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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梦中人 ...

  •   下午的手术很顺利。医生告诉我,术后会有阵痛,必要时可以注射药物镇痛,但是考虑到药物的副作用,能少用就少用;术后至少要留院观察一个月,等拆了线就可以回家继续疗养,要想痊愈至少需要半年。医生给我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后离开了病房,顾飞还处于麻醉状态,睡的昏昏然。
      顾飞再次回到病房显得相当虚弱。直到晚上,顾飞才慢慢清醒,疼痛感也渐渐袭来。我和顾飞聊着天,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可惜效果不是很好。看着顾飞额头上很快密集的汗水,我问他要不要打一针镇痛剂。
      顾飞摇摇头说,“白痴!你想害老子哦!那东西有副作用的。用多了脑子不好使了,我咋个去考研呢?”
      “你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啊!”我故意和他杠上,逗他开心。
      “日!老子比你聪明百倍!现在莫法收拾你,等我好了,你娃哭的时候就到了!”顾飞虽然虚弱,但还是努力装出以前的气势。
      “你现在是弱势群体,是菜板上那块任我宰割的肥猪肉。我想咋收拾你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分分钟见效。你嘴巴还敢那么硬,想死的慌了!”我继续逗他,没想到说出个“死”字,觉得有点晦气,赶忙道歉,“看我这个臭嘴,呸呸呸,童言无忌哈!”
      顾飞乐得哈哈哈,“你硬是巴不得老子死!老子死了你有鸡毛好处!说不定跑到河边哭它个三天三夜!”
      看他笑的那么开心,似乎已经把阵痛忘了。我稍稍安了心。
      校医院病人少,顾飞这间病房还空了一张床。晚上我就留在顾飞的病房陪他。他如果想上厕所,想喝口水,或者想叫医生,我都能立刻起来。我俩认识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一起过夜,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马文,你睡了么?”也不知道几点了,顾飞还没睡意。
      “恩,刚刚要睡着了,就被你喊回来了。”我迷迷糊糊地回答。
      “谢谢你,文文。”顾飞毫无逻辑又谢了我一次。
      “谢鸡毛!赶快收声!老子要安息了。”我一点都不稀罕他谢我,因为这都是心甘情愿的。
      第二天一早,顾飞还在睡,我悄悄出去买了一个电饭煲,一只土鸡和一些排骨。医生说了顾飞需要多一点营养,学校食堂没那条件,外面的餐馆又不一定干净。所以,我只好亲自动手给他炖个乌鸡排骨汤了。
      “啊,神马东西那么香啊?”当鸡汤翻滚了几分钟后,顾飞才醒。
      “给你老人家开小灶呢。”我小心翼翼地把汤面的泡打出来。
      “哟喂,今天太阳照常升起没有啊?娇生惯养,好吃懒做的‘马文才’居然亲自下厨了!”顾飞那张贱嘴就没消停过。
      “日!老子不是看你一副坐月子的孱弱样,才不会给你做这个!”
      “你又口是心非了。看你笨手笨脚的样子哦,太喜剧了。”黑娃继续贫嘴。
      “这其实是你媳妇孙怡然同学该做的事情!日,我咋汤(普通话:遇见)到你这个泼皮无赖了!”
      “嘿嘿。你也是俺媳妇儿~~~~”不知道为啥,顾飞每次用东北调说出的话都很下流。
      “哦,说到这儿,你给怡然说你住院的事没?”我问。
      “没有。万水千山,远水救不了近火,说了也是白说。有你在就够了啊!”顾飞说的理所当然。
      “日!等她回来,你们必须请我吃一个星期的大餐!才能弥补我这段时间的辛苦!”我感到很不平衡。
      “知道了,俺媳妇儿就是个吃货!哈哈哈!”顾飞笑的别提多荡了。
      鸡汤熬好了,顾飞喝了好几大碗,直夸我有天分。这些赞美在我看来无非就是打赏给江湖艺人的那几个铜板。为的是下次看到更卖力的表演。可顾飞坚称他是真诚的,是发自肺腑的,谁信呢?
      汤喝完没多久,事情就来了。
      “文文,我想嘘嘘。”
      “那我扶你去厕所?”
      “恩,人家憋不住了。”黑娃面露难色。
      “那咋办?”
