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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惜,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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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人生第一次世纪大告白之后,李云溪只在原地停留了不到3秒,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什么都没留下,除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李晔为了这一段话,足足瞪着我身上每一个毛孔看了有一个小时那么久,终于我是受不住这种变态的折磨,投降了。
“好了好了,到底怎么了么,没见过人家表白啊?”
“没见过,还真没见过,一个刚刚为了自己不爱的人生了孩子的绝世大美女,当天下午就和现在NBA球场上几乎可以说是叱咤风云的华裔帅哥来这么一个惊骇世俗、感天动地的表白。”
“噗嗤!”我一下子就笑出声来,这一声笑改变了这个房间里一直以来压抑的气氛,之后我和李晔就像高中时代为了一个很小的笑话那样笑成了一团,根本没有在意我们现在的年龄和身份。
直到一个小护士进来提醒我们打扰其他患者休息,我们才渐渐停了下来。
多久没有这样放声大笑了呢?我没有答案。
或许从十年前起,杜简涵就失去了微笑的能力,更不可能放声大笑。
老天就像是和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又或者这个时间上真的有一报还一报这样的说法,总之,我为我所做过的一切付出了我十年的青春,熬尽了相思的苦痛。
李晔有的时候和我说,我爱的,其实从来不是一个人那么简单而已,或许我爱的一直是最优秀、最耀眼的人。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喜欢薛尧,因为他永远是老师标榜的孩子,同学们嫉妒的尖子生,全江城人恨不得捧成神一样的人。但是后来,李云溪出现了。这个任何指标都高于薛尧的男孩子,还有身上与生俱来的一种王者气质,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我的目光,于是我就放下了薛尧,去追求更耀眼的星。
后来,薛尧变成了一个植物人,更加不可能有优秀的可能,所以我这些年队这个无意中闯入我生命的王者念念不忘。
也许,她才是那个看我最透的人了,虽然我一直不肯承认,虽然我也会为了最好的朋友这么看我,这么说我,而和她假装生气。
但是我无力反驳,因为事实永远是事实。
就像薛尧,他醒过来之后最想要的就是成功,而我爱或不爱都只是一个选择题的选项,我们有婚约在身,所以我们结婚了。如果当年和他许下婚约的是别人,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吧?
只是所有过激的反应都不过是一个男人正常的反应而已,他不是神,他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人,更何况,他没有24岁之前的记忆。
我坐在床头,看着扶着床沿睡着的李晔,心里忽的有一种感激和愧疚。
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人都说她在我身边就像是一片大绿叶,衬托的我这朵红花更加鲜艳。
但是李晔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还是一如既往、毫无保留的对我好,没有其他女生之间的猜忌和嫉妒,我只能说这是我的幸运,没有能收货一分很好地爱情,却有着不离不弃的友情,这也是一种幸福,不是么?
我看着她微阖的双眼,睫毛卷翘而且密长,脸上白白净净的也从来不长小痘痘,也是28岁的人了,永远素面朝天,一身的运动装,头发短到齐耳。也不知道田明远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个和假小子没什么两样的女孩子,她确实心地善良,没有害人之心,或许这就是上天给她的好报吧?
大钟在晚上七点响起,我就这样不知不觉坐了快一个小时,当我想起身去散散步时,田明远正好开门进来。
下午李晔睡着之后没有人来过,我也一直在床上,所以灯没开,田明远进来的时候以为我在睡觉,所以蹑手蹑脚走到床前才发现我精光的眼眸,和趴在床边睡着的自己的老婆。
“想出去走走?”
他声音很轻,同时轻手轻脚把李晔抱上我的病床,在扶着我下来。
薛尧真的很有钱,我所住的VIP房间有着别人没有的待遇,一个人的房间,卫浴、家属床一应俱全,但是田明远还是把李晔扶上了我的床,也许是初春乍暖还寒的天气,怕她睡在冰冷的被窝里会生病的缘故吧?我的体温,足够温暖了。
于是,他和一个很尽职的丈夫一样,扶着刚刚生产完的我,走在医院花园的星光下。
“田明远,你当初是怎么看上晔子的呢?”我好奇得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其实这也是第一次我和他单独走在一起,以前,有他的地方不可能少了晔子的。
他低下头,犹豫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因为她很善良。”
这句之后,又是大片的沉默,我甚至听见了耳边微风的细语,和刚刚睡醒的燕子的呢喃。
之后——
“简涵,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和薛尧之间的感情。李晔和我说过不少,但是我总觉得她很偏向你,而完全忽略了薛尧的感受。如果方便,可以和我聊聊么?”
呵,这回换我不说话了。
虽然这些年队李晔讲过不少我和薛尧的事,但是大多都是我的愤怒和恨意,却发现从来没有从客观的角度去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或许告诉田明远,很多事情他能帮我看开呢?
于是——
“田明远,如果有一天,你为了晔子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五年之后,晔子有了新的爱人,却不得不和失忆的你结婚,你会怎么看待这段感情?”
“我会放她走,”顿了顿,“我不是想标榜自己有多伟大,但是我至少不会因为我失去了记忆,却曾经深爱,而束缚住她的自由。李晔永远是自由的,只要我爱她,做了所有该做的,就好了。”
这却是听上去冠冕堂皇,如果说话的人不是田明远,我或许就会一巴掌打上去,说你这个贱男人还要装什么圣洁?
但是他是田明远,是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男人,最开始总和李晔笑他是个“性冷淡”,却在后来的日子里发现了他内心深处埋藏的“专一”。
“只是你知道么?你们看到的薛尧,只不过是他醒来之后为自己做的一张假面。他刻意疏远所有人是因为内心的孤寂,他装作努力是怕辜负了我们对他讲述的曾经‘江城之星’的虚荣,他所有对我做出的事情,都是出于所谓的占有欲。他的内心的阴暗,已经达到了一个我们承认无法理解的地步,他所有的作为也不过是围绕了‘我得不到,别人更别想得到’的中心。所以在我说出不爱他时,他才会激动,只是原因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所有的记忆里,我都是属于他的,他不会让任何人得到我,如果我真的不爱他。”
是的,我们的感情只不过是一场堵上青春,堵上时间,或许连生命都堵上的一场拔河。
我拽着一头,而你在对岸。
我是你最诱人的战利品和所属物,但是我所想的都不过是赢得比赛让后永远地获得自由之身。
最开始简单的拉扯已经进入到了气氛高涨的赛点,我们各自不会放掉我们自己的利益和手中仅有的筹码,殊不知最后的结局除了单纯的输赢,还会有两败俱伤的可能。
我不放手,是因为十年的忍让终于在重逢的阳光下吹起自由的尘埃,内心的呐喊一次次胜过了自己的良心,终于开始不计一切后果的去追逐、去争夺。
或许多年之后,释怀了如今的一切的我会不齿今日的慌张、鲁莽和不负责任,可是无论如何,最后的最后,我在北京几乎没几颗星星的夜幕下,答应自己过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