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有子初长成》木穆阳

225、逼供

　　【逼供】

　　在见识到舅舅发飙之前，凌云一直觉得咆哮只是一个表达情感的动作，除非自己把房子点了，许翼扬都很少会，经历了楚荆的咆哮，凌云才知道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愤怒和暴力表达得那么淋漓尽致。
　　到美国距离Max的生日party还有一天。舅舅和舅妈本来下定决心要做代孕有自己的孩子的，但尝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舅舅舅妈后来收养了两个白人男孩儿，Max和Ivan。
　　这俩孩子都挺淘，但Ivan是个醉心于宇航知识梦想将来进NASA的有点儿离经叛道的狂热瘦弱型知识青年，而马上16岁的Max又高又壮，将近一米九，校篮球队长，荷尔蒙分泌过剩，完全就是预备役犯罪分子。凌云比他们俩大，之前相处都一直挺融洽。
　　舅舅舅妈很欢迎凌云的到来，但他俩工作确实很忙，当晚舅舅有任务晚归，舅妈有一个去邻市做活动宣传。这意味着，从中午到晚上家里就只有这仨猴孩子在。
　　舅舅出门前把凌云叫到书房嘱咐了十分钟，警告凌云绝不允许跟Max出去玩儿，不论玩儿什么。以及，门禁是十点。
　　然后凌云当然神不知鬼不觉跟着Max出去high了，他已经成人了，在国内半夜还出门high呢，没理由不把握一下没人监护的宝贵时光。与Max约法三章的底线是十点半一定到家。
　　然后凌云对Max拿着伪造的ID和驾照大摇大摆把凌云带进了大学的狂欢party，自己和一个姑娘进门就热吻着上楼震惊到了。凌云有些尴尬，于是被三个姑娘搭讪了，喝着小酒聊着闲天儿。

　　俩人十点一刻到家门口，进门之前喷口气清新剂，抖衣服，用冰可乐敷脸，弄了半天才按门铃。
　　凌云站在Max身后，门开了还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被一把抓进门去。
　　“Bloody hell! I told you! I told you not to go to any inappropriate place with him! God damn it! You’re the oldest one,you’re supposed to be a big brother! What the hell did you do! What did you do! Tell me！”舅舅咆哮着，全程凌云惊得眼睛都没怎么睁开。
　　一连串持续性超分贝咆哮，伴随着怒目圆睁，嗓音粗犷，脸红脖子粗。
　　凌云傻呆呆地被揪着领子距离楚荆不过几十公分，唾沫星子吐满脸，被吼得心跳加速，耳膜咚咚撞着响。
　　“Calm down! Chu！”舅妈拼出全力把凌云救出来。
　　“And you! Go back to your bloody room and wait for me！”指头都戳到Max脸上了。
　　Max不以为意，只是抱歉地冲凌云眨眼耸肩，然后悠然上楼了。
　　凌云吓得心跳漏了几拍，咳嗽着缓和自己的情绪。
　　舅妈推着舅舅到沙发边大声劝阻安抚舅舅的怒气，舅舅更大声地反驳，于是两人争得也是脸红脖子粗。
　　“别吵了，是我的错儿。”看俩人吵得不可开交凌云弱弱地站出来转移斗争目标。
　　果然舅舅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走过来扯过凌云的胳膊就上楼，一路拖进了凌云的房间。
　　“舅舅……”进门凌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拷在了椅子上。
　　“这是干什么!”凌云惊着了。
　　楚荆回身锁好门，全然不顾门外舅妈的拍门大喊，拿起了门边的棒球棍，危险地盯着凌云。
　　凌云腿一下就软了，绕着椅子躲楚荆。
　　“舅舅我知道错了你别冲动，我不该去的，我什么都没干！我发誓什么都没干！”
　　“为什么你要在我警告过你之后执意做我所禁止的事情？你是在挑战我的威严吗？你这么做是专门为了激怒我的吗？好，那你成功了！”
　　“不不不，舅舅我就是觉得没那么严重！我不知道Max有假ID!”
　　“为什么要违背我！为什么！那能让你找到长大成人可以不再听我的话的快感吗！”
　　“没有！真没有！”凌云怕逼近自己情绪激动的楚荆，更怕他手里的棒球棍，估计挨楚荆一下子就能骨折。
　　“你觉得愧疚吗？”
　　“愧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还敢忤逆我吗？”
　　“不敢了！”
　　“向我保证！”
　　“我保证！”
　　“你在中国去过这类场所吗？”
　　“没有！”
　　“说实话！”一棍子砸在椅子上。
　　凌云吓得原地跳起来，实话像不经过大脑似的往外跑，“有过！”
　　“你干什么了！”
　　“喝酒，跳……跳舞，抽烟!没了！没了！”
　　“你接触过软性毒品没有？任何种类！”棍子就直直指着凌云的眼睛，距离不过几厘米，下一秒就能打断凌云的鼻子。
　　“没有！绝没有！我用人格担保！”
　　“你和人发生过关系没有！”
　　“没有！”这件事凌云的意识发挥了强大的作用，咬紧了牙关没有说。
　　楚荆的棍子高举起来，兜着风砸下来差几毫米砸在凌云的手指上，凌云闭紧眼睛歇斯底里大喊“真没有！”
　　“但愿你说的是实话。”楚荆盯了凌云几秒扔下棍子出门了。
　　一开门舅妈就冲了进来，又被舅舅抱出去，门被重新锁上。
　　凌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凌云冷静了一个小时都没缓过来，他刚才……刚才是被楚荆……这算什么？威胁？怎么感觉像是……
　　凌云说不清楚。
　　手机响，凌云右手被拷住了，只能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来。
　　“宝贝儿，在舅舅家愉快吗？”
　　凌云听见楚天阔的声音觉得挺亲切，心里一下挺柔软，用平和的声音回答。
　　“挺好。你干嘛呢？”
　　“我跟你说一声儿，我爸准备帮我要孩子。”
　　“孩子？”
　　“恩，俩，希望是一男一女。”
　　“哦，希望能成功。”
　　“你不会吃醋吧？”
　　“胡说什么。”凌云没那个心情，“挺好啊，你也不小了。”
　　“有了孩子我最爱的也是你，况且我也不带他们，你也就是他们的小爸了。诶，我不开玩笑，你不来一个？我爸能搞定一切，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二十出头要孩子？好了不瞎扯了，我这边儿晚上了，该睡了。”
　　“宝贝儿不在我身边儿我好空虚……好想你啊……我想要……”
　　“你够了，自己撸一管快睡吧。”

