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荒漠水星

7、第六章 夜宴（上）

　　“汐儿，这套衣裙可好？”碧瑶拿起那套紫色的纱衣犹豫不决。
　　“你穿什么都好看。”我拿过藕色的宫服，“紫色配这套更好一些。”

　　“汐儿，有你真好！”碧瑶兴高采烈的去挑珠花。

　　碧瑶因为兴奋，两颊微红，兴致勃勃的准备，最近前朝事多，武王势力越来越膨胀，魏国毁约冒犯边境，北部四洲大旱，天灾人祸，几处游牧部落乘机来犯，皇上忧心忡忡，整个后宫也过得战战兢兢，听说今早刚收了捷报，武王姬旬打败魏国主力，今晚的宴会实则为武王而设，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今晚的晚宴让碧瑶兴奋不已。

　　相比皇上，武王身体健硕，只是没有当今皇上那般文雅，传说武王的母妃是先皇最得宠的丽妃，出生时就被誉为太子的不二人选，只是后来，武王暴躁狂妄，先皇思量再三，还是立当今圣上为太子。
　　大殿里灯火通明，屋子里弥漫的都是酒香，众皇子、公主、后妃们都早早到了，皇上今日穿着随意，少了平日里的威严，让人不由得亲近。晚宴开始的时间已经过了，皇上身边的太监周良海小心询问：“皇上，吉时已到，什么时候开始？”
　　皇上摆了摆手，有些不悦，武王姗姗来迟，即使有急事也应该差人来报才对。

　　“皇上，我们开始吧！”皇后起身，准备命人奏乐。

　　“再等等吧！”皇上言语中透着丝许的无奈。
　　我抬头看了一眼太子哥哥，没想到和他的目光相撞，有些羞赧，慌忙低下头，寿厅园一别已经几日不见了，我终于明白母亲当年所说的度日如年了。
　　“我发现太子哥哥的一直看你。”碧瑶伏在我耳边悄悄私语，“从未见过他那样的眼神！”
　　不由得红了脸，“什么眼神呀？”
　　“我从来看不透太子哥哥，他的眼睛总是变幻莫测的，看你却不一样，似乎从未有过的专注。”
　　“碧瑶，你又胡说了！”羞红了脸，一丝甜蜜在心间蔓延开来。
　　“你喜欢太子哥哥，鸿湛哥哥可怎么办？”碧瑶似乎并不替我开心，叹了口气。
　　“碧瑶，不准乱说了。”我两颊发烫，这小丫头越来越没有过分，怎么又扯到鸿湛哪里去了。
　　殿外太监尖细的声音：“武王到！”

　　“皇兄，来晚了！”

　　武王声如其人，声音粗狂不羁，走路带风，杀气十足，父亲说我的感官极为敏感，就像现在，武王的到来让殿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五弟来了就好！”皇上起身，让武王坐在自己左下方。

　　一时间宫乐伴着酒香弥漫开来，宫女轻盈的舞姿犹如蝴蝶飞舞，后妃们的欢笑声充斥开来。
　　“五弟，尝尝这个，这是夏国进贡来的麋鹿，我命人饲养在御花园，就等你来一起品尝。”皇上夹起薄薄的肉片，放在了武王的盘中。

　　“皇兄，臣弟常年征战在外，什么样的珍奇异兽都平常过，就连符治的神龙我也做过下酒菜，到是皇兄，每天被禁锢在这深宫之中，今日，我就让皇兄品尝一下人间极品。”

　　“五弟有心了。”

　　看得出皇上很好奇，大家都将目光放在了宫人捧过来的锦盒上，武王接过，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打开了锦盒。微微冒着寒气的盒子里放着一个金玉镶饰的盘子，里面盛放着鲜红的肉片。
　　“这是臣弟从边关带回来的，一路上都用冰块保鲜，皇上可以放心食用。”武王夹起一片放在皇上的盘中，自己也进食了一片。

　　“我大梁先祖本就是是狩猎出身，父皇在世时，也喜欢生食，朕脾胃虚弱，鲜少问津，今日五弟盛情怎能辜负。”皇上夹起盘中的鲜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甚是鲜美，不知是何珍奇异兽？”

