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芊芊梓沫

13、第十三章

　　等萧唯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觉得自己虽然意识清醒了，可身体却动不了，试图一动，那酸痛的感觉就席卷全身，尤其是身下，简直像是残废了一般。
　　前一晚的记忆慢慢回笼，想到了当时的疯狂和痛苦，如今身上的这些疼痛也就显得理所当然了。不过也奇怪，身体虽然难受得紧，但却没有想象中粘腻的感觉，而且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穿上了睡衣。昨天晚上他连自己什么时候晕过去都不知道，更不可能还有那个意识穿衣服。
　　他不会是梦游了吧？

　　“醒了？还好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让萧唯一愣，昨天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他们今天、以后应该怎么相处？
　　他不太敢回头看顾洺，虽然昨天是顾洺先把他当成了别人，但是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他，不可否认他也是有错的。如果不是一开始他动了心思将错就错，也许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过说真的，如果顾洺坚持，就算他再反抗，也是逃不掉的，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悬殊，实在差得太大。

　　顾洺见萧唯的脑袋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却对他的话不做回应，抿了抿唇，把手里的热粥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
　　其实他才是最尴尬的人，昨晚因为季扬的事喝醉酒就算了，竟然在喝醉酒之后还对无辜的萧唯做了那样的禽.兽之事，他简直不是人。
　　他隐约都还记得昨天晚上回来之后，萧唯照顾他的种种，可是他做了什么？他却把照顾自己的人给扑倒了，然后又把人家折腾成这幅模样，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发生了这样的事，萧唯一定会恨他的吧？
　　怎么可能不恨呢。

　　早上他帮萧唯擦身子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萧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还有被他不知道是吻还是啃肿了的嘴，以及被他折腾得红肿甚至流血的那个地方。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这样“血战”的场面，真的从来都没发生过，现在发生在这样尴尬的时间、尴尬的情境、尴尬的人，恐怕真的是尴尬的最高级别。
　　但是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人先开口说些什么，总是要有一个人先打破这个尴尬，不然他们俩恐怕也没办法再相处了，连见面都难。
　　更何况他们现在是住在一起，难道萧唯要搬出去吗？

　　莫名其妙地，一想到这种可能，顾洺竟然有些烦躁。这是他之前很期望的不是吗？他之前那么不想收留萧唯这个牛皮糖一样的麻烦，如果萧唯要搬走，那难道不应该是一件好事么？
　　但是现在他的想法好像已经改变了，他好像……希望萧唯能留下来。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做了那种亲密的事，所以他才改变了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那具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上了那个身体，所以才对那个人有了好感。
　　虽然昨天他喝醉了，但他还是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愉悦。
　　可是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竟然会忽略心里的感情，而恋上一种感觉、一种享受呢？

　　顾洺想不通。
　　也许这将成为一个不解之谜。

　　“萧唯，现在都是下午了，早饭和午饭你都没吃。快起来吃点东西，不然你刚醒来就会饿晕过去的。”
　　顾洺索性也不再和萧唯周旋，直接不容分说地将被子掀开，把萧唯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当然，虽然说是“拽出来”，可他的力道却很轻，就怕再给萧唯身上伤上加伤。
　　萧唯惊慌失措地看着顾洺，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我……我……”萧唯想说什么，但又紧张得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顾洺觉得他应该和萧唯道歉。他也知道，发生了昨天那种事，显然已经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了，但他又必须先道歉。
　　萧唯觉得他应该和顾洺道歉。他觉得他必须要对自己欺骗了顾洺的这件事道歉，顾洺不喜欢他，也许还讨厌他，但却偏偏和他做了那种事。他不在意，那是因为他的心里对顾洺是有好感的，但顾洺有喜欢的人，那他是不是也能一样不在意？
　　顾洺应该很生气才对吧。

