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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第41章 客人 ...


  •   覆盖在头顶的紫红色屏障好像飞虫的茧。

      世界上有一种蝴蝶,会将自己的卵产在植物芽上,有毒的植物为还是幼虫的蝴蝶提供庇护以及食物,使它们可以安全地长大,只至破茧而出、浴火重生为璨丽的彩蝶。

      而相对的,不能够破茧的幼虫,就会成为有毒植株的养分。
      从一开始,就是走在钢丝上的危险的事情,可是依旧有人前赴后继去做。
      这世界,从来不缺为了权利欲望所奋不顾身者。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来同你们讲一讲——”
      “我一直隐瞒着你们的、那些过去的事情。”

      辉夜宗信说道。

      他过去,是一个爱夸耀、爱笑、爱啰嗦、爱操心的中年大叔,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他在木叶间谍时,迫不得已所做出的伪装,所有人都称赞他的演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真的想成为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人。
      压在赫映身上的故事,辉夜族的故事,辉夜宗信听一听,便觉得头昏脑涨,心情抑郁。

      ·

      世界上还有一种啮齿动物,它们跋涉在去往死亡的路上,当它们抵达目的地,便成群结队、有秩序地投入向海洋,心甘情愿为族群的繁衍而死。
      欲望与责任合二而一。

      辉夜既是蝴蝶,又是旅鼠。

      ·

      有着纯净血脉,银发碧眸,诞生在月圆之夜的小少主被称为「鬼の子」。

      他的额际长着雪白的独角,不哭不笑。

      「辉夜族长罪孽深重,这是神明降下给辉夜的惩罚。」
      恶意的揣度无论在哪里都是不缺少的,连带小少主的母亲也被恶意看待。

      转机发生在雨夜,两位来着雨隐村的客人得到了夜叉族长的会见,他们在正殿中长坐一宿,直到东方即明,那一缕晨光落下在窗棂,他们终于从廊下走出来,也为常年沉浮在水之国的辉夜带来了曙光。
      「天生独角的辉夜少主是神明身边的孩子,他会长成辉夜所期望的模样,他会……成为新的神明。」

      那个孩子因此拥有自己的名字。

      彼时,他的稚气与纯粹,就好像炎暑炼狱间一朵馨香的山赤莲,融化了所有族人的心,在他获得真正尊重之际,客人的话语让这份尊重、化为了沉重的期盼与他应当担起的责任。

      “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把他送走?”

      辉夜弟弟打断地问道,宗信口中的那个人的童年,让他心口发酸。
      在第一次见到银发的神子哥哥时,后者就仿佛高傲不可一世,压根就不是宗信说的那样。

      “赫映命亲手斩断了他的角。”

      辉夜宗信轻轻道,好像看不见两个后辈惊讶的面容。

      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

      客人留下来成为神的方法,并给予了夜叉族长神明的阵法。

      只有依靠血脉力量驱策的六道封印阵法,会为小少主提供进化的契机。
      在到达适宜的时机、这份血的力量达到巅峰之时,启动阵法,神明就会降临在银发小孩的身上。

      从人、变成所谓神明的容器,只不过需要一夜、几句话的力量而已。

      辉夜想要获得神的助力,便只有牺牲他们的小少主。

      「无论怎么样,我的孩子都会死掉的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赫映命斩断了他头顶神明的标志,并找到了隐世的漩涡族的族人,求他们在君麻吕身上刻下封印生长的咒印,通过抑制生长,进一步扼制尸骨脉的进化。

      她将儿子送到木叶,央求自己一无所知的哥哥暗中保护这位年幼不知事的外甥。
      害怕君麻吕恨她,赫映命与他约定,拿到宇智波的血继限界才可以回来。

      那个时候,辉夜族长刚过世不久,族中动乱不堪,在与雾隐的对战中更时时处于下位。
      同为从创始期屹立下来的宗族,木叶的宇智波族彼时却如日中天,这样的「约定」做下来,赫映姬是存着,君麻吕再也不要回来的心思。

      “可是他还是回来啦。”辉夜宗信忽而笑起来,带着好笑的无可奈何,“因为我拿着三尾去「晓」里接他,他就乖乖地回来了。”
      “他是个好孩子啊,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为了代替他,辉夜族里有了一位新的少主,可是因为是舅舅和母亲的请求,因为辉夜族交出了三尾,所以他还是回来啦。”

      “临走前,他跟他有好感的男孩子说「我等你来接我」。”

      “那时我就知道他其实是不想回来的了,他只是回来一小会儿,他还在等宇智波的小子把他接走。”

      “可是结局你也知道。”
      辉夜宗信的声音阴冷下去,“他是神明的容器,怎么能够将他轻易交给其他人呢,神明把他的小男孩杀掉了,就丢在辉夜的枫林外。”

      “他不知道,他一回来,就永远都出不去了,我和赫映没有办法,谁也没有办法。
      因为谁也不能接走他,谁也接不走他。”

      ·

      不知不觉间,辉夜弟弟已经大汗淋漓。

      雪还在下,即使落下消失在阵法的屏障上,温度却还在下降。
      他的鬓角却都是细密的汗,因为震惊,因为崩塌的世界。

      在他的世界里,族人们与他血浓于水,母亲是他们的领袖与神,舅舅是他的引导者、前辈与老师。
      然而在这里,一切都错了。
      母亲与舅舅才是罪恶的操刀手,族人则是愚昧的帮凶。

      “……为什么要相信那样荒谬的言论?”
      在决意送他离开的这么多年过后,又将他重新带回来。

      他想明白了银发少年的态度——在知晓自己的结局、知晓辉夜的计划,他又怎么才对他这个满身敌意的「便宜弟弟」展露笑颜、态度温和呢?

