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有子初长成》木穆阳

217、番外六 忤逆（1）

　　【番外六忤逆（1）】

　　许翼扬处理他哥家里的事儿，估计不怎么顺心，心情真不好。但还真破天荒放了学陪凌云户外活动，虽然是练实心球。
　　练个球，许翼扬还是怎么都不满意，凌云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偏报个实心球又有什么辄？胳膊后背都肌肉拉伤了也没扔出多远去。许翼扬的示范凌云一开始挺喜欢看，后来愣是轻易不让许翼扬示范，实在没劲儿跑那么远去捡。
　　最讽刺的是和他一起报的是胖子，凌云倾诉了他□□练的痛苦，四个人就约好放学一起练项目。
　　许翼扬觉得这样凌云的积极性没准儿能提高，准了，每天晚半个小时去接，第三天的时候有空，进学校去监督一下训练进度。
　　远远就见操场上练习各种项目的学生不少，跳绳儿跑步跳远什么都有，许翼扬看见凌云和小胖在抛着呢没马上就过去，溜达着顺带欣赏别家孩子的运动天赋。
　　凌云和小胖练实心球那可能认真练吗？小胖不需要练，出手则已，凌云看着小胖的距离已经对班里的成绩放心了，不用担心自己拖后腿了，压根儿没什么动力。褚皓有仨项目，小眼镜练跳绳儿，四个人就当是放学又玩儿会儿。
　　许翼扬走近的时候凌云正和小胖玩着把实心球往后抛呢，玩会儿又去找眼镜儿跳了会儿绳儿，仨人打闹着要去找褚皓一起跳沙坑的时候胖子看见站在一边儿观察了一会儿的许翼扬了。
　　“诶诶！”停下拉凌云。
　　凌云也看见了，收起了脸上的笑，规规矩矩走过去。
　　“爸，你怎么进来了？”
　　“不进来不知道你们的战术啊，掩饰实力，麻痹敌人，不错。”许翼扬淡淡的。
　　“……”凌云不知该说什么。
　　“以后想放学之后聚个小会多玩儿一会儿直接跟我报备，用不着佐着练项目的幌子，我又不是不许，你说呢？”
　　“……”凌云低头，不想又认错保证那一套。
　　“还十分钟，”许翼扬看看表，“我在外边儿等你。”扭头走了。
　　“怎么了？说什么？”仨人凑凌云跟前。
　　“没什么，嫌咱玩儿不练项目。”
　　“你爸也是的，扔个实心球这么上心啊，”胖子不满，“我爸对我整个人都没这么上过心。”
　　“那你俩去扔几下儿呗，反正这没几天就比了，你就算每天扔扔保持一下儿感觉也算。”
　　“我压根儿就不想比。”
　　“甭想，你爸不是盯着你呢吗？”
　　“我就是不喜欢！我觉得现在委曲自己就是为了让他高兴。”
　　“瞧你这话说的！那敢情我考得好我爸给我零花也是我委屈自己？你还是甭多想了，想太多没结果的，好好准备比赛吧！”

　　回家许翼扬也没发作，后边儿几天也还允许凌云留下，凌云也就顺坡下驴继续留下玩儿。
　　“你什么时候比？我有空儿去看。”周五晚上许翼扬开口。
　　“明儿下午。”凌云淡淡的，“你忙你的吧，没什么好看的。”
　　“我尽量腾出个空儿来。”
　　“……行吧”

　　比赛那天早上，彭程摆了一桌子按许翼扬的意思特意准备早餐。
　　“多吃一点儿吧，待会儿有劲儿。”许翼扬关怀。
　　“诶。”凌云接过，吃了不少。
　　“少吃一点儿，太饱不灵活。这儿还有葡萄糖和香蕉，你那些朋友不也有项目吗，你们一会儿上场前吃。”拿过一袋子东西。
　　凌云看着许翼扬，眨眨眼睛。
　　“这葡萄糖不用注射，兑水喝就成。”
　　“爸……”凌云有话，死活说不出口。
　　许翼扬看着凌云，凌云接过袋子，心里难过得很。

　　下午比的时候，凌云没有看到许翼扬，但他觉得许翼扬应该在场。
　　等凌云出校门的时候并没有人等他。
　　凌云坐在路边的石凳上等，快要被秋日的阳光晒蔫了。
　　等到晚上六点多许翼扬还没来，遇到了孟青云接孟沛然，把凌云捎回去了。
　　走回院儿里，看到二楼的灯光时，凌云心里很难受。攥紧了手里的葡萄糖，他知道许翼扬对这次比赛抱了很大的希望，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难得抱以这么大的重视和期许，还这么关心这次比赛，给了很多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鼓励。自己这么干会伤害他。只是凌云并不后悔，如果他不这样做，只有继续委屈自己，去做以后更多自己受折磨的事，而许翼扬的怒气消了之后，生活还是可以继续。
　　凌云敲了门，隐隐觉得不会有人来开，但两分钟后，许翼扬来开了门。许翼扬站在门后，灯光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脸，看不清表情。
　　凌云也只是定定地看着许翼扬没说话，许翼扬后退，转身，进去了。凌云没想到许翼扬竟然如此平静，呆呆地进了门。
　　许翼扬坐在沙发上，很端正的姿势，沉着脸，目视着正前方空气中的什么不说话。
　　“爸，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喜欢实心球。”凌云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讲出自己的心里话。
　　“不要再叫我爸。”许翼扬抬起头，十分平静地看着凌云，“我的孩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是你爸。”
　　“我只是不想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我决定以后不再做自己讨厌的事儿，就算为你也不……”
　　“不要再说了。不论你怎么想，都不可以用这种懦夫的方式！我不管你。”许翼扬回想起下午凌云在比赛前一秒主动弃赛现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和愤怒，站起身，准备上楼。
　　“爸，你让我做一些我真正想做的事儿，我想去做才会做好！我会好好努力增强身体素质的！你相信我。”凌云有些急。
　　“随便吧。”许翼扬扭身离开。
　　“真的吗”凌云不相信。
　　“从今往后我管不了你，都随你的便。”许翼扬上楼了，关上了书房的门。
　　运动会有那么重要吗？
　　比我还重要吗？
　　凌云想不通。