      顾飞看了看床下的尿壶,给我递了个暧昧的眼神。我也耿直,端起尿壶就准备挎他的裤子。
      “你,你干啥?!”顾飞惊慌失措。
      “大爷,你不是要撒尿么?请把裤子脱了,不脱裤子尿个鸟!我给你端着,请尽情尿,千万莫跟我客气。”我也装一次流氓。
      “你也太不客气咯!我自己来,自己来!你在前面端着,看的那么专心,我咋个尿的出来嘛!”黑娃居然也会害羞,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好好调戏了这个流氓一次,我心满意足退出房间,等他尽情释放。
      估计他差不多尿完了,我推门进去,看他躺在床上,依然有点难为情。
      “顾大爷咋个像个新媳妇一样呢?”我主动开火。
      “滚,你个臭流氓!没想到你思想那么复杂!内心那么不纯洁!我都替你羞愧!羞愧!羞愧!”黑娃装模作样,忿忿不平。
      “你自己给我使眼色嘛,又没说清楚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帮你。不过,我刚刚看你还多害羞的,内心暗爽会得内伤哦。你都是有老婆的人了,啥子大风大浪没见过哦?还在我这种人面前装懵懂无知。”我坏笑着毫不留情地回击。
      “我确实经过了风浪。我承认。但你说‘你这种人’?你是哪种人?”顾飞逮到机会步步紧逼,“你就没见过风,没踩过浪。莫非,你就是俗称的‘处男’?哈哈哈”
      这回换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日!你个SB”那一刻,我居然词穷了。
      “看看看,被我猜中了!你真的是处男啊?哈哈哈”顾飞分外得意。
      “和你有鸡毛关系!”被这小子嘲笑,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恼羞成怒!这就叫闹羞成怒!马文同志,请注意素质!注意素质!”
      我一拳挥过去,打在黑娃的背上,瞬间他就安静了,看来还是枪杆子里才出政权。

      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顾飞慢慢恢复起来。每天我的任务都差不多,除了为他端水倒尿,喂饭熬汤,还要去图书馆帮他借专业书。即使住院,这小子还是坚持复习,这种刻苦的精神令我欣慰,总算没白疼他。
      漫长的暑假眼看就到了。出院的日子也近在咫尺。我准备找顾飞商量一下,
      “快暑假了。你怎么安排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想回家。”顾飞说。
      “不回家你住哪儿呢?”我问。
      “就住寝室呗。”黑娃好像很无所谓。
      “就你现在这样,咋住寝室?”
      “那有什么办法?总之,我不会回家的。”顾飞很坚持,“你回家吧,别管我了,我自己能行。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了。”
      “日!少TM给老子说这些!老子都管你这么久了,你现在喊我不管你了。你啥意思?有情绪嗦?”感觉顾飞好像在赶我走,心里无名火瞬间被点燃。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飞低着头,声音无比的小。
      “那我说说我的计划吧。”我也不给他一般见识,郑重其事地说,“我也不回家了。想在外面租间房子,一来方便上暑期考研培训班,二来方便照顾你。正好你也不想回家,又是伤残人士。我也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在学校,打算收留你。你看要的不?”
      听我这样说,顾飞楞了一下,点头如捣蒜,情绪无比饱满地回答“要的!要的!嘿嘿!太好了!文,你以后绝对是个贤夫良父!”然后成功换来我一勾拳。
      出院那天,多亏顾飞的几个同学来帮忙,我们才能很快搬到租住的地方。租房那些事都没让顾飞日心,我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考虑到顾飞行动不便,我特地把房子选在2楼,夏天炎热,还要留意房东是否配了空调。一向爱抬杠的顾飞对这个暂住点那是相当的满意,住进来之后止不住连夸我好几天。使我产生错觉,以为这个房子有不干净的东西。
      早上起来,我配合顾飞做一些轻微的康复训练。然后去买菜,留他在家里看书。午饭过后,我刷碗,他负责睡觉。睡起来,他继续看书,我也跟着看一会儿。快5点半,我又开始准备晚饭。晚上大家坐在沙发山个,看会儿电视。有时候电视节目很无聊,我想申请上上网,这小子打死都不同意,说我搞特殊化,硬是拉着我对着电视发呆。
      看电视也会引发矛盾。我喜欢看新闻、谈话类节目和综艺节目,顾飞喜欢看体育节目和谍战连续剧。我们常常为了看什么争得死去活来。他,一个伤残人士,理论上应该争抢不赢我这个体格健全的青年,但是,他会无耻地扮无辜,装可怜博取善良劳动人民的同情。无奈我耳根又软,心地又善,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于是,他这招对我就百试不爽。
      为了社会的长治久安,我们签订了《马顾条约》。此条约规定:
      1、每周一三五,尊重顾大爷的爱好,当天必须看一小时的体育比赛,两集电视剧(广告时段可以离开);
      2、每周二四七,照顾马大爷的情绪,当天至少看一小时新闻(但不能是新闻联播),一期谈话类节目;
      3、星期六为开放日,停止一切不正当竞争,统一收看《快乐大本营》,以消除过去一周各自内心积攒的怨念。
      4、此条约一式两份,双方自行保管,一经双方口头同意即刻生效,未经双方同意不得私自更改条约内容,否则视作违规,原条约继续有效。
      5、此条约有效期为3个月,同居结束时自动失效。
      6、如有一方违反此条约之规定,每违反一次,需赔付现金50元。赔偿金现款现付,概不赊账。如发现使用□□,立刻报警,后果自负。
      所话说“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自从签订了《马顾条约》,生活的和谐指数直线飙升,形势一片大好,家里呈现出无比祥和的气氛。
      再说说怡然。
      自从住院之后,顾飞就很少给怡然通电话,理由是怕在通话中,护士毫无防备的查房换药暴露自己的情况。于是,他们这对苦命鸳鸯被迫转入地下,完全靠短信来联络感情。
      某日,顾飞腾不开手,喊我帮他回一条短信。我看到他手机里怡然的称谓是“老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顾大爷,还是叫你老婆回来伺候你吧。老子都快累死了。”我半开玩笑地抱怨一句,剥了瓣橙子塞进他嘴里。
      “嘿嘿,我们现在不是正在搞不正当同居关系么?让她回来,还搞个毛线!”顾飞大口大口吃着嗟来之食,毫不顾忌。
      “我觉得你这样瞒着她,可能不太好哦。不怕她回来晓得了生气?”