　　“汐儿，我也想尝尝。”碧瑶看着皇上津津有味的样子，有些流口水。
　　我的心却收紧，不安的看了一眼太子，他似乎读懂了我的担忧，面色凝重。

　　“哈哈哈……”武王大笑，“皇兄不愧为我大梁的皇帝，真是豪爽，此美味乃是当今魏国皇长子的心肝。”

　　“啊……”随着尾音，皇上已俯身呕吐，“五弟，你……”

　　“皇兄，在边关，臣弟可是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为了咱大梁甘愿肝脑涂地。魏国嚣张，小视我
　　大梁，今日臣弟为皇兄连日征战，俘获魏国皇长子，斩敌过半，这心肝可是从活人身上掏出来的，被掏出来时还没有停止跳动，臣弟今日与皇兄吞噬魏国皇长子的心肝，明日臣弟便将魏国皇帝的心肝为皇兄双手奉上。”
　　“你……”皇上此刻脸色蜡黄，身体微微颤抖，大殿里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就连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碧瑶也不自觉的靠在了我身上。

　　“皇兄难道不满意臣弟的礼物？”武王起身半跪在皇上面前，似是请罪，但目光狠戾，语气嚣张。

　　“五弟，圣上只是不喜生食！”皇后上前，她努力掩盖的惶恐让她有些步伐不稳。

　　“皇嫂也应该来一片尝尝。”武王捧起托盘，轻蔑的看了一眼皇后，“当年我大梁开国圣母祁皇后跟随太祖南征北战，和将士们一起开疆拓土，那才是巾帼英雄。”

　　“哀家怎敢跟圣母祁皇后相比。”皇后上前轻拍着皇上的后背，“御医……”

　　大殿内除了皇后传唤御医的声音，片刻间安静了下来，不只是宫人被吓傻了还是别的原因，竟然没人敢出去传唤御医。

　　“如此美味，皇叔可否赏与侄儿尝尝？”太子上前，跪在了皇上跟前，“父皇可否割爱，让儿臣也品尝一下这极品美味？”

　　不等皇上回答，太子夹起一片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陛下跟太子这样的吃法容易伤及脾胃，口感腥腻，据说大夏有种香料，遇酒弥香，最适合配食生食，汐儿偶得了几粒，特献于陛下，配这难得的珍馐佳肴。”我附身跪下，打开随身的手袋，将几粒香料放进去，又倒了些许烈酒，双手奉上，“陛下和太子何不试试这样的吃法？”

　　皇上看到我似乎心安了少许，双手还是微微有些颤抖，却还是强忍着拿起了银筷将肉片放进我捧着的银盘里沾了沾，慢慢的吞咽了下去，瞬间脸色好了许多，频频点头，“味道不错，沾着烈酒口感果然极佳。”

　　皇帝连连夹了几块，吩咐身边的宫人，“如此美味寡人岂可独享，赏给钟丞相、吴尚书、唐将军等人。”

　　那几个大臣不得不拿起筷子，几欲呕吐却又强忍着不发，甚是可笑。

　　“朕当年在符至做质子的那些年什么没吃过？被软禁在驿馆，两个多月了，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别说是粮食，饿极了连地砖下的蚯蚓都被朕给吃光了，后来跟着太监抓麻雀，朕记得麻雀肉最是好吃，先是生火烤着吃，柴火没了就那么生吃，可还是吃不饱，院落里的树皮都被我给吃光了，最后饿的连走路都成问题了，当年的小海子拉起胳膊就要割肉下来给我吃……”

　　“皇上……”旁边的海公公已经泣不成声，“伺候皇上是奴才的本分。”

　　恍然大悟，在这皇宫内，就连皇后都要给海公公三分薄面，原来如此。

　　“先皇励精图治，一举攻破符至的那一刻，朕喜极而泣，发誓再不让朕的子民惨遭那般蹂躏，只是自那以后，朕的脾胃虚弱，病痛折磨朕这么多年……”

　　“父皇……”太子跪了下来，啜泣着，“父皇为了大梁基业致自己与不顾，如不是温将军相救及时，怕是已被符至贼子灭口了，父皇洪福齐天，带领我大梁子民灭了符至，让我南陲边镇再无战乱，儿臣替大梁百姓谢过父皇。”

　　太子深深跪拜了下来，鸿湛带着众皇子公主也跪了下来，大臣们起身，齐齐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