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脉脉温情年前事(修) ...
-
唐欢不负众望地染了风寒,晚上的时候还只是打喷嚏,到了第二天早上却是发起低烧来,嗓音也开始哑了,楚清琼只好先放下手中的事,留在屋子里照顾她。
说是照顾,他其实也没起什么作用,最多就是在一旁等唐欢说渴了他给端杯水,等她说饿了又喊个下人给她去弄吃的。大多时候,他就坐在床边,尴尬地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今天倒是一早就晴了,阳光透过敞开的木窗照进来,把空气里细小的尘粒都映得清晰。
秋松端着盘子进来的时候,就见楚清琼背对着他,而唐欢则穿着一身中衣侧倚着床头,握着他家家主的手笑意愉悦地说着什么。她逆着光,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色似的,明明表情模糊,可那暖人的笑容却格外清晰,像是三月里的风吹进心里让他忍不住一跳。
他赶忙稳住心神,吸了一口低头走过去。“家主,少夫人的药来了。”楚清琼回过头的同时,用了力将手从她湿湿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盘子上除了一碗药旁边还放了一只盖着盖子的小瓷盘,不知装了什么。
他也没在意,端着那碗递了过去。那药事先冷过了,有些热气却不烫人。唐欢却盯着那浓郁的黑褐色,皱着脸不接。“不过是受了寒,不吃药也会好的。”
她语气有点犹豫,这副模样倒有点像是耍赖的小孩。楚清琼神奇地看着她,在他的印象里,这女人喜恶很不明显,他一度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是她接受不了的。这是——在怕吃药?
“大夫说有些低烧,再说你昨日淋了雨,天气寒,药都熬好了。”
唐欢叹了口气,无奈地接过他手上的碗,吸了吸鼻子,一股脑地灌下去,紧接着脸就皱成了包子,而且还越皱越紧。
楚清琼慢半拍地想到要给她找点甜的,秋松已然道:“家主,可要蜜饯?”楚清琼一愣,瞥了他一眼,才打开那盖子,果然里头放着的是果脯。心里却在想,他以前生病的时候喝了药最多就是灌点水,哪有她这么娇气,还要吃蜜饯,自己想不到也是很正常的啊。
他拿起一块果脯递过去,唐欢就着他的手含进嘴里,舌尖若有似无地掠过他的指腹舔了舔。
一阵湿痒的触感传来,楚清琼手指颤了颤,慌忙缩了回来,拇指一下下蹭着食指藏在了袖子底下。唐欢却像是没事人似的,招招秋兰又拿起了两块,一块扔在嘴里,一块却牵过他的手往他嘴里送。“尝尝,我喜欢这种味道。”
楚清琼往后仰了仰,才小口将那果肉咬住,往嘴里吞。他已经小心避免碰到她了,可即便如此,最后,温润的唇瓣还是划过了她的手指。他脸一红,下意识地就往床尾挪了一步。那蜜饯含在嘴里,酸酸甜甜,若是再加上窒息的感觉的话就跟他现在的心情一个样。
秋松识趣地退下了。唐欢拉着他的手,扣着他的手指,细细看他纤长的指节,才缓缓开口道:“我当然也有不喜欢的东西。”她刚才看他的目光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嗯。”楚清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应完才反应过来她竟是就这么猜到了他的想法。
“我其实不常生病的,上一次喝药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从小到大,大姐屋里就不曾散过药味,闻得多了,便十分不喜,倒也不是怕喝。”
他被她拉得不得不往她那里靠,听着她似是怀念的声音,抬头看她。四目相对,她笑意温和,目光澄澈得犹如一湾碧泉。“我也不喜早起。小时候还经常赖床,后来被爹打了一顿才算知道要念书,知道要上进了。”
她仍旧抚着他的手背,视线却错了开来,犹豫地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可过了半响却到底一个字也没说。她闭起眼,往后靠了靠,脸上泛着异样的红。
她其实想说:还有,我也不喜你总是擅作主张,不喜你防着我,不喜你有事只往心里瞒。可又觉得她们才刚刚缓和了一些,她也不好一下子把要求全提出来。
再说,这话虽然在心里转过了好几遍,可真要说出口,还真不是一般的艰难。
***
比起主院渐渐而起的温情脉脉,楚修文和楚修远这边倒显得冷冷清清,没有过年的喜庆,也没有祸到临头的紧张。
这一日上午,楚清薇本来已经出府去会她那些酒肉朋友了,却不知怎的半路又折了回来,一路就只往她娘亲的书房里去。
这几天,楚修文那只叫阿八的鹦鹉活泼得很,呀呀呀地虽成不了句,可一天到晚就扯着嗓子嚎。楚修文却不嫌它聒噪,心中欢喜,好几日都不曾外出,要么逗着它说话,要么就带着它在府里散步。
“娘。”楚清薇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碰的一声将门一关。楚修文见惯她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觉得新鲜,轻手轻脚地将笼子里的阿八拿起来,让它站在她的手臂上,一边哄着一边给它顺着毛。
楚清薇撇撇嘴,对她这种重鹦鹉重过她的态度很是不满。“娘,您怎么每次都这样,就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吗?”
