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有子初长成》木穆阳

237、重逢

　　【重逢】

　　凌云生日的时候回了北京，离家一个多月，凌云其实没什么感觉，感觉就像没离开一样，但是坐着郑毅派来的新司机的车，默默一路，还是想了很多。
　　尤其经过长安街上和王府井那片儿，听着广播里传来的忧伤青春歌曲，凌云没骨气地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那天之后，他设置的是不看楚天阔的朋友圈和微博之类，犹豫了半天没忍住点开看了看，楚天阔竟然没删他，而且没有任何更新，停留在他们大吵一架的前一天，那天的动态还是他们穿着情侣装，楚天阔戒指沾到芥末凌云一脸嫌弃的照片。
　　如果时间回到那个时候……
　　又能如何呢？

　　回家中午俩老爷子和郑毅给凌云过了个生日，之后四个人又聊了挺久，凌云谈了谈自己这段时间的感受和所得。
　　午睡起来凌云去看许翼扬，许老爷子和奶奶。吃完晚饭凌云跟着一起看电视，竟然收到了褚皓等三人之前四人小团体成员的庆生小视频，凌云一时挺感动，聊了聊才知道他们仨在一起吃饭呢，以为凌云还在美国，越洋过海给海外华人发来祝福，凌云就跟他们聊起来了。
　　他们仨约凌云晚上一起出去活动，凌云动心了。许翼扬没说什么，也看出来凌云这次回来兴致不是很高，有点沉闷，鼓励凌云去见见老朋友。
　　于是凌云就出门活动了。

　　跟仨人在咖啡厅健康聚会了一个小时不到，还是心照不宣一致同意去了工体。
　　以前凌云还跳舞，现在完全没有一丝性质，旧地重游，心里实在堵得慌。他觉得似乎一闭眼都能看到楚天阔那晚一身黑直接走上楼，在门外还停着他的车。
　　仨人看凌云情绪不对，以为是有不为人知的隐秘感情经历，想八卦，于是可劲儿灌酒。
　　于是凌云喝多了。
　　黑灯瞎火，舞曲震天动地，凌云就那么默默坐着。
　　仨人本想套出一段八卦，结果凌云喝高了压根儿不说话，不禁扫兴，自个儿搂着妹子腻歪。

　　很快十二点半，郑毅看还没回来就给凌云电话。
　　凌云一看是郑毅，起身往外走接的，大着舌头说和褚皓等三人一起外面唱歌呢，喝了点儿酒，晚上太晚的话就不回去了。
　　郑毅先问过许翼扬，知道凌云是和铁哥们儿出去了，都是大院儿的孩子，也就没多管，挂了。
　　凌云站在外边儿，看着来来往往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坐在褚皓车屁股上抽烟。
　　为什么要分开呢？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对，他们两家有世仇，许家知道了自己和楚天阔的事儿，不得说自己是胳膊肘往外拐吗？郑毅知道了，不得跟自己断绝关系吗？现在在美国不是一切都挺好吗？楚天阔就真有那么离不开吗？他们之间真的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吗？
　　凌云想着想着脑子更乱了，小眼镜儿电话打来以为凌云接完电话找不回去了，凌云就又回去，闷头又灌了四五杯。
　　这回是真醉了。
　　凌云想吐，被眼镜儿扶着去了卫生间，出来就坐在走道儿边儿的椅子上发呆，眼镜儿先回去了，凌云就自个儿坐着。
　　一妆容精致的姑娘从厕所出来看见了凌云，走过来递了一张纸巾。
　　凌云抬头一脸迷离。
　　“别哭，人活着就有希望，别总自己虐自己，演悲情男主角，现在想谁就他妈找谁去！”那姑娘操着一口西北口音，吐个烟圈儿妖娆冷冽得不可一世。
　　凌云笑了笑。
　　那姑娘直接叉开腿跨坐在凌云腿上，吐了口烟在凌云脸上，“从你的表现来看，我觉得是你觉得愧疚，对不住人家，如果是这样，挽回轻而易举，只要她不是已经结婚了，明儿结婚你都来得及挽回！”
　　凌云推开那姑娘，“谁他妈说是我愧疚？是他对不起我，他怎么能对得起我……”打个酒嗝眼神儿飘忽。
　　“还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那姑娘笑着翻个白眼儿，往凌云口袋里塞张写着号码的纸条，扭着胯走开了。
　　“怎么能是我愧疚呢……”凌云闭上眼睛，脑中回放楚天阔和那个莫名其妙的鸭子睡在四合院儿他们俩睡的床上，不禁气血翻涌。
　　掏口袋拿出手机找着楚天阔的号码就拨号。
　　一分钟几乎快要过去都没有人接，凌云靠着墙几乎要睡着了，拿手机的手都垂到肩膀上了。
　　“喂？”楚天阔还是接了。
　　“……”没反应。
　　“……喂？”楚天阔又看了一遍，显示是“宝贝”没错儿，那边儿没声音，不禁又叫了一声儿，接着就听到了似乎是鼾声的呼吸声。
　　“凌云！”楚天阔喊了一嗓子。
　　“啊？”凌云醒了。
　　“……”楚天阔一时又不想说话了。
　　“喂？喂？喂！”凌云大着舌头喊。
　　“我听到了，你说吧。”楚天阔听出来凌云喝高了，不耐烦地说。
　　“你哪位？”凌云突然问。
　　“……”楚天阔以为凌云耍酒疯，一怒想挂电话，又有些不舍得，犹豫了下，又把手机拿回耳边。
　　凌云醉眼迷离看了眼手机显示，“哦，楚天阔啊……”就又没声儿了。
　　“……”楚天阔恼火。
　　“如果……你不是你爸的……儿子，多好啊……你说是不？”凌云断断续续一句絮叨。
　　“……”楚天阔费了老劲才听明白凌云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凌云哭了，心里不禁一动。
　　“但你别他妈……跟我套近乎！”凌云突然又高声起来，“你跟别人觉都睡了！……把我……当什么？老子不当替……替代品！滚你丫挺的！”冲着听筒大喊，“谁他妈……离了谁不能活啊！天底下就……就你丫一个王八蛋吗……”声音太高，路过的人全部侧目看着凌云。
　　“……我在四合院儿。”楚天阔冷淡一句。
　　“啥？”凌云又高喊。
　　楚天阔挂了电话。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当老子是谁？……”凌云冲着听筒大喊。

