也不富裕，哪经得起三天两头送吃的给我们家。”

　　收了东西也不可能再送回去，而且这个家也不知道何年马月吃过肉，何碧决定不搭理便宜爹。

　　说起来挺糟心，看到那筒子骨，何碧很可耻的吞了吞口水呢，但这是这个身体的反应，其实她昨晚才吃过红烧肉啊，而且那时候还跟杨小篱一起挑三拣四的嫌腻，这会子对着一块没多少肉的生骨头居然掉口水，心里默默翻腾一句话，“我想吃肉！”

　　啧，这该死的穿越！

　　何碧默默诅咒了一声，转脸看到两个小的正盯着冬瓜糖流口水，那种渴望的目光比希望工程广告上那双眼睛更加让人心疼。她不由得又是一叹，以往的话，铁牛都会把糖收起来，然后过两天被三婶翻走。

　　与其白白便宜外人，还不如自己人先享受享受再说。

　　何碧一不做二不休，给了两个小妹妹一人塞了一把冬瓜糖，又拿了些给杨小篱，让他拿去给奶奶吃。

　　然后抓了一些递给给铁牛，露齿一笑，道：“爹爹也吃。”

　　铁牛笑了笑，“你吃吧，爹爹吃糖牙疼。”

　　谁信！何碧依然塞到他手里，咬唇装生气，“爹爹不吃，那我也不吃。”

　　铁牛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只得接过，象征性的吃了两口，便把剩下的都给了可乐和七喜两个小丫头。

　　一家人分了糖吃，又全都洗了澡，也该睡了。两间屋子要睡两个大人，四个小孩，只能挤着睡了，何碧和奶奶一起睡，铁牛则带着杨小篱和可乐、七喜睡。

　　这一夜，何碧和杨小篱都免不了一番折腾，天刚微亮，便忙不迭都起了床，比铁牛还要起的早些。这么早起，对于习惯了黑白颠倒生活的宅货来说，真正是不可思议，太阳估计得从西边冒出来。

　　其实原因无他，床里应该有臭虫或者跳蚤之类的，而且特别欺生，别人都睡得香甜，唯独他俩抓个不停，一刻也别想睡。

　　其次吧，床单被套什么还有一股臭味，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一年就洗了两次被子，前一次洗还是在半年前，又加上几个小的平时没个干净时刻，大热天不洗澡往床上一躺都是常事，可想而知这床又多脏了！

　　何碧和杨小篱都有点轻微洁癖，要不然也不会凑合在一起合租房子一住就是三年，双方之间还毫无龃龉了。因此，为了能够在这地方生存下去，少不得趁着好天气，把被子什么都洗了，家里里里外外要搞下卫生，用艾叶熏一下驱散臭味，顺带杀菌消毒什么的才行。

　　在搞卫生方面，两人都是行动派，吃过早饭，何碧就请铁牛把老太太背到院子里放着的竹椅子上躺着，她则跟杨小篱拆铺盖，晒棉被，外加拖出垫在床上的稻草，一把火要烧干净，谁知道这些稻草铺了多久了，都有些发黑了，里面的臭虫绝不会少。

　　铁牛本来是要上山挖红薯的，簸箕都但好了，结果看到两小在烧稻草，哪里能放心，只好放下农具，帮着烧了稻草，又从房梁上顶下几个新的稻草来，拆开来用刀裁了稻穗部分，然后抵不住何碧的强烈的要求，只得摊开晒谷子的竹篾席，把稻草摊开来放在上面晒。

　　铁牛只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和儿子好像一夕之间就变得懂事了很多，心中多少安慰了些，见他俩带着被单要去河边洗，他二话不说，去吴婶子那边讨要了一些皂角粉，追上何碧和杨小篱，“用皂角洗起来容易些，洗好了在河边等我，我去接你们。”

　　铁牛显然是一个不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在儿女面前说这些话，竟然还会有些许腼腆，红着脸担着簸箕上山了。

