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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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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循声转身,张良和颜路两人看到一名儒家弟子迈着急匆匆的脚步向他们走来。
“二师兄,三师兄。”
“有什么事么,跑的这么急?”
颜路话音刚落,只听那名儒家弟子指着前院的方向,气喘吁吁地说:“荀师叔……让二师兄、三师兄到前院去,还说要两位师兄记得带上佩剑。”
“好,我们这就过去。”
张良和颜路下意识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看来李斯这次是来者不善啊!
颜路这样想着,不自觉地瞥视身旁的张良——轻挑的唇角,自信的眼神,他看得出来,张良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沐浴在干爽的风中,走了片刻,前院近在眼前,颜路和张良肩并肩走了进去。
会客厅内。
正前方,一左一右分别坐着荀子和一名陌生男子,从样貌穿戴上看,此人便是大秦国廷尉,李斯。而旁边,则是儒家的另两位德高望重的师叔,还有伏念,三人都是正襟危坐;再看李斯那一侧,站着六名从头到脚一身黑的人,以及一位身披战甲的军人。
张良不由蹙了一下眉。
因为他闻到了,从那六名黑衣人身上散发出的浓浓血腥味。
“荀师叔……”
向前一拱手,颜路和张良异口同声。
“嗯……子路、子房……”
荀子叫着张良和颜路的名字,伸出手指了指身旁的李斯。
“这位是我曾经的弟子,李斯,现在是大秦国的廷尉。”
“拜见廷尉大人。”
颜路和张良再次异口同声,向李斯行了一礼。
用“曾经”来形容同李斯之间的关系,由此可见荀师叔并不喜欢李斯——张良这样想道。
李斯,乃是他的至交好友韩非的同门。自从韩非离开韩国前往秦国之后,他就失去了和韩非的联系,总觉得,有什么阴谋正悄然将魔爪伸向韩非,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这个李斯,会不会知道什么呢?
扬起眼睑,张良用加以掩饰的顺从眼神暗暗刺探李斯。
“呵,掌门师尊的这两位弟子和刚刚那位大弟子一样,都是一表人才啊!”
说着恭维的话,李斯饱含笑意的眼瞳先是扫了旁边的伏念一眼,而后又依次打量了一遍颜路和张良。
“过奖过奖,他们都是些不成器的弟子,生性太过善良,哪里能和廷尉大人相比。”
荀子话音刚落,李斯脸上顿时晃过一抹窘迫。
而在下面微微低着头的张良则翘起了嘴角,如果此时不是有太多外人在场,他一定会笑出声来。
“咳……”
李斯清了一下嗓子,撤掉伪装的两眼里射出冰冷的寒光,笑了笑,他说:“儒家乃诸子百家之首,陛下久闻小圣贤庄大名,知道儒家向来奉行‘文安邦土、武定天下’……这文嘛,相信在座各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陛下很好奇在武艺上,儒家究竟有多高的造诣,所以今日,陛下命李斯带来几个人……”
得到了李斯的眼神示意,站在旁边的六名黑衣人立即上前一步。
好可怕的杀气……
颜路下意识向旁边移了一小步,用身体挡在张良前面,然而张良,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无所谓地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黑发。
作为习武之人,和身上拥有如此浓重血腥味的敌人面对面,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如临大敌了……子房还真是……
苦笑着摇摇头,颜路不禁觉得张良又多了临危不乱这一优点。
“呵……好啊,就让老朽这几位不成器的弟子会会廷尉大人的手下好了。”
荀子说着,脸上虽挂着礼貌的笑意,但两眼冒出的火焰李斯怎么会察觉不到。
真是不自量力!
在心中暗暗嘲笑了一番自己的老师,李斯很清楚儒家在武学造诣上有几斤几两,当年也只有他和韩非二人能够称得上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不过……
侧了侧头,看向一直坐在旁边一声未吭的大弟子伏念,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倒有几分骇人,年纪尚轻却板着一张脸,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不容小觑,再加上那把闻名天下的太阿剑。
需要担心的大概只有这一人了吧!
目光再一次绕回到颜路和张良身上,在他看来,这二位弟子就是如假包换的白面书生,特别是手中拿了一卷书简,连剑都没佩的颜路。
“我们就采取一对一,赢的那一方继续和对方的下一位比试,如何?”
“好啊!”
果断点头,荀子看了看伏念、颜路和张良,接着说:“廷尉大人就这六名手下,老朽派你们三个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是!”
伏念、颜路和张良不约而同地向荀子拱手行礼。
李斯不由咬咬牙。
这次他带来的这六个人可都是精挑细选出的高手,亦是杀手,荀子居然只让三名弟子应战,岂不是太过小瞧他了?!
“那么……请问老师,这三名弟子由谁率先出战呢?”
“这个么……”
捋了捋胡须,荀子的目光在三名弟子之间徘徊了好几圈,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这时,伏念站起身。
“荀师叔,就由弟子打头阵吧!”
“等等,大师兄。”
话音刚落,伏念听到了张良的声音,扭头看去,只见张良朝他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双手交叠面向荀子。
“荀师叔,俗话说的好,杀鸡焉用牛刀?”
