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倚如醉（gl)》久罗

16、第十六章

　　汛期将至，而澜江老堤坝已失修多年。因为巡抚与青河帮勾结，贪污了大部分朝廷拨下的银两，大坝一直得不到修缮。虽然秦铉很快上任，但手上就是有银两也无法在汛期到来前的十几日内将大坝修好。最终，秦铉决定炸坝疏水，下游的百姓得到消息，便在官衙的帮助下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到上游善堂过冬。
　　一直盯着孔翎的段雄很快收到了消息，孔翎手下的船工在向要去善堂的人宣传她的船队，并且把最结实的小船用最快得速度改装成了两三条大船。
　　段雄恍然大悟。下游的村民农人要来上游，必定丢不下刚丰收的粮食，孔翎正趁此机会运粮载客。不仅盈利，还能博得急人之所急的善名！这些农人似是“难民”，可手上那些刚收的粮食却是沉甸甸的。朝泉最好的土地都在澜江沿岸，这些手上有粮的农夫可都是大客户，再加上地主与商户，孔翎这开张生意如果成了，就足够她在澜江扎稳脚跟！
　　他怎能坐视这种事情？真让这丫头站稳了，绝不是什么好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因为是直接炸掉大坝，朝廷拨下的银款便有大半留了下来。秦铉发布了告示，召集民夫修葺善堂。老善堂的状况跟大坝半斤八两，需要翻修。不过毕竟好办，只要有人手，十几日之内修缮一新不成问题。由于今年来上游的百姓比往年都多，善堂需扩建的消息不胫而走，附近的地价顿时水涨船高，民宅几与商铺等价。秦铉召集众下属密议了半日，只得按兵不动——朝廷的款子可不是任人敲诈的！就算要买地，也得等房价平稳些。
　　官衙的密议对于青河帮来说跟公告没两样。他们在官衙内买消息的银子并不白花。商场之上，多一条消息就等于多一条财路，段雄这边听完官衙的决议，那边又收到了孔翎的动向。
　　“她开始买地了？”段雄铁青着脸。竟打上官银的主意了？要是地皮都到了她手上，那她想开多少价都行了！而且，以后她就能跟官衙勾上，是要跟他在陆路上分庭抗礼！
　　“帮主不必忧心！”帮中总管连忙上前道，“小的已打听清楚，孔翎手里的现银连那些船钱都只够一半，她买地的钱是用一只玉镯当的。一时之间绝难周转。”
　　“好！”段雄一拍桌子，天助我也！“把那些宅子的地皮从她手上抢回来！只要开价比她高一倍，我看谁会放弃白花花的银子！”

　　地价会涨不是空穴来风，按兵不动的秦铉在贴出修葺善堂的告示时，同时贴出了他的治水策。老大坝炸掉之后，将重新修一座可蓄水亦可防洪的新堤，到时上游善堂一带将成为最便利的码头，澜江的经济便会来个重新分配。若现下能买到这里的土地，不到三年就能狠赚一笔。
　　秦铉在澜江的名声可不小。不仅是他屡次以布衣身份上书揭露黑幕，更因为他在不到弱冠之年便带领百姓成功抗洪多次。没有官府的帮助，仅依靠对天象和洪水的深入了解、对治水的钻研，筑小堤、疏浚流，就多次让可能家破人亡的下游百姓躲过一劫。所以百姓们齐心护着他，让他险险逃过了追杀，上京应试还得到了众人的资助。
　　这次他的治水策一出，澜江那些抗洪抗了几十年的老人都点头称赞，更加确定了众人的信心。百姓们议论纷纷：秦大人要驯服澜江，绝非虚言！

　　段雄用准备用高价抢走孔翎已经敲定的多处地面时，总管收到了新的情报，开始担心了。
　　“帮主，有消息说孔翎的后台是流觞山庄。”总管皱着眉报告道，“虽不是什么大酒庄，可据说皇宫也曾向他们订酒，要是被逼急了，她恐怕会向那里求援……”
　　“有什么好担心的！”段雄咬牙，“不过是座二流酒庄，就算有钱，那丫头一时之间也拿不到手！我看谁会卖地给空口白话？”
　　“帮主英明！”总管钦佩不已。
　　段雄心下却把这消息记住了。孔翎一时是拿不到钱，可自己动作要是慢了些，她就会趁机反扑。必须要加快收购土地的速度，抢在她之前！
　　终于，在孔翎无法给出现银、房价又涨了几番的状况下，段雄抢买下了所有的土地。价钱比闹市商铺还高出一截。
　　“帮主，这步会否冒险了些？”总管看过地契后忧心起来，“如今帮内银两告急，连钱庄也开始不愿借贷了。”现在帮内银两只够维持短期的开销而已，要做大生意都无法做。要想如以往那般打过往商船的主意……总管心底一阵发寒。
　　最近不知是哪个寨子惹到了煞星，澜江最为恶名昭彰的两个水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后来看过现场的人都说见到了修罗场，胆小的当场吓疯了。现在各水寨人心惶惶，纷纷偃旗息鼓。想找个合作的人都没法找！
　　“不敢冒险，又怎能做大事？”段雄冷冷的一眼让总管噤若寒蝉。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只要拿到善堂的土地，官银和未来的码头经济就等于全部进了青河帮的口袋，孔翎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顶多也就能在澜江上做做小水运，只要在江上，还不是得看他高兴！
　　“甭担心银子。还有一批货存着呢，忘啦！”最后一句话让总管的苦瓜脸当场阳光灿烂起来。连声称赞“帮主深谋远虑”之类。段雄冷冷一笑，喝退了总管。
　　他看的可不是一时之利，而是长远发展。若能掌握澜江未来的经济，青河帮要成为澜江的地下霸主就不是空话！他跟那些只会招惹官兵的愚笨水寨可不一样。

