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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避雨 ...

  •   绍兴九年春,临安栖霞岭。
      虽是初春时节,江南一带己是一遍风和日丽的景象,贪玩的孩子们趁着午后闲暇时光,都溜了出来,趁着春风放起纸鸢来。
      只见一剑眉星目,英俊的年轻男子也朝这边走来,此人正是岳云。他是随父亲进京受封的,虽然岳飞再三推辞朝庭的开府仪同三司(一品官衔)的爵赏和三千五百户食邑的封赐,但还是没有推掉,此次到临安,除了受封外,仍是为宋金和议之事上书而来。
      岳云挑了个空儿,一个人请了个假至临安逛逛,到底是都城,江南一带的秀丽景色,西湖边的潋滟旖旎,让岳云看的目不暇接,不知不觉就闲逛到这边来了。
      只见在一棵小灌木丛下半躺个小男孩,微眯着眼小憩,穿着宝蓝色衣衫,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
      春日里的阳光暖暖的,风悠悠的将孩子的脸颊熏的粉红粉红,好不可爱。蓦地有人叫着:“蔻儿——,你休息好了吗?”蔻儿懒懒地张开眼,明眸竟是晶莹璀璨,光华如水。只听她应答道:“四哥,我还没休息好呢。”
      春日里的午后,风一吹,她跑了一会儿就觉的有些困了,找了这一蔽荫处所休息。那头一个比她年龄稍大些的男孩手持着风筝走了过来,他手里的拿的是一个做成蝴蝶样子的风筝,拖着两条长长的尾巴带子。
      “别睡了,回去时再睡好了,我今天可是特地陪你溜了出来玩的。”他弯腰低头伸手去她。
      他今年是快要十六岁了,原本对放风筝这些以前极爱玩的事已经淡了些心态,加上由于逐渐年长,所学的东西加深,在家中也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对一个渴望成长一位小小男子汉的他是多少期待的,无奈他的这个小妹非要缠着他到野外陪她放风筝。对于这个妹妹因为自幼在一起玩闹惯了,架不住她的吵闹,趁着午后悄悄从家中溜了出来,不料她只玩了一会儿竟趁他不注意溜到这儿午睡。
      蔻儿被他拽起来,理了理身上粘着的草屑,有些不情愿扁扁嘴叫了一声:“四哥——”,样子颇有些耍赖。
      “如果真的困了,那我们就回去算了!”
      “就算是困了,那也不一样的,在家里睡那里能有在这里这番乐趣。”蔻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样子憨态可掬。
      他们在这头说着,不远处有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飞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叫:“云翰哥哥,元宝在那边和人打起来了,你快过来呀!”
      “小拴儿,元宝和谁在打架?”
      云翰皱了皱眉,将风筝塞到蔻儿手里,转身挽住已经奔跑过来的小拴儿的冲势。不用想肯定是元宝是打输了,所以才差使小拴儿过来报信,元宝是他的贴身小厮,哪个小家伙敢找他麻烦。
      待他赶了过去,只见两个小小的人儿缠打在一起,难舍难分。云翰上前从中一下拦手将两人分开扯,他自幼学武,自是不同一般少年,一下就将两人扯开。
      元宝一看到自家少爷过来,顿觉胆壮,气势也来了指着他的对手告状道:“四少爷,他扯坏了你的风筝。”
      云翰扫了一眼旁边地上两张已经破损的交缠在一起的风筝,“嗯”的一声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晓。元宝又添油加醋的说道:“明明他弄坏了,还不肯赔。”
      那个孩子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本来眼见自己就要打赢了,忽地见元宝有了帮手,又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难免底气也不足了,但仍恨恨地道:“明明是你的风筝先缠了我的,才将它弄坏的。”
      “才不是呢,明明是你先缠上我的,还不承认。”元宝此时有了少爷在一旁,也不怕了上前又去扯住那个孩子的衣襟。那孩子挣了两挣,没挣开,使了劲竟将元宝拖倒在地,元宝不顾倒在地上也紧扯不放
      云翰见风筝破损,他家原本富裕,自是不在乎这些,想要拽起元宝算了,不料那孩子见他过来拽起元宝,以为他要动手,竟当胸也给了他一拳。
      云翰顿时火了,双手抓住对方双臂,腿一扫,竟将他撂倒在地,元宝早就放了手爬起来得意洋洋看着他:“看你还狠嘛,敢和我们家少爷作对,你不想活了。”
      那孩子爬了起来,不发一言,低着头向云翰胸前擂去,竟有些发狠。云翰侧身避过顺手在他背后一推,那孩子早收势不住,踉跄向前冲去,眼看要擂个狗吃屎,忽地有人过来就势抵住,将他扶稳立定,众人定睛一瞧,原来是一位和云翰差不多大的少年,容颜俊秀,一双如黑宝石般的眼睛,璨璨生辉。只听他道:“会一点武功就如此欺人嘛,是男儿应当报效国家,竟在此间和一帮孩子打架生事。”
      此言听的云翰心头直冒火:“阁下是谁?在此多管闲事?”那少年抱拳道:“在下杨斐,请问兄台如何称呼?路见不平自是有人管。”
      云翰也抱拳重重道:“在下沈云翰,小孩事,你好像也管的忒宽了些?我到要领教一下你如何管?”
