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董贤》梅花五

5、老师大人

　　李帷和颜妍摔在地上，周身疼痛，正在挣扎之际，一阵狂风吹来，颜妍瞬间被吹上天空，越飞越远。李帷大急，束手无策间，又是一阵狂风，自己也被吹了起来，飘飘荡荡，无依无靠，心胆俱惊。风把他的身体上下左右地颠簸着，又是头痛又是恶心。李帷“啊”了一声，从睡梦中醒来，只见颜妍站在床前，正徒劳无功地拼命推他的“内核”。
　　一时间李帷恍惚了起来：“颜妍，这是怎么了？”“什么怎么了，睡过头啦，快起来让给我，我要看看一千多年前的长安城。”李帷坐在床上，头疼欲裂，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来，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令人有恍若隔世之感——事实也是如此。
　　“快下来啊，一会儿人家来叫你了，对了，你要小心，不能被阳光照到，刚才我试了一下，非常难受，要死了似的，吓得我赶紧躲在避光处……唉，快点啊。”颜妍催他。
　　李帷慢吞吞地往下走：“别管我没警告你啊，我现在很难受的，可能是发烧了。”一下身，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再听后边，果然“哎哟”一声，颜妍抱怨道：“什么嘛，怎么这么头疼，浑身都疼……真的发烧了？”这回换李帷神采奕奕了：“怎么样，要不还是换回来吧，我再替你熬几天，治好了病再玩？”“不！”颜妍断然拒绝，“我是不放心你，万一你傻了吧叽再闹出点什么笑话就不好了，这个重任还是得我来啊，再说，不就是发烧吗，我忍了，唉，肯定昨天淋雨淋的，什么破身体素质啊，别得肺炎死了，白细胞，白细胞，加油啊。”李帷看着一个陌生的躯体絮絮叨叨着颜妍的话，不禁笑出声来。颜妍白了他一眼：“笑什么，你的专业到了古代一点用没有，你说你当初怎么不学医呢？”“学医也是西医，没用！”
　　颜妍抹抹衣服，已经干了，便脱下男子所给麻内衣，去穿自己的衣服。“你也敢。”李帷咂舌。“有什么不敢，我早想开了，不就是当着你吗，再说这也不是我。”颜妍有气无力地说，看来烧得不轻。拙手笨脚地换好衣服，她又来精神了，四处找镜子没找到之后，对着李帷左顾右盼，搔首弄姿：“怎么样？”“还那样呗，昨天又不是没见。”
　　颜妍妩媚一笑：“你不觉得比我原来还要漂亮吗？简直绝了，哈哈，我都能想象我玉树临风，俊逸风流的样子，多少痴情少女会为我倾倒啊，我也会爱上我自己的。哈哈哈，我好喜欢现在的我啊。”李帷“嘁”了一声，本想讽刺几句，可平心而论颜妍倒也没夸张，再加上她附体之后，此人更增了几分阴柔美丽的气质，便叹道：“也是，幸亏我性取向正常，不然也要爱上他了。”颜妍拍拍盒子：“宝贝，进来吧。”
　　颜妍出去之后，见男子一家早已起来，均在忙碌。那中年女子见他出来，愣在那里，小女孩更是连手里的东西也掉在地上。外面阳光灿烂，空气清新，想是雨后初霁，加上一千多年前没有什么污染，于是颜妍深吸一口气，自觉连一直昏沉沉，疼痛不已的头也仿佛舒服了不少。看到二女的样子，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宛若天人的容貌气质？这让爱美如命的颜妍感觉好得要命，便对他们温柔一笑。这时中年男子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里屋出来，见到颜妍也是一愣，半晌说道：“大人，真是……天赐的好品貌啊……不过，这个……大人的头发忘了梳了。”颜妍一惊，原来自己披着头发就出来了，真是糗大了，还臭美呢。她故作镇静地嫣然一笑：“是吗？我竟忘了呢。”赶紧朝男子的发型狠看两眼，故作潇洒地踱到屋里去了。
　　鼓捣了半天，颜妍顶着一个自己都感觉有点奇怪的发型出来了。由于发烧，加上被这里的人们的眼光看的很不舒服，颜妍食欲不振地吃了几口饭，就催着男子领他去拜访那个什么官员。
　　男子对妻子儿女训了几句话，就带着颜妍出来了。一路上的景致看的颜妍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虽然都是些低矮的泥瓦房和泥泞的街道，可是这种原汁原味的古色古香，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啊。街上百姓衣着还算干净整洁，大概因为是长安城内吧，不过政治经济估计也得不错。要不是周身的疼痛，颜妍简直要爽到家了，有一种做明星的感觉哦。男子似乎也很亢奋，路遇熟人打招呼，答得也很响亮，还经常主动出击，想是颜妍给它吸引了不少回头率吧。
　　“那位大人住到附近不远么？是何职务？你怎知他会认识我？”颜妍一边作出很酷的样子目不斜视地走着，一边问到。
　　“小人也不知道他是否认得大人，不过小人能摸得到门的宫里大人只有他一位了，何况小人觉得，既然都在宫里，肯定也见过大人。”中年男子诺诺道，随后又说，“这位朱大人可是个大孝子啊，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被举孝廉，后来进了宫的。听说朱大人很有才学，人又正派和善，只可惜没什么背景，官也升不上去，现在还和我们一起住在这相家巷里。”
