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有子初长成》木穆阳

265、番外八 一

　　【番外八办公室是暑假的味道】

　　“站住。”午餐后许翼扬把凌云叫住训话。
　　“你说。”二年级暑假的凌云兴冲冲地，希望许翼扬下午得闲，能陪他打篮球。
　　“回你爷爷家住一周。”
　　“我不，爷爷在成都呢，家里没人跟我说话。”凌云马上不乐意。
　　“那我给你送成都去？想去吗？”
　　“我不，太热了，怎么了，你要走吗？带我一起吧爸，我不要一个人。”
　　“放假了你还总赖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啊？”
　　“我这不是没地儿去吗，爸，求你了！”凌云着急，一头抱住许翼扬腰，“我保证听话！”
　　“许成鲲要来。”许翼扬拉开凌云。
　　“成鲲哥哥？很好啊，我不能也在吗？”
　　“他从戒毒所出来。”
　　“啊？”凌云吃惊，“戒毒所？”
　　“我不想让你见他，自己选，你爷爷家，我爸妈那儿，找你爸去也行。”
　　“成鲲哥哥怎么了？为什么会进戒毒所？”凌云仍然惊讶。
　　“他估计待个三四天吧，你就避避，完事儿我就给你接回来，成不？”
　　“为什么我不能见哥哥？成鲲哥哥吸毒你很生气是吗？”
　　“他怎么样你不用操心，不让你见很简单，本身你就不是个什么让我省心的东西，再受点儿不良影响，将来我又该上哪儿捞你去？”
　　“我没有！”凌云恼怒。
　　“收拾收拾，明儿一早我给你送走。去哪儿？我这就让彭程给你买票。”
　　“……我想和你一起回奶奶家，这几天我就想跟你说我们周末回去。”凌云看许翼扬这儿实在没商量可打，琢磨了会儿。
　　“那你先回去，他走了我就回。”
　　“你不能把哥哥也带回去吗？”
　　“我把他从戒毒所里捞出来，然后送去连队改造，来不及也不折腾。”
　　“你不会打哥哥吧？”凌云不禁为许成鲲担心。
　　“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我犯不上多余操心。”
　　“你从来都不相信人会改变吗？孩子犯了错误也会改好的。”就像我。凌云没说完。
　　“不相信，本性难移。好了不说废话，我爸妈那儿是吧，确定就买票了。”
　　“你把哥哥送走就回来，好吗？”
　　“东西自己收拾好，自个儿坐飞机，我送你到机场，那边儿接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爸下午如果你不忙可以陪我打篮球吗？你上周答应我的。”
　　“下午我去办公室。”
　　“唔~~”凌云晃着许翼扬撒娇。
　　“放开我，好好说话别嗲声嗲气的，男子汉气点儿。”许翼扬拉开凌云，“站好了。办公室去吗？”
　　“恩。”凌云点点头。
　　“说话。”
　　“好的，我和你去。”

　　凌云背个小书包跟许翼扬去办公室，出家门自觉伸手牵许翼扬。
　　许翼扬躲开了，大步往前走。
　　“爸……”凌云想叫许翼扬牵他，又想让许翼扬慢点儿走，看许翼扬头都不回，没说出口，只好拽拽书包带一路小跑追。
　　“许处长！”路口遇上许翼扬同事，许翼扬点点头脚下没停。
　　“哟，凌云来啦！”
　　“卢叔叔好！”凌云停下打招呼，甜甜一笑。
　　“真乖！”卢勤摸摸凌云脑袋，“来写作业吗？”
　　“恩！”
　　“快去吧。”看着许翼扬都走出几步去了，凌云赶紧回神儿去追。