张良说着,故意面带微笑看向旁边一个个气势汹汹的黑衣人。
“你……”
唰——
寒光乍现,其中一名黑衣男子愤愤然拔出身后的武器,那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
就在这一瞬间,颜路挺身挡在了张良前面,速度之快,令在场的诸位都大吃一惊。
面前,是杀气腾腾的黑剑。
而颜路,虽面色平静,但隐约间,有一股透明的气,渐渐从颜路的身上升起,仿佛以颜路为中心,一堵肉眼难以察觉的墙,正在朝两侧飞快地构筑。
啪、啪!
绷紧的肩膀被轻拍两下,颜路回头,看到张良冲他摇摇头,从容的微笑好似画出来的一般。
“二师兄不必担心,子房虽然是三位师兄弟中武功最弱的一个,可也不至于连这种程度的对手都对付不了。”
说完,张良笑着扭头,看了高高在上的李斯一眼,后者如他所料,脸色被气得一阵白。
“子房!”
突然,头顶上响起荀子厚重的吼声,张良连忙低头。
“身为儒家弟子,怎么可以如此张扬?凡事要向你的两位师兄那样谦虚、低调才好。”
虽然荀子是在教训张良,其实心里痛快得很。他一早就看出李斯是想给他们儒家一个下马威,这下可好,被张良几句话就灭了气焰。
“弟子知错了……”
张良口头上道歉道的十分诚恳,不过他知道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相信的,包括他自己。
“哼,难得儒家也有如此自信的弟子,老师,就如他所愿,让他来代替大弟子打个头阵好了。”
闻言,张良抬起头,直视上方的李斯,那目光清澈又饱含坚定。
这名弟子,好眼熟啊……
摸了摸下巴,李斯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下方这个看似谦恭有礼,实则很是嚣张的男子。
“廷尉大人说的是,若是换做大师兄出手,恐怕就不只是打头阵这么简单了。”
逞一时口舌之快并非张良的目的所在,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类型。
眉间蹙起尖刻的皱痕,李斯禁不住暗暗咬牙。
这名牙尖嘴利的儒家弟子是什么来历?
在李斯的印象中,儒家似乎并没有子房这一号人物。
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注意力完全被张良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吸引了去,李斯并没有注意到张良腰间的佩剑。
就这样,大秦国百里挑一的高手与儒家弟子之间的武艺切磋拉开了序幕。
第一回合:张良对黑衣人之一。
“哼,那就请阁下……赐、教、了!”
最后三个字咬的很用力,先前拔出黑色长剑的黑衣男子话音刚落,剑刃眨眼间杀到了张良眼前。
好快!
轻巧地转身避开攻击,张良同时抽出了腰间佩剑。
青翠的革质剑鞘与银亮精致的剑柄被张良双手握在手中。
这次较量并非是在儒家弟子之间,对方不遵守礼仪也是无可厚非,不过既然如此,他自然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张良这样想着,迅速拔出剑。
唰——
一道银白,横扫整个大厅。
“这是!”
砰地一下,李斯站起身。
剑光直逼双眸,李斯两眼直勾勾盯着张良手中的剑,斩钉截铁地念出了两个字:“凌虚?!”
唰、嚓!
迅速出鞘的剑如同在张良的手掌上跳舞一般,锋利的剑气翩翩然绕过举着黑剑的黑衣男子。
“呜哇!”
伴随一声尖利的惨叫,咣啷,通体漆黑的长剑绝望地坠落在地。
滴答、滴答。
粘稠的液体,染红了地面。
“咕……”
蹲下身捂着自己汩汩流血的右手腕,黑衣男子发出痛苦的呻吟,一对充满杀意的眼睛,愤恨地仰视着悠然将凌虚剑插回剑鞘中的张良。
“得罪喽!”
唇角挂着洋洋自得的微笑,张良看向黑衣男子的眼神却不像流露于表面的笑容那么友善。
“子房!”
突然,荀子的声音响起,张良仰起头向上望。
“荀师叔……”
“怎么这么没轻没重,这些人可都是廷尉大人的人,你怎么不知道手下留情些?”
见张良赢得如此轻而易举,荀子脸上有光,说话声音更加底气十足。
“是,弟子知错了……”
低头拱拱手,张良故意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子房原本已经手下留情了,怎料还是伤到了廷尉大人的人,多有得罪,还望廷尉大人见谅。”
“你……”
位居上方的李斯没有发言,可下面一直在旁围观的武将不乐意了。刀削斧砍的脸上写满了帝国的尊严被嘲笑后的愤怒。
“哼,我来收拾你!”
没等荀子和李斯宣布第二回合开始,剩下五名黑衣人的其中之一便迫不及待地亮出自己的武器——
双剑。
反射出青蓝色光芒的剑,张良第一眼就看出这两把剑上淬了毒。
“子房,要小心呐!”
身旁传来颜路关切的话语,张良回眸一笑。
“放心,二师兄,相信我。”
虽然颜路深知张良实力非同小可,但对方用毒这点可以说已经远远超出切磋武艺的范畴了。
这个李斯,究竟想干什么?
黑瞳里有火星燃了起来,目光卷着怒意,击中了高高在上的李斯,不过李斯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下和张良的比试中,没察觉到颜路的视线。
当!
黑衣人之二率先发起攻击,两把剑交叉着架在张良的凌虚剑上。
由于对方力量占上风,张良被压得上半身被迫向后仰。
就在这时,寒光闪现。
后方四名黑衣人的其中一个趁张良被压制的瞬间,手腕一翻,有了动作。
咻——
眨眼间,两个光点刺向一对黑瞳。
那是,两枚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