　　颜妍问道：“怎么叫还和你们一起住在这里，他应该住到哪里？”中年男子答道：“那些有钱有势的王公贵族们都住在离未央宫不远的北阙甲第处，宫里当差的人也大约住在那附近——想来大人家也在那里。像我们这里住的都是平头百姓，亏得朱大人那么多年也没搬走……不过也有人说，是朱大人的父母不愿意离开这里，朱大人人又孝顺的紧，也就没搬。可据我看来，朱大人到底也不如那些大人们宽裕，亲戚们又都他需要照应，未必付得起……”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话，便住了口干笑了几声。颜妍正在琢磨那想必是个富人社区的北阙甲第，听他停了，也不在意，依旧低头沉思。
　　朱大人的家看上去比那种中年男子的宅子要精巧宽敞一些，不过在周围一片的民房中也并不起眼，甚至比有的还要简朴。叩门之后，有一个家人模样的人来开门，听他们说明来意，若有所悟，道：“原来如此，也巧了，我家大人前些天一直在宫里当值，今日正好休假在家。不过刚才大人上街去了，二位请先进来小坐，我去找找大人，禀报一声。”
　　颜妍跟男子进得屋来，四处打量，不仅颔首，屋中摆设跟那男子家实在不是一个档次啊。这里倒也不是说多么豪华，反倒是一片清简之中，透出一种大气和雅致来，颜妍暗叹：此人不俗！中年男子想是第一次来，显得十分局促，坐立不安。
　　颜妍正待反客为主，让他好好坐下，门口却已迈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看到他们，男人愣了一愣，面上写满诧异，似乎难以置信地道：“董……董外郎？”颜妍没有顾得上从中捕捉什么信息，因为他也愣在那里，脸上的诧异不亚于刚进来的男子。
　　颜妍强行压住险些脱口而出的“朱老师”，再次凝神细望向那男人。天哪，眼前的男人明明就是她的高中英语老师朱老师嘛：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个子魁梧，相貌堂堂，连人中上那颗痣都一模一样。若不是他的一身古装和下巴上的胡子提醒，颜妍真的要扑过去抱住他了。朱老师高中三年一直是颜妍的班主任，对颜妍非常之好，二人的关系就像父女和朋友的结合。颜妍再次压抑想问声“你是朱老师吗”的冲动，站起来学着带他来的中年男子的样子施了一礼：“朱大人。”
　　朱老师大人仍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但也随着颜妍回了一礼，语气倒还平静：“请上坐，小三，把昨天我从宫里带回来的葡萄拿些上来。”，他盯着颜妍，又问，“是董外郎吗？”颜妍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您认识我吗？”
　　此时朱老师大人已经收起脸上惊愕的表情，但是傻瓜也看得出他眼里还是盛满了惊讶，“难道不是？您是……？”颜妍只觉得头更加疼了，但是这位朱老师大人眼睛里的东西是那样的熟悉而亲切，让她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心一横，就开始忽悠：“朱大人，实在难以启齿，这位大叔说您是宫里的，可能会认识我，我们就贸然前来了。这个……我昨天夜里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是不慎落入河中，然后就被冲上岸，到了这位大叔家那里，在河里的时候好像被撞了一下，我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包括我是谁，干什么的，所以……”
　　朱老师大人紧皱眉头听着，少顷，看着颜妍一脸真诚迷茫的样子，点了点头，想是信了，道：“若真是这样，那便也是了。董外郎——我想我没有认错人。一早我出去时就听说芦台口那里的木桥昨晚被雨冲垮了，想是你昨天出城去办什么事，回来时正好赶上……，又被河水冲到了岸上。刚刚我去芦台口那里看了，你的家人也在那里，我想是因你一夜未归，他们今早又听说了之后才赶去那里。想来他们还在沿途寻找，如此我赶紧送你过去，省得他们为你担心。”颜妍连连点头：“好好。”
　　朱老师大人突然问道：“董外郎，可曾受什么伤？身子不打紧吧？”
　　颜妍看看自己，除了发烧挺严重，似乎没有什么伤痕，便答道：“不妨事不妨事，多谢大人费心了。好像没有受伤，就是一时脑子有些迷糊。”她看着朱老师大人满脸真诚的关怀，心中一热，仿佛又见到了朱老师一样，不禁脱口而出：“Mr zhu……”话一出口，看朱老师大人开始面泛迷茫，赶紧掩饰着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一个家人模样的男子端上一盘葡萄，朱大人道：“昨日皇上赐了一些葡萄给我们，吃些再走吧。”颜妍望去，好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呀！心想此时葡萄刚从西域传来，定是昂贵，而且无污染，个大……有心尝几个，又恐失了矜持，讪笑到：“呵呵，算了，多谢大人厚意，我心中急迫，还是早点前去，不再叨扰大人了。”
　　颜妍站起身，忽然又对朱大人说：“朱大人，我们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