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残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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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天气逐渐寒冷起来，呼出热气也会立刻凝结成一层白雾逐渐散去。清晨醒来时才发现，窗外竟然是一片素白。第一场雪突如其来的落下，迎来漫长的冬日。
沙夏喜欢冬天，喜欢冰冷空气打在脸上的那种清醒，但他讨厌被厚重的衣物包裹着的感觉，因此即便在严冬最寒冷的日子里，他顶多是一件毛衣加棉袄，不会再多。其实，即使在夏日冰场里的气温会维持在2摄氏度以下，他们都习惯了低温，沙夏曾经还与沙萨开过玩笑，他说，像他们这样长期泡在冰里的人，要是哪天跑到赤道附近的国家去，说不定会被晒化。
日子过得出奇的快，没有时间去回味发生过什么就已经逝去。两天前，弗拉基米尔教练带着克尔曼诺夫奔赴瑞士参加欧洲锦赛，临走时，克尔曼诺夫拍了拍沙夏的头，让他好好训练，丝毫不能松懈。
其实，丝毫不松懈这样的话克尔曼诺夫根本用不着说出来，因为他本身已经是不松懈的活例证。看着他训练时状态，沙夏很清楚，他们的师兄无疑是最棒的，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蓝衫男子优雅的冰上动作和完美的跳跃，那是他们俄罗斯最高贵的冰王子，他必然会捧回欧锦赛金牌，以最佳状态迎战冬奥会。
也不知为什么，那时沙夏无意间问了出来，就在克尔曼诺夫登机前，他问他，“只要完全按教练说的做就可以吗？”
他好奇和疑惑，克尔曼诺夫是不是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不需要思考任何多余的事，只要努力去达到教练的每一项要求就可以有现在这样的水平、这样的成功。这段时间来，一直困惑着沙夏的问题，他相信，除了克尔曼诺夫，没人能给他答案，因为在沙夏看来，他是离顶点最近的人。
“你可以先试试看。”克尔曼诺夫的微笑着，好象已经说出了答案，又好象什么都没说。
沙夏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回想着大师兄的话。那个人现在正在冰面上滑行，沙夏与师兄弟们一齐坐在训练场的办公室沙发上，通过电视机看着他姿态优雅地溜着华尔兹，金牌近在咫尺。
“最后一跳……好！漂亮！太棒了！”
“赢定了，谢廖沙一定是冠军！他回来得让他请客，哈哈。”
音乐还没有停止，动作也还没有停止，克尔曼诺夫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选手，也就是说，最后一人还没有出场，但阿巴夫与波尔多夫已经兴奋的嚷了起来，提前宣布了最后的结果。
“几乎没有失误，很好很好，六个跳跃都顺利完成了，你看到了吗，沙夏！”
沙萨激动地搂住沙夏的脖子，沙夏连连点头，也笑了起来，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克尔曼诺夫状态大好，或许按现在这个情形，他会一直保持这样的优势，直到奥运会闭幕。
可看着场上，正谢幕的大师兄，说不清为什么，沙夏老觉的心沉甸甸的。他确实为师兄的出色表现开心着，可那句话一直环绕在他耳边。但他依旧不明白，所谓的“试试”，究竟是指试试完全按教练的吩咐去做还是去尝试那些“多余的事”。
预备参加世青赛的两套节目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按教练的说法，如果他能在赛场发挥出80%的水平，拿奖牌的问题不大。不过正式比赛有太多不确定因素，能发挥到什么程度，谁也不清楚。
可沙夏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他考虑着，如何在现有的动作编排上表现出跳塔兰台拉舞直到筋疲力尽却不能停下的疯狂与无奈。他觉得自己像个木偶，拼命像挣脱什么，仿佛感情全部堆积在一起，却没有发泄的途径。
他看着电视里微笑招手的克尔曼诺夫，他有着出色的艺术表现力，沙夏不认为那是在教练指导范围内的。听大量的音乐，跳韵律操、芭蕾舞，这是教练训练他们对音乐理解和表现的方式。可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通过训练就可以表现出来的，那是一种思考的流露，沙夏相信着，这要靠他自己，这是他需要尝试的东西，否则，站在赛场上的人，只是一个木偶，没有感情，没有心灵。
“沙夏，喂，在想什么呢？”
徒然回神，沙夏发现沙萨正望着他，好象是想到了什么，苦笑起来。
“莫非你在担心……”
沙萨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阿巴夫怔怔看着电视机，突然握拳开口。
“对了，最后一个选手是那家伙……”
“丘利……不，卡尤里斯基，那个该死的叛徒。”亚伯接口道。
“美国竟然派他出战，脑子进水了吧……短节目表现得糟糕透顶。”阿巴夫冷眼瞟过电视里那个身影。
丘利，原本是他们的师兄弟、俄罗斯培养出的运动员，最后竟然变成了个美国人。而美国佬确实也很会占便宜，对于某方面有特别专长的人，总有意外的政策，轻轻松松就拿到了绿卡。
“第一跳就摔了……看样子还会继续摔下去，他已经没戏了，大家好好看着吧，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在比赛里看到这个人。”多尔波夫盯着电视淡淡开口，平静的语调如同寒冰。
沙夏抬眸，他很清楚多尔波夫的意思。他可以想象，此刻的丘利顶这什么样的压力。虽然技术上，丘利的水平可以说与克尔曼诺夫旗鼓相当，但看样子丘利的状态并不好，而克尔曼诺夫在裁判心目中的地位、还有口碑要远远高过丘利，再加上有国家的支持，即使丘利比克尔曼诺夫发挥更好也难以在比赛中取胜。而现在，丘利一再的失误已经注定了某些东西。美国人让他顶替了美国选手大卫的出场资格，必然是要他有高于克尔曼诺夫的表现，丘利原本就是个不太冷静的选手，两跳连摔之后，他似乎已经放弃，破罐子破摔……
丘利还在场上表演，而镜头一转，可以看到，俄罗斯代表队已经在互相握手拥抱，提前庆祝胜利，然后匆匆离开，连弗拉基米尔教练与克尔曼诺夫都不曾回头看一眼曾经的学生、同门师兄弟。
虽然残酷，但这就是现实，成王败寇，伤感亦惘然，这一切都是丘利自己的决定的。
回眸，沙夏看着那个瘦瘦的身影拉门离开，确定大幕已落，他似乎也不关心最后出场的那个可有可无的美国人。
沙夏也站了起来，拉开门。但理由与热尼亚不同，他只是不忍心看下去。甚至他会想，如果此刻站在赛场上的那个人不是丘利而是他，热尼亚或许也会如此漠然转身，是的，热尼亚会这么做。
自嘲地一笑，沙夏走出办公室，走向冰场。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不在乎丘利的成绩如何，也没心情看颁奖。因为他们都明白，竞争一直是如此残酷，如果不想如丘利那样被淘汰掉，现在，他们需要的只有训练。
电视还开着，只有波尔多夫独自坐在那儿。没人知道，他与丘利在训练场之外有不浅的交情，而他能做的，也仅仅是将丘利的比赛看到最后。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残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