　　看着他那宽大的背影，何碧和杨小篱都有些默然。何碧从小就没有爹，是妈妈一个人拉扯大的，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妈妈就再嫁了，丢下她跟奶奶一起住，不过生活费到底承担了下来，所以何碧十几岁的时候或许怨过，但是长大了以后也就释然了，每一个女人都又追求幸福的权力不是吗，而且看着妈妈再嫁过得好，她心里也安心，所以，在奶奶去世以后，她便再也没回过小山村，那里已经没了亲人了，自然就没了家。

　　杨小篱呢，也是个悲剧，三四岁的时候娘得病去世后，一直跟着他那个精明的商人爹过，他爹是个事业型的生意人，除了给钱，很少关注他的生活，后来在他考上大学那一年，还再婚了，娶了个只比他大了三四岁的年轻妹子，那个家里他也没法呆下去了，故而一直在外面租房子。

　　两个都是缺爱的人，看到这样忠厚温暖的便宜爹时，心绪都有些微的激荡和怅然，至少现在的铁牛在他们心中已不再是一个符号。

　　河边很人性化的铺了好几块青石板，专门给人洗衣裳，何碧和杨小篱到得早，故而只看到一两个住在河边的人家在洗衣裳，正好让他俩铺开两个石板洗被子，杨小篱用脚踩被单，何碧则用洗衣棒捶打被套，两人分工合作，等到太阳整个露出来的时候，也差不多洗完了。

　　这时候来河边洗衣裳的媳妇子越来越多，何碧看见三婶子和彩云也在那里，三婶子负责洗衣裳，彩云嘛，柔柔静静的在一边，偶尔用嫩白的指尖撩拨一下水面，七岁的女孩子已经有着少女的迷离眼神，充满幻想和慵懒。

　　彩云也看到了何碧，见她一脸汗，累得满面通红，浑身水渍，不由自主的皱了皱那秀气的眉毛，带着几许鄙夷，高傲的转开视线，仿佛多看几眼，会拉低她的身价似的。

　　这三叔也就是个木匠，比别人多赚几文钱而已，居然想把女儿当大家小姐养，其实就算咬咬牙教养出来了，又打算嫁什么人家呢，嫁到村里吧，不用说，一定是要去下地劳作的，可是彩云这么娇娇弱弱，十指不沾阳春水，她恐怕吃不了这个苦。那除此之外，也就只能给人做妾一途了，可是彩云着普通的相貌……真的不是做妾的料，就算万一真成了妾，可是妾就是个玩意，能算什么出路啊。

　　这一家子，以后有得闹了。何碧皱皱眉，打定主意以后离三婶一家子越远越好。

　　被子和衣裳都洗完，整整装满了一担水桶，何碧压根但不起来，还真只能等铁牛来了。可是还没等来铁牛，倒是从河边的堤岸边迎来了一个熟人。

　　当然是前任熟悉的人，是与铁牛家只隔着一道院墙的隔壁张秀才的儿子张庭，十三四岁年纪，长得颇为清秀，目前在镇上书院读书，一月归家一次，不过，大都是在铁牛家搭伙吃饭，原因无他，张秀才丢下儿子出门远游了，而张秀才的妻子，因为难产，拼命生下张庭也就去了。

　　铁牛和张秀才关系好得很，何雪碧和何东篱的名字还是张秀才取的呢。张秀才临出门前不但托了族老照管自家儿子，当然最重要是拜托铁牛多多关照些，铁牛二话不说就应了，这两年过去，他是真对张庭好，比对自家的儿女都要好。

　　不过，张庭虽然是个读书人，倒也不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前阵子还特别请了假回来帮着铁牛秋收，是个能读得起书，又做的了农活的好少年。

　　故而，他一看到何碧和杨小篱对着一担湿衣裳和被子发愁，二话不说，挑起来就走。还热情的招呼何碧和杨小篱两个，表现得十足像个大哥哥。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家里有事，闹哄哄的，根本没法码字，新坑都只能丢一边，现在总算清理了，所以要开始日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