      “生啥气?怕啥怕?说了不顶用,还日空心。说了她也不能马上飞回来,那有啥说头。”听得出对于怡然迟迟不回学校,顾飞还是有点介意的。
      “依我看你娃才不是怕她日心。你郁闷是因为老婆半天不回来,但你已经饥渴难耐!你心里那个小算盘,以为我不清楚么!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这瓶‘甲醇’(假纯)!”我继续揶揄他。
      “哟喂,处男要开坛讲经布道了嗦!”顾飞眉毛一扬,伸出右手狠狠揪了一下我的脸,“你都看出我饥渴难耐了,那还不主动点?我听出来了,某人是在暗示我了。哎,你看我这个人就是反应迟钝,不解风情。我罪过。要不然我马上去洗个澡?”
      “日!”我弹开那只咸猪手,飞起一脚揣在他屁股上,力量和角度都堪称完美。

      也不晓得为啥,那晚特别的热,热到几乎令人发指的地步。唯一的空调在顾飞的房里,顾飞也三番五次喊我和他一起睡。但考虑到他有伤在身,一直不敢去那边蹭空调。长久以来我一直默默忍受着暑热,在洗了几次澡都无济于事的情况下,我终于敲开了顾飞的房门。
      “黑娃,和你商量个事。我今晚能睡你房间不?我打个地铺就行。免得碰到你的伤口。外面实在太热了。”我穿了条三角裤,站在门口。
      “早就盛情邀请过你,哪晓得你硬是自愿申请去前线‘抗日’,现在终于扛不住了哇?”优越者从来就没有要脸的时候。他也不想想是哪个给他营造了这么好的条件。
      我正准备转身,黑娃可能良心发现了,把我拉进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莫客气哈,随便睡,随便睡。你睡我,都是允许滴!”黑娃永远不正经,“但有一点,你不能睡地上。要睡就睡床上。这地方潮。”
      “那你的手咋办?”
      “我又不是双手都伤了!你睡我右边就可以了嘛!木头脑壳!”
      要说有空调的感觉,真是爽。躺下之后,很快就有了睡意。正当我已经有点迷糊的时候,顾飞的手却伸了过来。
      他的大手顺着我的胸口向下游走,指尖过处触碰到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唤醒,似乎有触电的感觉。许久,他说:
      “嘿嘿,你果然是个处男。连KISS都不会。”
      屋里黑漆漆,我安静地躺在他身旁,不发一语,脸灼热得像被放了把火。又许久,顾飞再次将右手伸了过来,一把拽住我的左手,用力往他那边拖,拖到一半顺势向下挪动。我似乎意识到了他要干嘛,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经历令我产生了变化,竟然认为这是礼尚往来的举动。
      顾飞松开我的胳膊,我们背对着背,也不清楚他究竟睡着没有,反正我这边已经睡意全无。虽说生理的悸动已经平复,但内心的涟漪早就扩散到无边无界的远方。
      回想和顾飞的相识,如同昨天发生的事。一路走来,我们从研友变成普通朋友,进而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彼此间与日俱增的都是友情。直到地震那天,他抱住我,才让我又感到了一种哥哥般的关心。后来顾飞骨折住进医院,我每天陪伴在他身边,对他那份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应该也是源于一种亲情啊。但是,假如我和顾飞之间仅仅就是友情和亲情,今晚发生的一切该怎么解释呢?
      即使能把彼此的释放看做一种无意义的生理冲动,但那两次真切而深沉的吻又如何定义呢?虽然我确实没有性方面的经验,但也明白亲吻这种私密示爱行为应该只存在于恋人之间才合理吧。想到“恋人”这词,头脑里瞬间闪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接着掉下来一个更大的惊叹号!日!我不会是爱上顾飞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不就是——同性恋?
      我努力克制此刻的情绪,汗毛才渐渐软下去。“需要冷静,需要冷静。不能再胡思乱想”反反复复告诫自己。为了继续睡觉我居然开始数羊,大概数到第521只喜羊羊,终于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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