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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风起 ...

  •   日子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月。

      家里的衣柜里新添了许多羽然做的衣服,都快要放不下了。

      看得秦以萧直摇头。

      羽然最近也唠唠叨叨,交代这个也交代那个,经常说着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家里的钱放在哪里,天要冷了一定要多添衣服之类的话。

      秦以萧笑她变成了老婆婆。

      离国的夏天来得早,去得也快,昨天早上开始,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今日放工放的早,太阳还没西落,秦以萧已经到家。

      “我回来……”秦以萧推门而入,与平时稍微有些不同的景象让她拖长了尾音,“了……”

      院子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秦家夫妻二人并不陌生,就是那天那名中了蛇毒的妇人。

      妇人拉着羽然的手,正聊着一些家长里短。

      “大娘?”秦以萧眨了眨眼睛,没有料想到会有机会再见。

      “尤大娘说感谢我们救了她,带了谢礼来,我推脱不下。”羽然示意秦以萧看院子一角,那里堆着若干捆蔬菜。

      关上院门,三步两步走上前,秦以萧笑道,“不用这么客气的。”

      “这不是客气,这是救命的恩情。”被被称为尤大娘笑的朴实。

      “你们在说些什么?”秦以萧指了指她们握在一起的手问。

      “哦。”说到这个尤大娘来了兴致,眼睛一亮,“大娘会看些手相,尤其看子孙特别准,来,你也伸手让大娘瞧瞧。”

      尤大娘还是那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妇人,黝黑的皮肤,粗糙的手掌,但变得很热情,说起话来眉飞色舞,让人不忍拒绝,和当初那位沉默不语的妇人判若两人。

      就像是一个灵魂被从她身体里抽出来,塞进了另一个灵魂。

      “她为我看了快半个时辰了。”羽然看了秦以萧一眼,无声述说自己的无奈。

      “给。”秦以萧伸出右手,却被大娘拍开,“男左女右,换一只。”

      秦以萧把左手伸过去,悄悄看了自己的右手一眼,心里暗想,男左女右,其实刚才才没错嘛……

      尤大娘看了看秦以萧的掌心,又看了看羽然的掌心,反复几次,一本正经的说道,“夫妻二人身体健康,是无灾无病之相,闺中和谐……”

      尤大娘顿了一下,满目笑意瞥了秦以萧一眼,“必是多子多福的。”

      尤大娘的眼神和那句闺中和谐让秦以萧登时红了脸,不自然的抬手抓了抓脸颊。

      “多子多福哦~”羽然忍着笑意,打趣秦以萧。

      “啊啊,恩恩恩,借您吉言。”随口胡乱应着,秦以萧赶紧扯开话题,“天、天色不早了,大娘留下来吃饭吧,我去做菜。”

      说着逃进厨房。

      秦以萧一走,羽然的笑容渐渐垮下来,但很快又打起精神,笑说,“我去帮帮她。”

      羽然站起身,走进厨房。

      栽在院子里的树又高了些,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要变天了啊。”尤大娘抱住双臂搓了搓,看着远处天空发出感慨。

      身后,玄霄睡饱了从窝里钻出脑袋,对着尤大娘的背影汪汪大叫。

      “我来给你帮忙。”羽然在秦以萧背后说。

      秦以萧轻轻一笑,侧身给羽然让出一条通过的路,没有说明分工,夫妻二人却配合默契。

      “尤大娘和邻居的徐大娘就算了,连你也跟着打趣我。”秦以萧一边切菜一边无奈地小声说道。

      “看你不好意思有趣嘛。”

      “你啊……”秦以萧叹息,然后打算打趣回去,她轻咳一声,说,“大娘说我们多子多福,你要不要给我生一个?”

      还以为羽然会白她一眼,或者干脆打她一下,没想到羽然风轻云淡地回答,“好啊。”

      秦以萧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羽然继续说,“你有这个本事的话。”

      秦以萧才要说什么,又被羽然抢白,“不过,真等哪天我告诉你我有孕了,你可不要哭。”

      “那、那、那还是不要了……”秦以萧哭丧着脸,她是女子,羽然也是女子,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是生不出孩子来的,羽然要是真有孕了,那岂不是……

      秦以萧用力甩甩头,长吐一口气。

      不知道这人又在纠结懊恼什么,羽然干脆不去理她,专心于烧菜。

      这顿饭秦以萧吃的很开心。

      她们家少有人来拜访,今天是难得的热闹。

      玄霄高昂着头,绕着她们跑,时不时从鼻子里哼气出声,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吃过饭,天色暗下来,院子里的树叶依旧被吹的沙沙作响,尤大娘笑着告辞小两口。

      收拾完碗筷,两人回房,羽然帮秦以萧脱下外袍,解开头上细发的带子。

      头发披散下来,漆黑如墨。

      “跟我过来。”羽然拉着秦以萧走到桌案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桌上摆着铜镜,铜镜里映出自己的样子,也映出立于自己身后,羽然的样子。

      烛光轻轻浮动,镜中景象也随之浮动。

      羽然的手指从秦以萧发间穿过,拾起一边的梳子一遍遍从秦以萧的头顶梳到发尾,替秦以萧将长发梳理顺畅。

      羽然很少替秦以萧打理头发,因为她束发的功力实在是很差劲,努力练习也无法提高。

      “羽然?”秦以萧想回头去看羽然。

      “别动。”感觉到秦以萧要动,羽然皱眉低斥,按住她的肩膀,“记忆里,成婚这么久,只为你束过几次发,却没有替你梳过女子发髻。”