楚修文却头也不抬地道。“你说,我听着呢。”楚清薇见状,翻了翻眼皮,只好认命地开了口:“我出门的时候刚好碰上清岚。”
“嗯。”
“……她有意无意地跟我说嫂子身份似乎不简单,好像不像大堂兄说的那样。”楚清薇眉头困惑地拧了起来,其实她也觉得她那嫂子有点问题啊。
楚修文听罢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她这是自己查不出来,探你口风来了。”楚清薇点点头,“那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大堂兄?”
楚修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清琼比你精不知道多少倍,你是去给人家当笑话瞧的吗?”
“……”虽然这是实话,可要不要这么直接说出来啊,多伤人!
楚修文却不管她那愤慨的目光,想了想,只叮嘱道:“清薇,楚家的事你少管。你只要记住,娘虽不喜他一个男人抛头露面丢了脸,可他对楚家的心,连我也自叹不如,有时候,能忍能让的我们都该给他担着。”
“哦。”楚清薇应得很爽快,她本来就对楚家的生意不感兴趣,今日会说上一说无非是有那么些担心楚清琼,不过她娘既然这么说了,而且她那大堂兄看起来跟个女人也啥两样,便也没多事,转而又出了门。
楚清薇走后没多久,楚修远却脚赶脚地也来了她的书房。楚修文心里冷笑,只觉今日可真够热闹的,嘴上却问:“你怎么来了?”她说完,又去给她那宝贝鹦鹉弄吃喝。
楚修远看着她这副万事清闲的模样,重重叹了一声。“二姐,你这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楚修文瞥了她一眼。“这都快过年了,还不能让我轻松轻松。”
“哎,只怕我们这下是真能休息了。清琼他,提前把你我管的地方的账册给收走了!”
***
唐欢喝了碗药,眼皮就有些耷拉,捂着两层被子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楚清琼坐在床边,低头有些怔怔地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说起来,他好像从来没给人看过病,他爹偶感风寒的时候,他也只是让人去给他送了药,等到祖父抱恙在床,他便开始担起楚家的生意东奔西跑。他不仅没看过病,自个儿也不常生病,最多的时候也就是饿过了头胃里难受会儿,可忍忍也就过去了,有时候忙得入了神渐渐也就忘了疼这回儿事。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头一侧看着这个跟他相处了两个多月,他却还抓不住心思的女人,心里止不住有些后怕。他这会儿先前被她闹腾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心思一转,一下子就察觉到她的转变。
前后对比,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人之前对他根本不算亲近,说不定从成亲前生着的气至少到前天为止都还没有消。
他想起他两次主动求/欢,她虽然言辞体贴,可到底都是拒绝了。他虽没怎么深入了解过女人吧,可所谓食色性也,他就不信她当真能坐怀不乱,唯一的可能只有她根本不想碰他。
她心中烦闷他能理解,可最大的问题是,他居然没看出她的疏离,渐渐相信她那是真体贴,在她假意编织的温柔里钻进去了出不出来。
他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的睡颜,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她有些干的嘴唇。这会儿,他是不是该庆幸这女人为人正直,不屑那些低劣的手段,现在又算是开始接受他了吧?否则,他岂不是差点输得干净?
他正想得出神,书南却在此时撩着帘子走了进来。楚清琼给他递了个眼色,才小心翼翼地拉开唐欢握着他的手,与书南一起去了外间。他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低声问道:“人来了?”
“是。”
书南应了一声。楚清琼听罢,嘴角一勾,眼里划过一丝寒意。他等了快十来天了,他三姨居然到现在才来找他,真是沉得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