　　哨岗敬礼，许翼扬回个礼继续行色匆匆。
　　凌云进大厅许翼扬已经在上楼梯了，凌云撅撅嘴，许翼扬坚持爬楼梯上下九层，凌云嫌累，打算自己去坐电梯。
　　“哪儿去？懒得你！”许翼扬一声断喝。
　　凌云恹恹回身无奈爬楼梯。
　　上了9层凌云气喘吁吁的，许翼扬已经开门进去了。
　　凌云进门走到办公桌后，放下书包接水喝。
　　“去，这个送五楼李胜叔叔，记得哪屋吧。”
　　“稍等。”凌云喝水喘气。
　　“体质太差，上个楼喘成这样。”许翼扬沙发上坐下，从容拿起份文件。
　　“许处，凌云，来了？”彭程从旁边儿办公室出来招呼。
　　“叔叔我来辣！”
　　“恩，热不？慢点儿喝。许处，这是王主任送上来的，您看一眼。”
　　“嗯。”
　　“这是要送下去的文件吧，我这就去。”彭程拿起文件夹准备下楼。
　　“他去，你忙去吧。”
　　“我去吧，凌云怪热的。”
　　“这儿没你事儿了。”许翼扬瞟鹏程一眼。
　　“是。”鹏程放下文件夹，回自个儿办公室了。
　　喝完水凌云拿起文件夹下楼跑腿儿。

　　回来凌云凑许翼扬跟前儿坐下，揉揉头发抹抹汗，“我开空调了，好热。”
　　“等会儿再开，一头汗再感冒了。下午写什么？”
　　“数学和英语。”
　　“语文呢，又好几天没做了吧？周老师那课的作业你跟上了没有？”
　　“明天就做。”
　　“明天你在哪儿呢明天！我跟爷爷奶奶打招呼，必须按时完成甭想拖，见着你我先检查，完不成我收拾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我肯定完成！我在奶奶家一定好好学习。”
　　“写去吧，早写完晚上出去吃。”
　　“爱你！”凌云蹦跶起来，迅速跑回桌前，带着钥匙串的声音。
　　许翼扬一摸裤腰带，“兔崽子！”
　　凌云迅速打开抽屉，然后把钥匙给许翼扬送回来。
　　许翼扬瞪着凌云。
　　“我就吃一点儿！”凌云赌咒。
　　许翼扬伸手作势要打凌云，凌云吓得往后躲。
　　“胆儿肥了你！再敢动老子的钥匙别想再来。”
　　“不敢了！”凌云把钥匙放桌上赶紧跑回桌前，拉开抽屉里看着零食。
　　抬头看看凶恶的许翼扬，又乖觉地合上开始写作业。

　　“青云，我明儿一早去接我那侄子。”给孟青云打电话。
　　“好嘞，那我这就给唐所长去电话。”
　　凌云看许翼扬打电话，赶紧趁机走神儿。拿出零食吃，还捎带对许翼扬桌上的钢笔架装饰产生了兴趣。
　　“好。青云，这次这事儿可真是全凭了你，咱哥俩以后不分你我，任何事儿青云你张嘴，没有我许翼扬不尽全力的。”
　　“这事儿忙完咱好好聚聚。好嘞，挂了。”
　　挂了这边儿打给唐所长，电话没挂呢，就听凌云那边儿“铛”的一声。
　　凌云十分好奇许翼扬这个□□造型的笔架，拿起来端详，上面满满红蓝两色两瓶墨水挺沉，凌云一只手拿着榴莲干吃着，另一只手把玩，紧接着就是一个没拿稳，掉下来墨水洒了出来。
　　凌云看着两色墨水在桌上迅速洇开蔓延开来，瞬间呆了，下一秒还算机灵，赶紧扔掉榴莲干把作业本抢救了起来，动作不小，本上面的墨水几乎是直接流到了衣服裤子上，最后滴到了鞋和袜子上。
　　凌云低头看着衣服和鞋，呆愣。
　　抬眼看见桌边还在源源不断往下流墨水，赶紧把笔架扶起来，拿纸巾盖上吸水。
　　再抬头，看向许翼扬。