　　墨兰抱着战利品——酒坛子继续在芦苇荡里晃悠。她还没去做裘小姐委托的案子，而是先把有酒又让她看不顺眼的两个寨子铲掉，反正这也是那小人的委托，先做着；至于秦云州的三杰水寨嘛，等等再说——裘安的伤还得养几天，他也不放心让裘兰单独面对秦云州吧。
　　唔，认识了翎儿以后，她好像越来越体贴人了。值得嘉奖。墨兰很厚脸皮地敬了自己一坛。手上的血腥味混合着刀子烧的烈火之气，别有一番美妙。
　　自从上次去西境剿灭那支马贼后，差点都忘记杀戮的快感了。翎儿不在身边，琴也没有带出来，就只有酒能聊以慰藉，那么，她又把嗜血的一面露出来，也是值得原谅的嘛。
　　“真他娘的倒霉，眼看着肥羊都没法动手！”芦苇荡另一头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大哥，算了。现在这片撞着邪呢！还是回去吧。”
　　“娘的。要不是寨子里还有些货，老子管他邪不邪，照样动手！”心虚又逞强的声音小了些，“走走走！回寨里喝酒去！叫那群裤腰带老不紧的兔崽子收着点！那些女人不能动，那可是段帮主交待的货……”
　　酒，女人，货。墨兰把感兴趣的几个字眼记住，倒回船上继续喝酒。今晚的目标敲定了。

　　嗅了嗅自己仍旧血腥气息浓烈的手，再闻闻酒窖里最好的那坛酒，墨兰摇摇头。
　　不行不行，这酒是以清雅醇香出名的踏雪寻梅，适合在雪夜里配着红泥小火炉搂着美人你一口我一口……咳咳，正事要紧。总之，沾上血腥气就杀风景了。
　　“什么人？！”
　　头也不回地一指弹去，手里的石子立即结果了倒霉的小喽罗。墨兰把酒小心地放好，走到尸体前谆谆教导：“下辈子学乖点，什么不好做做水匪？好好去做别的有前途的职业吧！”这些小毛头，真以为当了水匪就是绿林好汉，浪费青春荒废学业，实在是对不起国家啊！
　　教导完毕，丢下小喽罗的尸体，墨兰径直走出酒窖朝办正事的地方去。
　　毒龙寨上下喝得醉醺醺。墨兰一指一个无声无息解决掉那些没醉的之后，施施然进了一干匪首开宴的大堂。
　　为了不染上血腥气，她没像往常般用刀剑砍人，而是直点人身死穴，一指毙命。说实话，比起用刀，点穴实在是有点累，但为了踏雪寻梅，辛苦点也值了。
　　手起指下，毒龙寨喝醉的众人毫无知觉便奔赴幽冥。墨兰面色平静，一点也没有遵循江湖规矩跟人单挑的意思。放倒了毒龙寨寨主之后，她想了想，直奔寨子仓库将所有财宝打包，再跟着阵阵哭泣声找到了关押着一群女子的地牢。
　　迅速把地牢的最后两个看守解决，扛着一大包财宝的墨兰发现要拿钥匙不太容易。吐了口气，直接走到牢门前说了一声：“退远点。”然后抬脚就是一踹！
　　牢门轰然碎裂。把那包金银丢给措手不及的众女子，她指指外面淡淡一笑：“寨子门外有船，这里有钱，快走吧。”
　　那个笑容，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姑娘们乖乖听话，向她叩头谢恩后纷纷逃离魔窟。
　　偶尔做做善事会有好报的。翎儿如果知道了，一定会钦佩她，然后嘛……嘿嘿嘿嘿……咳咳，还是拿酒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