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迷梦一场》法驾道引

25、遥远的目标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我出国一趟？”底层的船舱内，胤禛认真的对关予冬问道。
　　“不是说都听我安排么？”关予冬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岔开了话题。
　　“所以我现在才在这里，虽然我不认为这次出国有用。”胤禛盯着他的眼睛，坚持自己的意见。
　　关予冬与他对视了一会，这才开口：“国内盯着你的人太多，先避避风头再说。”
　　“以你的手段，就算我还留在国内，被找到的可能也不大吧。”胤禛撇了撇嘴，想着一路的畅通无阻，有些不以为然。
　　关予冬叹息一声：“当真什么也瞒不过你！这次出来，我确实有别的打算。”
　　“你想做什么？”
　　“国内局势过于复杂，我们手上的力量太过薄弱，几乎翻不起一点浪花。而你的身份太过敏感，一旦现身，就是无数双眼睛盯着，做什么都不方便。你也看到了，如今各国使馆拥有很高的话语权……”
　　听到这里，胤禛冷哼了一声。
　　关予冬则是继续：“民国政府内的各个派系都有自己的外国支持者，我们也可以暗中和这些国家接触，以换取他们的支持。这样，复国的行动也可以顺利些。”
　　“就我们的条件，想获得支持并不容易。”胤禛说道：“你看中的是哪个国家？法国？”
　　“哪个国家都没有看中，只是想你和他们都接触一下，看能不能从中借势。”关予冬回答道。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有变。”胤禛感慨。
　　“你什么意思？”关予冬脸上变色。
　　“没什么。”胤禛摇头：“我只是想说，这些国家的支持并不好拿，弄不好就会成为对方的傀儡。”
　　“以你我之能，又如何会成为傀儡？”关予冬反驳。
　　“对方强我们弱，如要合作，必然会妥协一些东西，我不愿意对方对我指手画脚，更不想最后弄得尾大不掉。”胤禛顿了顿，继续：“更何况，真有事的话，他们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关予冬脸色再变，指着胤禛，说不出话来。
　　胤禛上前，将关予冬拉来坐下，安抚：“你的办法很好，可惜不适合我们现在，如果我们再强一些，也不是不可以试上一试。但我们现在太弱了，很容易被对方抛弃，我可不想大业未成，就英年早逝。”
　　“我有把握不会让他们抛弃！”关予冬坚持。
　　“没有什么事情是有十足把握的，他们太强，我信不过，也不想将希望寄托在对方的良心身上。”
　　“良心！哈哈！”关予冬突然笑了起来，眸中隐有泪水痕迹。
　　胤禛见他如此，顿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只能干干的说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关予冬甩了甩头，站起身来：“是我思虑不周。不如等船到法国后，我们就返回国内吧。”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胤禛看着对方的背影，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个小时之后，关予冬回到船舱，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他对胤禛说：“过去的两年中，我联络到五百七十二名支持复国的年轻人，分批加入到各处的军队中，如果你要建立武装，这些人可以动用，全部联络上只需一个月，约莫可以带出三千人的武装来。”
　　胤禛脸上惊喜一闪而过，旋即摇头道：“现在不急着谈这个，我想了下，我们有必要在欧洲留一段时间。”
　　关予冬脸色又变，怒道：“胤禛，你什么意思？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胤禛叹气：“不是说好不提过去了么？我既和你合作，自是有事说事，你别想太多了！”
　　“哦，那你说说你的打算吧。”关予冬的口气缓和下来。
　　“我想了下，合作是不用的，但还是要了解一下他们，尤其是各国之间的关系，看能否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到时候就要麻烦八弟你大显身手了！”胤禛缓缓道：“你知道的，这方面我不如你甚多。”
　　“你想隔岸观火？”
　　“不错，等他们忙起来，就没空关注我国的情况了。”胤禛点头道。
　　“这个难度很大。”关予冬沉吟：“现在不比以前，盯着我国的人太多了。一两个国家内讧根本不起作用。”
　　“如果打一次几年前欧洲那种战争呢？”胤禛在房间内踱步。
　　“恐怕不行，除了欧洲，还有美国和日本，尤其是日本，最近的动作越发的多了！”关予冬回答道：“而且宗室内不少人和日本人走得比较近，这不是好现象！”
　　“怎么说？”胤禛皱眉。
　　“想复国的不止你一人，肃亲王善耆你还记得吧？”
　　“他？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不过他活着的时候确实和日本人走得比较近，还和醇亲王一系不睦，所以很少进宫，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胤禛有些惊讶关予冬提到这个人。
　　“京中有传言，说肃亲王善耆将儿女都送到了日本，甚至将六岁的女儿过继给了日本人。和他有同样行为的人不少。可历代都有远交近攻之说，日本离我国太近，又是岛国，若想扩张，哪里会最先遭殃？这些靠近日本的宗室，将来岂不是引狼入室？”
　　“这是个麻烦！”胤禛也很头疼，他这个空头皇帝实在是太无奈了，根本管不了手下的人。
　　“之前我让你与这些国家接触，也有压制日本的意思，毕竟欧洲到我国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不像日本，实在是靠得太近了些。”关予冬解释。
　　“能不能让日本也乱起来？”
　　“难，难，难！”关予冬叹息：“明治维新之后，他们进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从甲午之战和日俄战争来看，我们就是他们的最佳目标，可我至今没想到能够让他们乱起来的办法！”
　　“我国现在可真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胤禛郁闷道。
　　“错，不止现在，过去的近一百年中，我国一直都是一块肥肉。”关予冬纠正道。
　　“弘历，都是你小子没有教好子孙！”胤禛忍不住骂道。
　　关予冬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咒骂，继续道：“所以我们现在很难做，如果不借助外国的势力，根本不可能从混乱中出头，武器和装备是大问题，而且现有的资金也不足以养活一支军队。而借助外力，则很可能出现你刚才说的两种情况，或沦为傀儡，或成为弃子炮灰。”
　　“确实困难。可是不做，我不甘心！难道你就甘心我们的大清就此覆灭？”胤禛抬头。
　　“我若是甘心，就不会主动接触你了！”关予冬笑笑：“皇上，如今您打算怎么做呢？臣都听你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了解一下欧洲的局势再说，我们的情况已经不能更差了，不缺这点时间。”胤禛答道。
　　“我还是觉得，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日本，如果能够找到遏制日本的办法就好了！”关予冬坚持。