　　许翼扬拿着电话如常说话，但看着凌云的眼神儿让凌云生生打了个寒颤，赶紧低头拿纸擦桌子，背后浮起一阵虚汗。
　　“恩，好嘞，唐所长劳你费心，明儿上午我就过去接那小子。”
　　“好好，再见。”
　　凌云听到许翼扬挂电话瞬间想夺路而逃，抬头呆呆看着许翼扬。
　　许翼扬起身。
　　“我不小心……墨水洒了，爸我不是故意的！”凌云赶紧解释。
　　许翼扬走近，看着凌云一身狼藉，桌上更别说了，顿时那个堵啊。
　　“彭程！”冲门口一嗓子。
　　“到首长！”彭程马上探头进来。
　　许翼扬叉腰狠瞪凌云，重重叹口气。
　　“小祖宗啊，你这衣服能洗掉吗？你脱下来，去卫生间，试试把有墨水的地方冲一下好不好？”彭程赶紧进门救场，跟凌云交代，“叔叔先把这儿的墨水处理了。”
　　“恩，我去试试。”凌云小心翼翼路过许翼扬，赶紧进卫生间，把衣服裤子袜子一股脑儿脱下来放进洗手池，打开水龙头一顿冲，然后就变成了整整一池红蓝交错的脏水。
　　“叔叔，”凌云觉得有点儿不对，探出头问彭程，“我觉得洗不掉。”
　　“冲不掉吗？叔叔看看。”彭程放下拖把进卫生间，看见那一池，瞬间叹口气。看看全身只有一条小短裤的凌云，拿毛巾给把肚子上腿上洇到的一些墨水擦掉。
　　“这儿有你的衣服吗？”
　　“没有吧。”
　　“拿件许处的衬衣套上吧，衣架上，看见没？”
　　“恩。”
　　“这一身估计是报废了。”彭程看着池子里的一堆，头疼。

　　凌云到衣架边儿，怯怯问一句，“爸，我的衣服湿了……可以穿你的衬衣吗？”
　　许翼扬果断进卫生间看了一眼，看见那一池子，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出来抓起凌云往沙发背上一放，一言不发就开抽。
　　凌云咬紧自己的拳头不发出声音，无奈身上只有条小短裤，挨起巴掌倍儿疼，眼泪吧嗒吧嗒掉。
　　彭程感受到卫生间外的异动，出来拉住许翼扬。
　　“许处，多大事儿？不至于！”
　　“事儿是不大，但这种事故是第一次吗？郑凌云，这他妈是第几次了！”
　　“孩子有个不小心再正常不过！他这个岁数对自己的行为没多少控制能力，□□烧都该！”彭程挡在凌云身前。
　　“他□□烧应该，老子收拾他不该？一个没看住就折腾得鸡飞蛋打？你用不着扣大帽子，老子还真他妈不信小心点儿不给cei了就那么难！”
　　“您小时候就不闯祸吗？将心比心怎么就不能宽容一点儿，给他一点儿谅解呢？在我见过的这个年纪的孩子里凌云是最乖的，您的话言听计从不说，因为怕挨打，更是谨小慎微，我还就说句良心话，我早就看不过去了，被您养大，生活条件再怎么优渥，我都不选！”彭程有些冲动。
　　“看不下去就滚！再说这事儿你听说过自个儿有选的？难不成老子还占便宜了？”
　　凌云听着背后俩大人吵架，着急害怕，跳下沙发抱紧许翼扬的腰，埋头掉泪。
　　“我怎么样都可以，您别再动手了，好好说，成吗？”彭程一看凌云，又妥协了。
　　许翼扬低头看着凌云的小黄脑袋，他今儿是真不打算生气，毕竟明儿凌云就去爸妈那边儿了，本来打算出去带他吃顿好的，看个电影什么的，奖励一下最近的良好表现，偏偏凌云就是个闯祸不由自主的主儿，画风变得有点儿快，还是没忍住发了通火儿。
　　“别哭了。”许翼扬搂住凌云拍拍，“把衣服穿好。”
　　“唉。”彭程去拿毛巾给凌云擦汗，接了杯水。
　　凌云喝着彭程递来的水，抽抽搭搭哽咽。
　　彭程拿了件许翼扬的军衬给凌云套上，又长又大，几乎是连衣裙，卷起大半个袖子凌云将就露出了手。
　　许翼扬坐下打算继续看文件，凌云却一头钻进了他怀里。
　　“干什么？不收拾你自己讨打？”
　　凌云埋头不说话。
　　彭程看这俩是缓和的迹象，让他们独处，回头继续奋战凌云的衣服，这是平时凌云比较喜欢的POLO衫之一，估计不便宜。作为相信科学的理科生，彭程还上网百度了一下怎么洗墨水，弄了点儿温热的肥皂粉泡着，琢磨着要不要再用什么10%的酒精水溶液，草酸溶液洗，又去拖地擦桌子。

