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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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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死了。
这世上,就剩下我俩了。
师傅是在冬末走的,入冬之后他就快速地衰老下去,他一如往常地生活,教我们练刀,喝酒,发呆,但谁都看得出他活不长了。
他在一个深夜死去,我早起路过他门前的时候闻到了死气,我就知道他死了,我推门进去,看到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就仿佛睡着一般,他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袋碎银,一封书信,一根笛子。
自从有了师弟,我们再没去乞讨过,师傅一直都能搞到银子,我们四处投栈,但不在一个地方过久地停留,我知道为什么,那是因为师傅会在晚上出去偷东西,他知道我知道,我们两个都不在意这个。所以这一直是个秘密。
我翘着腿看那封信,上面嘱咐了我们回柳州,也就是我们当初捡到一川的地方,上面写了一川的身世,可以投靠谁,寥寥数语比天桥说书讲的故事都感人,末了笛子是留给一川的,银子是留给我俩的。
我坐了一会儿,一川马上就要起了,我开始撕那封信,撕成一半一半的,撕得碎碎的,再一点点塞嘴巴里吃掉,宣纸初尝起来有点硬,但是含化了就好一点,墨水的味道尝起来有点苦,但咽下嗓子会有点甜。
我等嘴巴里吃干净了才站起来,把笛子揣进衣兜里。
肚子一挺,门一推,扯着嗓子就喊:“一川!师傅走啦!”
不一会儿一川就蹿了出来,他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也穿的松松垮垮,他还有点睡眼惺忪,一个劲儿地问:“走,走去哪里?什么时候走的?”
我让开道儿,由着他进去,里面很快就没声息了。
我抬头,出太阳了,今天会是一个好天。
很久之后,一川看到我腰间的笛子,他很好奇。
“师哥你会吹笛子啊!”
我眉一挑,拿出那笛子在手里转了转:“这可是我的家传之物。”
“以前没见你有过啊!”一川明显地不信,“你吹个我看看?”
我便试着吹了吹,吱吱嘎嘎的像是在锯木头。
“你拉倒吧!”一川笑得不行,推了我一把。
“嘿你等着!”我也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将来我学好再吹给你听。”
一川这时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晃着脑袋转过身去。
他说:“行啊!”
又很久之后,我真的吹得很好,但那个时候,一川已经不在意这个了。
他坐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他的身边坐着另一个男人。
他叫沈炼。
一川喊他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