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董贤》梅花五

6、回家

　　朱大人一愣：“不。这倒谈不上。董外郎和我同在宫里当差，倒是颇见过几次，不过我估计我识得董外郎，董外郎可能不记得我了。”
　　颜妍有点尴尬，道：“老实说现在真记不得了，不过以前肯定记得呢。您认识我我怎么会不认识您呢？”
　　朱大人笑道：“我又没有董外郎你有名，不认识我倒也正常。”
　　若是跟别人，颜妍肯定保守谨慎，但面对这个像极了高中班主任的朱大人，颜妍特别放松，打心眼里不想掩饰自己，因此，也不深思熟虑也不装模作样了，顺嘴胡咧道：“晕，我很有名吗？为什么呀，朱老师。因为我长得好看啊？”
　　朱大人大跌眼镜，看向颜妍，饶是他成熟稳重，也结巴了一下：“这个……董外郎，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是啊，是因你相貌俊秀……”旁边的颜妍露出一脸傻兮兮的笑容，但又是多么灿烂到耀人眼睛的笑容呀。朱大人无奈地、但也是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笑了一下。
　　看到两人要出去，那个做醢酱的中年男人站起来，倒也知趣的不说什么，只是告退。颜妍把朱大人扯到一边，神秘兮兮地掏出口袋里的碎银子：“朱老师，那个大叔帮了我不少忙，还请我吃饭，我这一糊涂之下，也不知道该给他多少钱报酬，您看这些够吗？”朱大人一副快要被他搞到错乱的表情，好在他自控修养不低：“如是这样，我想这一两碎银也就足够了。”
　　“真得够吗？宁天下人负我，不可教我负天下人啊。那我给他二两吧，反正我这儿还有这么多。”颜妍碎碎念着，上前塞给那个男子，客气地致谢。没想到男子说什么也不要，坚拒着向外边走去。
　　颜妍看他走远，跑过去硬塞给他：“我不能白吃白喝啊，拿着拿着，你要不那就是看不起我。”说完，不由分说，狂奔回来。男子无奈，只好再三致谢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朱大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跑回来的颜妍，若有所思。听得颜妍说“走吧”才回过神来。微笑道：“董外郎一直都是这样的么？”颜妍也不知他什么意思，嘿嘿干笑了两声。
　　在途中，朱大人已经习惯了颜妍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莫名其妙的说话方式，天真可笑的语气，倒也耐心地一一作答。只是李帏在盒子里上窜下跳，几乎想蹦出来问问颜妍为什么突然这么白痴。颜妍已经知道这位大人叫朱诩，是宫里的谒者，大约是一种迎来送往的官职。而自己，是议郎，好像是宫中负责值勤守卫打杂的一个小官，只不过夜里不用留在宫中，也不在内廷值勤宿卫，换句话说就是不给排值班，还蛮轻松。而且这一切可能是受了自己老爸的荫庇，至于自己的老爸，叫蕫恭，现任御史一职，也不知是个什么东东。而自己，竟然叫做董贤。董贤，不会是那个和皇帝有断袖之癖的董贤吧？老天爷！
　　那个所谓的芦台口好像在城外，但是又离朱大人和那个大叔住的地方很近，二人一路走去，不久就看到吵吵嚷嚷过来的一群人。
　　颜妍正兀自琢磨着，忽听得朱诩问道：“前面可是你的家人？”颜妍还没来得及看个仔细，那一堆人里已经有人喊了出来：“那不是我们大少吗？”一时间人群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颇为轰动。
　　一个十六七岁的的高大少年踏着满地泥泞欢天喜地的扑了上来：“哥哥，你没事阿。”他拉起颜妍的手，上下察看。颜妍只好任由他扯着，挂着特有的颜氏傻笑。窃打量去，见这位称自己哥哥的少年眉宇间与自己确有一些神似，不过他长得十分英武，跟自己完全是两种类型。顷刻间，周围已围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惊羡，好奇。一时间议论纷纷，好不嘈杂。看来中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性自古以来就有啊。