      胤国的规矩,成婚后的第一日,妻子要为夫君束发,夫君要为妻子将头发梳成已婚女子的发式。

      以示结发情谊。

      当初秦以萧代表男子,所以行的都是男子之礼,所以羽然为她行的只有束发之礼。

      秦以萧乖乖坐好,偏了偏头,让羽然的动作可以方便一点,“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

      “就是刚好想到了,哪有那么多怎么。”比起为秦以萧束男子发式,羽然梳女子发式显然要拿手许多。

      灵巧的手在发间来回,头发被盘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和小巧的耳朵,羽然最后插上簪子,完工。

      羽然凑到秦以萧脸颊边,从铜镜里打量秦以萧,忽然笑出声来。

      秦以萧知道她在笑什么,常年拌作男装,她的头发与一般女子相比要短上许多,因此梳出来的发式……

      好在秦以萧眉清目秀,要是长的再粗狂一些,实在是太奇怪了。

      “果然不适合啊……”秦以萧,伸手想要将发髻拆散。

      “不许拆。”手抬到半空,被羽然捉住,“谁说不适合了,只不过短了些,否则,一定是非常美。”

      秦以萧一直觉得自己和美这个字是沾不上边的,要说美,娘亲、羽然、洛夕、娘亲才是真的美。

      美的各不相同。

      但秦以萧还是很开心,无论哪个女子,被心爱之人夸赞,都是会开心的。

      羽然继续说,“从小我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无一不是最好的东西,我的眼光高的很,我看上的人,自然也是最美的。”

      羽然很少讲起她的过去,秦以萧心里一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问。

      “不过。”羽然又说,“我也不希望你的美被别人瞧去,这时候就稍稍觉得,其实你扮成男子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你这个样子,只有我一人能看见。”

      羽然的字字句句,无不表露爱意,秦以萧低下头,因为不好意思,双手别扭地绞在一起。

      这副娇羞的样子被羽然收入眼里,勾起她的怜爱之心,她从后面环住秦以萧的脖子,贴在秦以萧耳边轻声说,“将来你要记得,我可是替你梳过发髻了,娘子。”

      羽然的语气简直像个放浪公子哥,惹得秦以萧低声发笑。

      “对了。”想到了什么,秦以萧站起身,反而将羽然按到椅子上。

      “做什么?”羽然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秦以萧拿起梳子。

      羽然闭上眼,任由秦以萧对她的头发为所欲为。

      秦以萧三两下将羽然的头发束起,拉过发带系好。

      铜镜里的羽然变作了男子装扮,玉树临风。

      秦以萧说,“我也替你束过发了,夫君。”

      羽然睁开眼,和镜中的秦以萧眼神交汇,同时笑了出来。

      她们与世间夫妻不同,互为妻子,也互为夫君。

      羽然转身,用手指挑起秦以萧的下巴,啄了一下她的唇,得意的说,“小娘子年方几何,怎么独自一人独守空闺,是否需要我来陪伴,以解长夜寂寞?”

      羽然扮演登徒浪子上了瘾,秦以萧拨开她的手,摇头笑她是小孩子。

      羽然捧着秦以萧的脸,问,“和我在一起,你有开心么?”

      秦以萧说,“这还需要问么?自然是开心的。”

      “开心就好。”羽然笑着,低声重复,“你若能这么一直开心下去,就好……”

      夜里,秦以萧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梦里羽然离开她的身边,她去追,却走上一条黑暗的路,无论她怎么跑,黑暗始终无边无尽。

      她从梦里惊醒。

      下意识就看向身边,床的另一侧,空空荡荡,房里只剩她一人。

      这是数月以来第一次,睁眼醒来没有见到羽然。

      秦以萧忽然心慌了起来,她跌跌撞撞的跳下床。

      鞋子穿了几次没有穿上,她索性烦躁地踢开鞋子,冲到门边。

      用力拉开门,秦以萧愣了一下。

      心心念念之人就站在门口,手在半空,似乎正要推门而入。

      “做什么这么急,看你这满头大汗的。”羽然用袖子拭了拭秦以萧额头上的汗水,笑道。

      “我还以为,你不见了……”秦以萧木木地回答。

      羽然笑她,“说什么傻话,只是睡不着又不想吵你,就出来坐坐而已。”

      睡不着?秦以萧想起来最近羽然经常睡不着,不过羽然睡不着时通常都躺在她身边看她。

      从没有出去过。

      玄霄从它的窝里钻出来,大叫着在两人面前跳来跳去,又去撕咬秦以萧的袍子。

      “小家伙你又怎么了?”羽然蹲下,抱起玄霄,抚着它头顶的绒毛。

      “夜深了,不许扰邻。”羽然将玄霄放回窝里,叮嘱道。

      “似乎又要开始下雨,这几天看起来会变冷,快回房。”羽然拉起秦以萧的手,秦以萧被引导着,乖乖走回屋内。

      手里的触感真实,是属于羽然双手冰凉的温度。

      还好,只是梦,一切都只是梦,羽然还在。

      夜里的气温已经会让人觉得冷了,树叶沙沙作响。

      秦以萧的心安定下来,回到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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