      话音刚落,呼地一拳招过去,对方伸手抵住,原来他也有武艺在身,两人拳来脚往,一连对拆了二十余招,竟未分胜负。
      旁边放了风筝的小孩纷纷围了过来看热闹。蔻儿过来看到就是这一幕,不明所以的她将站一边元宝拉了过来问原因,元宝又将将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解说了一番。
      听完,不以为然,原来就是这么点事,不过那个人是谁,身手到也不弱,不过这架打的也挺无聊的。
      “四哥,我们回去罢,犯不着为了这么个破风筝生气。”她的话音刚落,那边云翰和那少年杨斐也觉的打的无趣,各自收了手。
      杨斐初听到蔻儿的话,待瞧说话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俏生生立在一群孩童中,是那样醒目,那样的与众不同,不知怎么听她的话,到觉的自己好像是无礼了。
      云翰打的一头汗,蔻儿从袖中掏了一块绢帕儿,上前过去替他拭汗,一边道:“小孩儿打架,你劝劝罢了,犯不着自己动手。”
      云翰扯过帕儿,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
      杨斐上前抱拳作揖道:“是杨斐失措了。”
      蔻儿也不瞧他,自顾自从云翰那里接过帕儿放入袖中,说道:“这里是我们这些小孩子玩的地方,公子怎么也会在里呢?”听过元宝的话,她到有些着恼杨斐和云翰将才说的话。
      云翰重重哼了声,不置可否。杨斐又道:“今日眼见春光无限好,出来散散心,无意中路过此地,将才和沈兄过了几招,到觉的沈兄功夫不错,颇有将门之风,不知师从何家。”
      云翰见他这时说话又客气,言语之间又有甘拜下风之意,到底还是孩儿性,不由也放宽了心道:“过誉,过誉,只是胡乱学了几招,哪有什么将门之风?”
      “真的,真的,将才沈兄那招,我差点就避不过呢?”杨斐一边比划了几下,一边眼角不由偷瞄了几眼蔻儿,不知怎么心中就是对这个小男孩儿产生无比好感。
      云翰此时心情也好了起来,也谦让着:“将才杨兄那几招用的才妙呢,我挨了一下,到现在身上还痛着呢。”
      他们这头说着,那头刚刚还为纸鸢打架的元宝也和那孩子握手言和了,再一旁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呢,围观的小孩子们见无热闹可瞧,都一哄而散。
      “小弟今年已经十五了,十月出生,不知沈兄今年贵庚?”杨斐问道。
      “哦,差不多,比你早一个月呢。”云翰回道。
      “比我大些,就是沈兄哦!”杨斐这才又问:“那这位小弟是?”这才是他想问的。
      云翰也不点破蔻儿女孩的身份,含糊答道:“这是我兄弟,今年才十三岁呢。”
      蔻儿这才问:“听公子的话,好像不是我们这边的口音呢?”