　　朱诩见颜妍目瞪口呆、傻乎乎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便替他把自以为了解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只听得少年及身后的董家家人点头唏嘘不已。身后的围观者作背景作的也很称职，不时发出各种声响：“噢……”“天呢”“真是大命啊。”“也是巧了……”“这董家的大人长得可真是俊啊，怪不得阎王爷不舍得收……”
　　颜妍现在才明白明星为什么那么怕曝光了，万众瞩目的滋味还真是有点头疼。特别是……特别是……在你真的是头疼的时候。
　　刚才看见朱老师一激动，几乎忘了病痛，现在被这些人一吵，脑袋里嗡嗡作响，每个骨头节都疼得要裂开了似的。眼前的人渐渐变得模糊，颜妍晃了几晃，踉跄了一步，倒在朱诩身上。众人大惊：“你怎么了？”还好，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男生身体里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营养比较充足，不至于象十八世纪欧洲妇女动不动晕给别人看，颜妍有气无力地道：“不行了，病了，快回家吧。”
　　头疼，迷糊，难受之下也顾不得观察体会什么了，更不用提什么风度姿态了，此刻的颜妍也忘了什么伪装耍帅之流的了，被朱大人扶着，软泥一般靠在那个所谓的弟弟身上，晕晕乎乎地被搬上一辆车，拉着向家里跑去。
　　一路上，弟弟很紧张她的样子，一直在用手去摸她的额头，还不停的问：哥哥，你怎么样？颜妍也懒得回答，只是呻吟几声，以示回应。她属于那种一生病或有什么事就很容易失去理智和控制力的人，一痛起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李帷在盒子里着急担心，只恨不得出来替她，可惜又无能为力。
　　不止晃了多久，家到了。早有家人跑去报信，颜妍她们还没下利索车，门里就跑出来三个女子，脸上满是失而复得，迎接凤凰似的喜悦。其中一位中年妇人不停嘟囔着：“苍天，你们可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颜妍勉强抬起眼皮看望前方，府院还算气派，不过冷清，估计是家丁们倾巢而出，都去找那个什么董贤了。面前这三个女人，一名中年贵妇，两名妙龄女子。一打眼看上去，都光鲜漂亮的紧，可惜颜妍自己正处于快要死掉的时候，无心仔细欣赏美女。弟弟道：“呆会儿再给你们说。快把哥哥扶进去，他病得厉害，赶紧把祝太医请来吧。”女眷们看她们的董贤果然不似平常，软得快要瘫到地上一样，一个比一个着急。忙张罗着家人七手八脚把颜妍驾了进去。
　　颜妍紧闭双目躺在床上，也顾不上想该在这里怎么办，这些人都是谁之类的问题，就盼着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太医快点来救命了。还好，不一会太医就来了，想是住得挺近。望闻问切一番，杜太医开了口：“董世兄这是受了风寒，邪热壅肺，虽然严重，倒也无性命之虞。只因他坠河淋雨着凉，加之他本来体质怯弱，还受了惊吓。好在世兄他福厚命大，无甚大碍。我开上几个方子，只需好生调养，不久便可康复。”周围人自是感谢客气不提，命人速去抓药煎药，然后众人起立，出外叙话。
　　一时屋内空无一人，李帷赶紧发话：“你怎么样了？”颜妍迷迷糊糊地到：“嗯，难受，快点抓药来啊，这医生行吗？别把我治死了。”李帷道：“少来了，我相信中医的神奇，再说这人是个太医噢，我听他叫你世兄，看来跟这家人关系非同一般，不会害你的……哎对了，你很疼吗？快出来我替你受会罪吧。”颜妍还没来得及说话，刚才的妙龄女子之一和一个端盆子的丫环走了进来。李帷见那妙龄女子容貌十分端庄秀丽，气质温柔可人，简直就是那书中描写的古典美女的例证一般，愣了一下，心说：“要说古代科学技术又不发达，怎么来到这儿之后，见得全是帅哥美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