　　谈论没有最终结果，两人对复国的前景都不太看好，却不甘心放弃，还是决定在欧洲呆上一段时间再回国，毕竟难得出来，总要有点收获才是。

　　国内仍旧一片混乱，最倒霉自然是冯玉祥，逊帝突然失踪，各种攻讦都是直接冲着他来的。也正是因此，他彻底失势，好在手中还有部分军队，可也仅能自保，想要翻身，难了！他派出去驱逐逊帝一行的当事人鹿钟麟和张璧，都迫于压力解职在家。
　　临时政府首脑段祺瑞和奉系领导人张作霖都公开发表言论，民国对清皇室的皇帝还是尊重和保护，必将尽最大的努力寻找逊帝回到紫禁城。可是他们寻遍了整个北京周边，都没有找到人。逊帝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半点线索。
　　随着孙中山的北上，段祺瑞和张作霖也没了心情寻找逊帝溥仪，全部精神都转移到和孙中山争权夺利上来。逐渐的，逊帝的失踪就成了一个未解的谜团。
　　私下寻找比较积极的，除了清宗室之外，就是日本人比较积极了。日本使馆的公使，开始频繁接触皇帝的内臣如金梁，陈宝琛，郑孝胥等人，以期能够打开突破口，从而找到失踪的皇帝。

　　醇亲王载沣在高调抗议民国政府一段时间之后，也低调下来，不再公开发表言论，老实的窝在自己的家中，几乎足不出户，也不与旁人相交。
　　紫禁城没了皇帝，又没有醇亲王的支持，仅剩的几位主子都是女子，抵不住来自外界的压力，两位太妃和皇后婉容在磨蹭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被迫离开了紫禁城，住到了醇亲王府。毕竟，修改后的清室优待条件上，还有着皇帝的亲笔签名。而不管是哪一份优待协议，都要求皇室离开紫禁城。为了保持生活水准，还是遵守协议的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逊帝失踪泛起的涟漪已然消失无踪，全国的目光都聚集到北京，聚集在一个人身上——孙中山的病，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在他的身上，寄托着各路军阀各式各样的期许。他的生死，或将影响这个国家的整体命运。
　　当然，这些事情，远在法国的两人还不知道，他们正忙着搜寻欧洲各国的资料，寻找利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