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笑忘》缓步风流

3、3

　　我没想过湦会尽力想法子让我欢喜。准确的说，他其实是想治好我的病。

　　他肉体凡胎，这档子事连我自己都无能为力，他其实是做不到的。

　　“从前有一只熊，它觉得好热啊，它就把自己的毛给扒了，后来……它就冻死了！哈哈哈，怎么样，好不好笑？”

　　我试着去扯动嘴角，可还未动分毫，便觉得自己的脸生疼。湦似乎察觉到了异样，连忙说这个不好笑，不要笑了。

　　那一天，湦讲了很多故事，他的笑声一直在我耳边回荡，可我一直没有笑过。

　　后来，我说，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湦问我，是好笑的故事吗？

　　我说，不知道，看完那个故事，我没有哭，也没有笑。

　　湦眨了眨眼睛，让我开始讲这个故事。

　　他断言说啊，这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把难过的事情讲出来，心里会好受些，也许就能笑出来了。

　　我想了想，这个故事要从哪里讲起呢？

　　从前有个姑娘，长得很难看。她在家里排行第四，姑且就叫阿四罢……

　　阿四阿四，明眼人都知道，这个阿四就是我啊。

　　若是阿花在，一定会告诉湦，说我又在拿从前的事情博同情了呢。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我们妖自然也不例外。

　　我有三个姐姐，都画得一手好皮相，个顶个的倾国倾城色。

　　到我这里就出现了意外。我素来手残，画不出好看的人皮来，身为一只白骨妖，这真是一件极为悲伤的事情。

　　尤其，我还暗恋着妖界长得最是俊俏的男妖——符笙。

　　更不巧的是，符笙最精于绘画，最是喜爱和欣赏一切美的事物。而对于我这种，在他看来，应该算丑的东西……

　　我打算兵行险招，去符笙的步州山上，求他教我画画，等我画出了好的皮相，就不怕他厌弃我了。

　　我三个姐姐倒是支持我，唯独我唯一的朋友阿花反对。

　　听名字就知道，这个阿花是个花妖，只不过，他是个男妖。

　　阿花找了许多借口，骗我说那里怎么怎么不好。有狐狸精会害人啥的。

　　不过我也理解他，我一走他可能也没朋友了，所以他才千方百计阻挠我。

　　可我如此固执，有谁能阻拦呢？于是我翻山越岭……

　　符笙公子最初是不愿收我为徒的，他一句话打发我，说他不收徒。

　　可我打听的一清二楚，他原先收过一个徒弟，还是个女弟子！

　　“你若一心求学，我也可以留下你，只不过……我并非收你为徒，你不需喊我作师父。”

　　我欣喜，拜倒了下去，满心感激。

　　他似乎低声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他说，师父二字，太重了。

　　而现在我不在步州山了，可我还是记得符笙公子那一日穿着的白衣裳，我拜倒的地方，袍角上绣着的是血红色的桃花。

　　所以后来，我每次画人皮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画白衣裳，画衣摆处的桃花。

　　可这白衣裳，自我从步州山上逃下来时，染了血色，变不回去了。

　　那桃花，也看不见了。

　　毕竟，那是从来不属于我的桃花。

　　梨白那夜说，公子愿意留我在步州山，不过是想气她罢了。他想用这样笨拙的手段，让“游历”大荒的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