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纯良师妹的反扑之路》顾白蛋

27、27章

　　宋溪这一觉睡的太久，久得仿佛过完了一生。

　　她在梦里见到了那个叫虹影的女人。

　　她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上山的时候年纪还小，在红衫子的映衬下显得粉妆玉砌，每日里活泼可爱地跟着尚是少年的三人身后修行、玩耍，在小遥峰漫山遍野地乱跑。那时候凤长卿还是个懒惰的孩子，要萧青云每天拿着棍子督促他起床练功，而师父的性子一直那么温和，默默准备好一日三餐，静静地看书，微笑着看凤长卿和虹影斗嘴，那是再平常不过的少年时代，热闹喧嚣，单纯快乐。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是苍术山上风华绝代的青年弟子，收妖降魔，备受赞誉。那时候的凤长卿并不爱喝酒，而喜欢饮茶，常在瀑布边听风赏景痴迷一天，作为首徒的萧青云一门心思扑在修行上，严厉管教约束着上百号的师弟们，而师父还是少时性格，内敛锋芒，尔雅温文，只是偶尔投注到虹影身上的目光格外温柔。

　　那年小遥峰上的花开的极繁盛，但再美也美不过虹影，她是天地间的野火，美的没规没矩又分外耀眼。她大气洒脱，自在风流，轻快得像无法捕捉的风，却也为萧白衣而停留。

　　在梦里，宋溪无数次看到他们在后山观花，在峰顶赏月，甚至师父还在小宁村为虹影买了一只银镯子。那时候，也有萧青云淡淡的目光在虹影面上划过，他维持着大师兄的尊严，但又甘愿顶替萧白衣和虹影默默受罚。

　　后来，虹影死了，为她撑开炼化大阵的却是凤长卿。

　　宋溪从窒息中醒来，感到一阵疼痛，正想要动弹，听到有人说：“别动，你伤得很重。”——听声音是萧青云。

　　啪一声，周遭亮起了烛火，宋溪花了好阵子才让自己的眼睛适应这光明。

　　一件普通的民宅小屋。

　　“吃点东西吧。”萧青云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端了一碗肉羹，有刺鼻的味道，看到宋溪皱眉，道：“这是肥遗肉，帝阳阴毒，不可不防。”——听着有点不耐烦，举止更是不耐烦，用木勺子三下五除二将半碗肉羹全塞进了宋溪嘴里，又让她躺平了。

　　“既然是要救我，为什么不早点救我。”

　　“也不是专程去救你。”萧青云坐在床对面的圆桌上，一边同她说话，一边在满桌子的草药中挑挑拣拣。

　　“那么巧，就恰好碰到我？”

　　“嗯，我随便去逛逛。”

　　宋溪在心底叹了一声，沉默片刻，道；“谢谢。”

　　“不用，横竖当年也是与帝阳有仇，便是没你这桩事，我也要讨些欠债回来。”

　　“那个人………”

　　“你说你的那个小情郎吗？”

　　宋溪怒目而视，反倒是萧青云微微翘了下嘴角，道：“和你们厮混在一起的无为渊弟子偷偷带走了他，想来应该会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怎地，忽然鼻子有些发酸，忍不住落了两行泪，萧青云猛一抬头，陡然发怔，却又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叮嘱了一句，“你的剑，被帝阳带走了。”

　　“你救得了我，自然带得走开凌，故意留下是想挑拨师父和帝阳之间的关系吗？”

　　“呵，莫非你没有存让你师父为你报仇的心？”

　　宋溪默然，但又觉得哪里不对，细想之下，道：“我若死了，自然希望师父为我报仇，可我未死，就不希望师父为我涉险。”

　　“开凌剑灵一生只忠于你师父，开凌去了哪里，你师父感应得到。”萧青云冷笑道：“他事若了，也要有个借口才能去找帝阳的麻烦，再者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我在哪里。”

　　“可是——”

　　“歇着吧。”

　　忽然之间，灯火俱灭，在黑暗中，宋溪听到萧青云踢踢踏踏地出去了，他关上了门，屋中的草药味渐渐浓了起来，带着一股让人安稳沉静的力量，让宋溪沦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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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溪伤的很重，躺了月余才能起身，第一次下地的时候，头晕眼花，攀着床架子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腿也不是自己的，走起路像个鸭子一样，左右摇摆。好在萧青云做了个木架子给她，又拆了门槛，这才能出屋坐上一会。

　　据说，这是英山。山中遍植杻树，又发禺水，绿木郁郁葱葱，溪水澄净如练，一派极好风光。

　　“你这是做什么——”

　　萧青云不去搭理宋溪，只是默默削一根木棍。

　　过了一会子有几只黄狐狸叼着篮子飞奔而来，到跟前后化作人形，摆开桌子和饭食，垂手站在一边候着，萧青云回脸来，言简意赅：“吃饭。”

　　宋溪一瘸一拐地挨到跟前，旁边那位面目清秀的小狐狸凑上前来，为她布置好碗筷，却吧嗒吧嗒掉着眼泪把桌子打湿了，还没等问，从旁的老狐狸怒叱道：“下去，不得在君上面前无礼。”

　　“既然在这里哭天抹泪的，也就不用再作伪了，出了什么事？”萧青云不近人情地道。

　　“她家里的被人取了内丹炼化了。”

　　“谁下的手？”

　　“帝阳老贼的走狗。”

　　老狐狸为萧青云续了茶，低声道：“君上上月命人荡平了一些无为渊的狗贼们，但这十几天他们又卷土重来，而且下手狠毒，活取内丹，像是做炼化之用。”

　　“我知道了。”

　　帝阳要妖邪的内丹有何用处？宋溪暗暗诧异，无为渊一脉走的时候刚猛的路子，要求元神之力纯正，用妖邪内丹炼化的邪物会冲了元神，岂不是自毁根基？

　　但这话，究竟也没当着狐狸们的面问出口。

　　“让下面把死了的名单、方位报上来。”

　　“是。”

　　“还有一事要禀君上。”

　　“说。”

　　“萧白衣回苍术山了。”

　　“如何？”

　　“听说是受了重伤，一回山就由凤长卿宣布闭关。”

　　啪——宋溪手中的筷子落了。

　　萧青云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吩咐道：“再探，我要知道他死没死，有没有找到天南之岛。”
　　“是。”

　　师父是为了她去寻找虚无的天南之岛的，这伤也自然是为她而受，师父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是为了弥补对虹影的亏欠吗？这一刻，宋溪恨自己为什么是流萤法女？这样的命运如同深渊，不仅拖着她，还拖着她所珍惜的所有人一起沦于黑暗。

　　“我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呢？”

　　“要么死，要么强。”萧青云伸出筷子，夹了块肉，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在了宋溪的碗里，“多吃饭，好了才能走动。”

　　“好。”宋溪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刨着，不知不觉哽咽起来。

　　萧青云没有安慰她，只是又夹了一片肉放在她碗里，而后坐到一边，继续削他的木头，宋溪一边抽抽着一边将菜倒进了自己碗里，堆得小山一般遮住了半边脸，一边吃，一边哭，一边哭又一边不停地往嘴里怼东西。

　　嘴巴但凡一闲，她怕她会哭成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