　　“哭够了做作业去，做不完没饭吃。”许翼扬淡然翻页。
　　“我想吃火锅……”凌云懦懦一句。
　　“夏天不吃那玩意儿，上火，换一个。”
　　“日料？”
　　“不吃。”
　　“那韩料？”
　　“滕王阁，鹳雀楼，陶然亭三选一。”
　　“那陶然亭吧……”凌云在许翼扬身上蹭蹭眼泪鼻涕，许翼扬嫌弃地看了眼，没有多斥责。
　　“……我不想自己去爷爷奶奶家，我想和你一起去。”
　　“定了的事儿别浪费时间纠缠。”
　　“……你还生气吗？”
　　“写作业去别烦我。”
　　“你不生气了吧？”凌云凑近看许翼扬的表情。
　　“咱以后能不能别这么毛手毛脚，稍微稳当点儿？”许翼扬缓和下口气劝导。
　　“可以可以，我以后一定不会了！”凌云赶紧点头保证。
　　“……害怕我？”许翼扬看着凌云哭红的眼睛，犹豫了下问。
　　“就有一丢丢。”
　　许翼扬沉默了下，摸摸凌云脑袋，“……怕我就对了。”
　　“爸我爱你，你打我我也爱你。”凌云凑上去亲亲许翼扬，笑了。
　　“去吧，快点儿写完咱就走。”许翼扬也亲了亲凌云。
　　“恩！”凌云回桌边准备写，发现前面做过的每一页的页底都被刚才被墨水殃及，这些忽略不计，前一页大半年页都被打湿了，正在做的这一页更别说了。一阵可惜，实在不想撕，可一想到这些污迹到时候会被检查作业的许翼扬看到，果断撕了重写。

　　五点半凌云基本完成，看了看沙发上玩手机的许翼扬。
　　有人敲门，许翼扬一嗓子“进来”，来人进门扫了眼许翼扬，冲着凌云就敬礼，“首……”没喊完就愣了。
　　凌云指指许翼扬。
　　人走了许翼扬看眼表。
　　“爸，我写完了。”凌云马上发言。
　　“拿来我看。”
　　凌云赶紧把作业送过去接受检阅。
　　许翼扬看完还给凌云，“收拾东西，吃饭去。”
　　临出门凌云低头犹豫，“爸，我穿这个……不奇怪吗？”看着自己的连衣裙。
　　“有的穿就不错了，回家换衣服去。”
　　回家路上，赶巧儿又遇上卢勤，卢勤看到凌云的衣服不禁好笑，“哎呦凌云，怎么把爸爸的衬衣当裙子穿了？像个小姑娘了。”
　　“我的衣服弄脏了卢叔叔。”
　　“恩，食堂吃吗许师？”
　　“不了，出去吃顿儿，食堂去？”
　　“诶，我过去了，凌云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