　　第二天早晨凌云才被舅妈松开手铐，舅妈看着凌云手腕被勒出的殷红印子难过得都要抱着凌云哭出来了，当然，虽然没哭，但确实抱着凌云抚慰道歉了十几分钟。
　　餐桌上凌云见到Max，丫除了气焰没有之前那么嚣张并没有任何收敛。
　　“真不敢相信你只来几天他都这么对你，”Ivan充分对凌云表示了他的惋惜，“他允许你睡觉了吗？”
　　“睡了。”凌云尴尬地冲Ivan笑笑，“没事儿吧你？”凌云低声关怀Max。
　　“我当然没事儿。”Max有些愧疚，“你被逼供了？”
　　“恩…差不多吧，我没事儿。”凌云不自然地揪揪袖子遮住伤痕，原来这是逼供，“不过说真的，他经常这么干？”
　　“现在他对我已经没有任何耐心了，不会再用逼供这一招，只会直接制裁。”Max淡淡地，“他的日常工作就是逼供，你很不幸。”
　　“安静！”楚荆下来吃饭了，走进餐厅就大喊一嗓子换来了三人的集体肃穆。
　　一顿早餐在肃静中度过。

　　上午俩大人上班去了，凌云坐在池边感悟人生。
　　“V，你还好吗？”Ivan端着果汁过来。
　　“我就是想不通他怎么能这么狂躁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家人，他平时就是这样对你们的吗？”
　　“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不算家庭暴力？”
　　“这早就不是家庭暴力的范畴了，这是私设公堂暴力逼供，基本等同于虐囚，我看到他就知道关塔那摩不是无稽之谈。他习惯了对待犯人的方式，于是把这种习惯带回了家。”
　　“那……那你们……”
　　“不惹他生气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是……”
　　“他很爱我们三个，也许只是太爱了吧。”
　　“我真的有点儿接受不了……我现在回想起来都不敢相信他真的那么对我了!”
　　“他在生活中不是那么冷酷，今晚的party你就会见到他谦和有礼，社会精英，成功人士的一面，别对生活太失望。”拍拍凌云。
　　“希望吧。”凌云勉强。

　　晚上楚荆在party上真的是人模狗样，凌云只有一个感觉，就是不敢跟他近距离相处，这已经不是那种自己犯了错刚挨完收拾不敢和还没消气的许翼扬多说话的感觉了，而是一种会威胁到生命安全的危险暴力源头，凌云连直视舅舅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样，喜欢吗？”楚荆主动靠近泳池边发呆的凌云，端了杯汽水给凌云。
　　“还……还好……”凌云想扯开嘴角但真没笑出来，接过杯子，手不易察觉地抖了起来。
　　“紧张？”楚荆握住了凌云的手。
　　“没……”凌云抖得更厉害了。
　　“让我猜猜，”楚荆逼近凌云，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对我撒谎了，我猜是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呢？”
　　“离我远点儿！走开！”凌云神经质地大喊，“你再敢逼我我就报警了！”
　　“给。”楚荆不顾周围有几个来party朋友注意到了凌云的高分贝而侧目，从容拿出手机递给凌云。
　　“你一定是疯了！绝对！”凌云拿过楚荆的手机狠狠扔进泳池，跑回了房间。
　　半路遇上了舅妈，凌云一下子扑进了舅妈的怀抱，哭得稀里糊涂。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It’s OK, OK, V.”舅妈心疼安抚。
　　“这是？”和舅妈聊天的大叔关心。
　　“这是楚的外甥，V。”
　　“嗨。”凌云抹抹眼泪，打招呼。
　　“怎么了？遇到不愉快了吗？”大叔比较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