      「没有的应该是你才对。」

      辉夜东临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嗡嗡地回响,如果没有那个计划,没有的的确是自己才对。

      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从何而来……实在是想不明白。

      “如果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想要你死,你自己也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死有余辜。”

      辉夜宗信道,有一股认命般的理所当然,“所有人都信,所以我不得不信。”

      “可你是他亲舅舅——”
      白发青年喘息着,“所有人都想他死,你不可以!”

      辉夜宗信回忆童年时的相处,喉咙里像含着沙石,他不生气后辈的质问。
      “赫映也是我亲妹妹。”

      “她是我血脉相连的妹妹,跟你和冬萤一样,是付出一切也要保护的人。”

      “所有人都盼望她能成功,所有人都给予她重压,唯独我不可以。
      她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不能再成为一个不合格的族长。”

      在他叙事般沉郁的嗓音里,辉夜东临耳边嗡嗡作响。

      “赫映姬她,有自己的打算。”

      很久以前,他们还待在破败的、一夜灭族的宇智波族中,木叶的暗部在巷道中来往匆匆,还是少年的东临接了老师手中的写轮眼。
      不靠他们暗度陈仓,寄人篱下的银发小孩何时才能拿到写轮眼重回辉夜呢?

      他为流落在外的银发少年的境遇,感到愤懑不平。
      「主母为什么还不把少主大人接回去呢?」

      他的老师、辉夜的掌事大人安慰说:「她的想法,我这个做哥哥的也难以揣测呢。」
      正是因为他将妹妹的心情揣度得一清二楚了,让赫映想做、却感觉为难的事情,辉夜宗信一定要全力去帮她达成,无论是无辜的小外甥也好,还是蠢笨的学生也好,能利用的都会利用到。

      他是最好的间谍,两边的人都信任他。

      ·

      从辉夜正义的制高点,坠落向为一份虚无的野心而不顾一切、卑劣的反派角色。

      辉夜破釜沉舟得彻底,悬在高空的岛屿早已被忍界所注意到,事到如今,再愤怒也仿佛无济于事。
      寒风刺骨,无边的沉寂与落差下,两个人同时做出了最后的询问。

      “少主在哪里?”“他在哪儿?”

      同样的问题,辉夜宗信再一次给了他们回复,他今天说了很多很多真话。

      “做最后的准备,在赫映的身边。”

      ————————————————

      君麻吕独自一人走下长且暗的甬道。

      辉夜冬萤是好的吗?也许是,只是对于他来说,不好。

      宗信与赫映是好的吗?肯定是好的,这么多年来,他们兄妹扫除障碍、破除濛尘,终于带领辉夜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只是对于他来说,不是。

      对君麻吕这个个体来说,不是。

      ·

      站在迦楼罗的花海中,银发少年停顿一瞬,倾身向湖心岛走去,他穿越过花的枝桠,双肩是平直不动的,就好像被一阵风推着向前走,面容沉浸在阴影中。
      当道路到了尽头,那抹阴影从他面上挪移至头顶,露出那双幽冷的绿瞳。

      他与端坐在月月桂下的女子对视,这一次没有跪下。
      在被关过一次水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跪下过。

      赫映姬的眼眸移过来,她坐在穹顶投下来的那一束朦胧天光下,坐在层叠的碎花中,却好像坐在云端、扶在月梢。
      长长的雪白的发披散在她身后,同长袍一齐花朵一样向后铺展。

      她好像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衣料的褶皱间也堆砌了柔软的米黄的小花。
      从一开始她就明晓他离不开这里,从一开始,辉夜的赫映姬就知道君麻吕一定会回来她的身边。

      在她身后,原本被暴力凿开的石壁不知为何,已经恢复了原状,长老们的尸体亦都不见踪影,山谷是如此的梦幻瑰丽,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万千秋草在秋意中被催熟,狂乱地生长着,桂花似吹雪般簌簌落下。

      唯一诡异的,是岛上白草中的紫红色阵纹,散发着刺眼且不详的光芒,笼罩了其中的银发姬君。
      那种透出血色的紫,牵引着君麻吕体内的血,使他能清楚感知到这份力量的本源所在。

      隔着阵法的光束,他们遥遥相望。

      赫映姬的一只手中,握着他幼时被斩下的白角,另一只手手心,静静躺着白色的那只草偶。

      他脚尖到辉夜赫映的膝下,其间的距离是一条笔直的线。
      而在这条线的尽头,却摆放有玻璃的容器。

      那种透明冰冷的无机质物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其中蓝绿色的晶莹液体里,浸没了一双纯白眼瞳,带着细小的气泡,沉浮在他和母亲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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