　　不过他们都没料到在自己道歉的同时，对方竟然也在向自己道歉。更好笑的是，他们都以为这件事上错的是自己。
　　顾洺笑了笑：“你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虽然我昨天喝醉了，但我也确实没失忆，我清楚地记得是我欺负了你，你再向我道歉，我倒是更过意不去了。”
　　萧唯：“……”
　　“早上我帮你擦了身子，你身上有很多伤，我知道是我弄出来的，对不起。”
　　面对顾洺如此诚心诚意的道歉，萧唯怔愣着，受宠若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我……”
　　顾洺拿起桌子上还热着的粥，坐在床边：“来，先吃点东西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趁着这粥还热，赶快吃两口。”

　　顾洺一边说着，一边用勺子舀了粥喂给萧唯。
　　此时此刻，萧唯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顺从地张开嘴，把温度刚好的热粥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本来还不觉得饿，但吃了两口，胃里暖了起来之后，她竟越来越饿了，倒有一种吃不饱的感觉。
　　顾洺看着萧唯吃得如此认真的模样不禁失笑。
　　“慢点吃，不够还有呢。”
　　萧唯吃了碗里的最后一口，摇头，脸上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容：“我吃饱了。”
　　这么容易满足的人……还真是可爱。

　　“想做些什么吗？要不要看电视？”
　　萧唯诧异地看着顾洺。
　　顾洺如今对他的态度还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以前对他那么不耐烦的人，现在竟然这么关心他。
　　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昨天晚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顾洺对他好，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发自内心地不讨厌他了？
　　萧唯连忙摇头：“不，不用了，谢谢。”
　　“那你要不要躺下歇一会儿？你不会就想一直这么坐着吧？”
　　萧唯呆了呆，迷茫地看着顾洺：“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顾洺以为萧唯是在介意昨天的事，整个人也变得紧张了起来。毕竟在这件事上，他是完完全全罪魁祸首，如果萧唯很在意那件事，他能怎么办？他没有能力让时间倒退，更不能抹去萧唯脑海中的记忆，这种事也不是一句抱歉就能了结的。
　　萧唯不是那种人，金钱买不来一切，更买不来萧唯的自尊，如果他用钱来解决问题的话，那实际上就是在羞辱萧唯，他当然不会做这种事。
　　那他还能做什么？他总不能牵起萧唯的手，然后含情脉脉地对萧唯告白，让萧唯接受他、以身相许吧？
　　且不说萧唯能不能接受，就算萧唯愿意，他也不愿意。
　　他爱的人是季扬，就算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的。

　　想了好久，顾洺觉得他还是要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并且诚恳地道歉。就算不能弥补什么，至少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表明自己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萧唯，昨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必须要承认自己是一个同性恋，我知道有很多人对这样的人群有一定的歧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态度，但我还是应该把这些都跟你说清楚，毕竟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不过你放心，昨天那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的，昨天我的心情不好，又喝了一些酒，把你当成了别人。所以你可以放心，虽然我是同性恋，但我也不是一个乱来的人。”
　　萧唯张了张嘴，还是把嘴里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知道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再说对不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但我还是要说出来，哪怕你觉得我诚意不够。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才能弥补我对你的伤害，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做得到，而且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答应你，一定都帮你完成。”

　　顾洺主动道歉了，但萧唯却一点都不开心。
　　所以顾洺这是在主动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么？比起这些，其实他真的更期待顾洺能说，会照顾他一辈子，以后都愿意和他在一起之类的话。
　　他也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但既然是幻想，那就容许他好好幻想个够吧，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就把界限划分得那么清楚？他现在还不想醒。
　　果然，梦总不能做一辈子，他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萧唯看着顾洺，嘴角勉强扬起。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语气显得自然一些，不矫情、不做作，免得被顾洺发现有什么不对。毕竟因为职业的原因，所以顾洺很敏感，只是不知道他对感情是不是也一样敏感。
　　“昨晚的事……我不介意，我知道你喝醉了，我也知道你心情不好。”萧唯笑道，“我又不是女人，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你对我负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