　　半个小时后凌云下了出租车，跌跌撞撞走进胡同，到了四合院门口，踹了脚大门，门卫打开小铁窗往外看。
　　“看什么？”凌云脑中是那个鸭子的脸，“他睡了你了不起啊？！……给老子滚！滚！”咣咣踹门。
　　那门卫认出了是云少爷，四少的相好，不过四少几乎有一个月不来了，刚才突然回来，现在云少爷也来了，只是……怎么醉成这个样子，还胡言乱语……
　　“您快请进！”门卫赶紧把凌云扶进门。
　　“楚天阔！楚天阔！”凌云进门看见了主卧那个熟悉的窗口亮着灯，着急大喊，虽然很想进去，但门卫扶都扶不住直往地上出溜。
　　“您进去吧……诶！您留神！”门卫把凌云送进门，自己回哨岗了。
　　“楚天阔！”凌云一边高喊着一边扶墙往里走，到主卧门口，所有灯大亮，凌云呆呆站住了。
　　楚天阔在和一个男人□□。
　　凌云其实看不太清楚，甚至揉了揉眼睛走近几步，直到确定那个身体是属于楚天阔的没错儿。
　　凌云又站了几分钟，反应过来似的掏手机给楚天阔打电话，看着里面床头柜上的手机亮着振动起来，而床上的两人十分投入，谁都没有理会。
　　直到一分钟电话挂断，凌云才转身往外走。
　　“怎么没人接……打错了吧……”嘟嘟囔囔自言自语。
　　凌云似乎清醒了不少，没怎么跌撞就出了家门，门卫又跑出来扶，还没走到跟前凌云就一下子绊倒在大铁门的门槛上。
　　“云少爷！你没事儿吧！”门卫赶紧上去扶。
　　“……你谁呀？”凌云被扶起来，漠然地看看周围，似乎又醉了过去，“这哪儿？”
　　“哎呦，您醉成这样儿怎么还出来了？”门卫犯难，“您去哪儿啊这是？”
　　“……别碰我！”凌云挣脱自己往外走了。

　　楚天阔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凌云扶着墙跌跌撞撞走出了胡同，之后就凝神盯着凌云最后消失的墙角，不言不语。
　　“四少？”床上的男孩儿简直摸不着头脑，大半夜突然一个电话被叫到这儿，话都没说一句被扯掉衣服就进了卧室，楚天阔跟疯了一样，中途好像还有人在门口看过一会儿，之后突然就停了，楚天阔开始站在窗边儿发愣，这是什么情况？
　　“四少？”男孩走近楚天阔，伸手抚上楚天阔的肩头，想抱住楚天阔，不料被楚天阔扭回头来一个耳光扇倒在地。
　　之后那男孩完全摸不着头脑并且毫无道理地，被惨无人道地殴打，至少有二十分钟，那男孩嗓子都喊哑了只可惜屋子里没有其他任何人，等楚天阔冷静下来他已经没声儿了。
　　楚天阔掐着那男孩的脖子满眼血丝咬牙切齿地质问。
　　“你也会疼吗？”

　　第二天凌云是在酒店房间床上醒来的。
　　“你终于醒了，你丫喝过酒吗？醉成那傻逼样儿！”胖子坐沙发上看电视呢。
　　“……”凌云茫然爬起来，一阵头疼。
　　“……我昨儿去哪儿了？”凌云脑中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闪现昨晚的记忆，但是似乎都是一帧一帧的画面，并不连贯，也不真实。
　　“昨儿咱四个工体喝酒，你个傻逼喝高了出门吐，吐完就不见了，我们仨反应过来可劲儿给你打电话，之后你坐的那出租车的司机终于接了，我们就给你开了房，现在两点二十，你个二货终于醒了。”胖子一脸恨铁不成钢。
　　“……中间……中间我干嘛去了？”凌云还是不相信记忆中那刺眼的一幕是真的。
　　“谁知道！我们找着你的时候你哭得跟个被睡完就惨遭抛弃的纯情小雏儿似的，谁劝都不好使，最后我们看你没声儿了，你趴床上睡着了。”
　　“……哦……”
　　那么，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