      杨斐笑答道:“我家祖籍原本代州崞县(今山西原平北)的,前两年儿才搬过来的。”
      忽地一小厮过来朝杨斐叫道:“二少爷,先生待会儿要回来了呢。”
      杨斐朝云翰、蔻儿作了作揖道:“今个儿是溜出来的,我要先走了,以后有空到杨府找我玩啊,我家就在城北那边。”
      他说完就匆匆和小厮离去。
      天不知怎么变了起来,几朵乌云将阳光也遮了起来,云翰有些言犹未尽,眼看找到个同龄差不多的,却又有事走了,剩下那些都是八九岁的小孩,没什么好说的来的。
      这头岳云见一帮小孩聚一起打架闹事,初时在远处看了一会儿,觉的无趣,又自顾自看风景闲逛。
      忽觉脸上落了几滴雨水,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天早变的阴沉沉,下起雨来。眼看雨逐渐下的大了起来,见不远处有处寺庙,三步并作两步,快速闪进去避雨。
      寺庙不大,里面幽静,没有香客,也不见和尚,想来是料到这时没什么人,都在后院休息。
      正在岳云打量四周环境时,这时又有两个人闪了进来避雨,原来就是将才打架的沈云翰和他的女扮男装的妹妹沈云蔻。
      岳云看两人衣着不俗,料想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子弟。个子稍高的浓眉大眼,神态有些桀骜不逊,个子矮小却是粉雕玉琢,细致秀雅,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盈盈如水。岳云从没见过这番美貌的小男孩,不由多看了几眼。
      云翰这头整理着自己被雨水淋湿了的衣服,一边皱着眉头心中咒骂着这鬼天气,元宝被他打发了回去叫马车,自己和妹妹跑到这附近唯一能避雨的寺庙。
      初见岳云,见他仪表不俗,丰神俊朗,到也没在意什么,等他感觉到岳云一双眼紧盯着自己的妹子,不由心中大为光火。
      岳云却不知道这沈云蔻是女扮男装,只是从军多年,军中多的是豪爽不羁的男儿,虽然江南一带男子多俊秀弱雅,但像沈云蔻这样小男孩还是第一次见,加上他心中光明磊落,只道是男孩,没有别的想法。
      沈云翰却不这么想,他已经心头火起,江南一带有不少富贵人家好养男色,专找些漂亮男孩儿当女孩儿养。眼见岳云这样的人,虽不像,也只道自己看走了眼,以为他好男色那一类人。厉声喝道:“狗贼看什么?”沈云蔻初见岳云人才,有些羞涩,后见他盯着自己,脸红了红,忙避闪躲在云翰身后。
      岳云闻言,心知自己有些唐突,却又被沈云翰骂的心头火起,“小贼,你骂谁?”
      沈云翰见岳云回嘴,心中大怒,上前就要开打,但岳云是什么样的人,眼见沈云翰攻了过来,轻轻就避了过去。沈云翰见一击不中,又呼地一招上前,他如何是岳云的对手,攻了几招都被岳云轻松化解了去。
      连沈云蔻也看了出来,沈云翰根本就不是岳云的对手,对方根本就是无心下手。
      沈云翰连番几次攻击都没能挨到岳云衣角,在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心中又气又怒,竟发了狠去打,岳云眼看沈云翰如此打法也不是办法,于是伸手出招将沈云翰双手擒住反剪身后,又稍稍施了点力,竟让沈云翰动弹不得。
      沈云蔻见哥哥收制,不知从哪儿找了个木棍扫了过来,岳云腾出一只手,只是那么轻轻一掸,就将沈云蔻手中的棍子扫掉,顺着她的收不及的冲势,将她擒拿在怀中。
      两个人拼命挣扎,也没挣脱。也许是打斗声太吵,竟从庙里后院走出几位和尚出来。
      年龄稍大的和尚师父大声喝止道:“佛门胜地,岂能如此胡闹,不怕遭到佛祖降罪,还请施主住手。”
      岳云本无心打斗,闻言松了手,沈云翰与沈云蔻这才挣脱开来。
      那师父又朝菩萨行礼,默默念了几声。
      岳云施礼道:“师父莫要怪罪,在下路过此地,只是过来避雨,无心冒犯圣地。待雨稍停就走”
      沈云翰气道:“这贼从哪里来的,报上名来,敢对我妹子无礼,我决不会轻饶你。”
      岳云闻言,这才知道沈云翰气从何来,想到将才擒拿沈云蔻在怀,的确有些失措,忙上前施礼道:“在下岳云,不知是令妹,多有冒犯。”
      岳云?原来他就是街头巷尾说书人所说的那个绰号为“赢官人”的常胜小将军岳云,沈家兄妹对这个名称并不陌生,以前常常在那些桥边卖艺说书的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不想第一次见面竟是这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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