　　凌云太累，回房就睡了。第二天一早自己定闹钟早早起来了，下楼看见许翼扬在桌前吃早餐。
　　“早，爸。”凌云知道许翼扬会对他冷淡几天的，很沉稳地问了好。
　　许翼扬没反应，自己低头看报纸就当没听见。
　　“你忘刮胡子了吧？”凌云看着许翼扬侧面青青的下巴，特意挑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没反应，凌云坐下才发现桌上自己的位置没有碗碟和筷子，愣了一下，心里一下子很难过。
　　自己去厨房取碗筷出来时才发现许翼扬只准备了他自己的早餐，他已经在喝粥了，除了咸菜什么都没了。
　　“爸，冰箱里还有面包吗？”凌云问许翼扬。
　　当然还是没反应，凌云自己去冰箱里取了面包和牛奶，烤着面包热牛奶。
　　“呼，好烫！”端着牛奶回到桌前，刚坐下吹了半天喝了两口，许翼扬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你去哪儿啊？”
　　许翼扬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出了家门开车走了。

　　一走就是一整天，晚上十一点半还是没有回来，凌云打了几通电话，全部都没有人接，实在很困，蜷在沙发上等他。
　　第二天一早凌云是被微波炉的“叮”声叫醒的，一个激灵惊醒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
　　许翼扬在厨房站着，凌云一瞬间很不想再主动靠近。
　　“爸，你昨晚很晚才回来吗？我都没等到你。”站在许翼扬身边侧头看着他。
　　许翼扬一贯的面若冰霜，侧身坐在了餐桌前。
　　凌云跟过去看了一眼，还是没有自己的碗碟和早餐。
　　“天气预报说今儿可能降温，你多穿点儿啊。”
　　又转身走向冰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快。
　　冰箱里除了鸡蛋青椒啤酒奶酪调味品，几乎什么都没有，不见了面包牛奶，凌云刚想问，一低头看见了垃圾箱里躺着昨天自己吃了几片的一包面包和牛奶。
　　凌云站在冰箱前想自己要不要和许翼扬谈谈呢？这个时候谈的话会迟到吗？
　　“算了，不早了，我去学校吃吧。等我下，我去换衣服拿书包。”背对着许翼扬说。

　　等凌云换好衣服拿书包下来，许翼扬正在门口换鞋。
　　凌云没有主动上前，而是默默的跟在许翼扬身后。
　　一般许翼扬早晨基本都会提前十分钟左右出门捎凌云去学校，今儿已经晚了。
　　许翼扬去开车，凌云就站在门口等着，等许翼扬开出来眼睁睁地看著许翼扬停都没停一下就离开了。

　　一天凌云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中午到老爷子家，一肚子委屈，但不想让老爷子知道，也不想自己先妥协，什么都没说。
　　下午快放学时还是忍不住看表，一想到下午没有人来接自己回家，胃里就一阵绞痛。
　　还是放学了，凌云站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自己回家了。

　　回到院里天还是黑了，看着二楼书房的灯光凌云一瞬间很不想按门铃。
　　在楼下犹豫了二十多分钟还是按了，这回再没人给他开门了。凌云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慢慢地把手伸向门口盆栽的花盆底座，两盆花都摸遍了也找不到自己的备用钥匙。
　　许翼扬八点多回家的，站在凌云前面没说话也没动。
　　有三分钟，凌云站起身让开，别过头不去看。
　　许翼扬进了家门，关上了门。
　　“我不会求你的，你想都别想。”凌云对自己说。

　　到了晚上凌云都迷糊着了，许翼扬还是不开门，但实在太饿太冷了，十二点多醒了。
　　“我好冷啊……”凌云哆嗦着捶了捶门。
　　第二天一早许翼扬出门的时候凌云就坐在门外，他出门门碰到了凌云。
　　“你起来，醒醒。”
　　凌云没反应。
　　“你不说想住校，或者回你爷爷家去，我都同意，现在进去收拾你的东西。”许翼扬的声音从头上面传来。
　　凌云没动也没反应。
　　“起来！”
　　许翼扬用门碰碰凌云。
　　还是没反应。
　　“凌云？”许翼扬蹲下身扳过凌云的身子。
　　凌云睁开眼睛，“怎么了？”迷迷糊糊的。
　　说实话许翼扬心里一沉吓了一跳，以为怎么了，看到凌云没事儿又板起脸站起身。
　　“你这样是没有意义的，我说过了，你走吧。”
　　凌云腿完全麻了，撑着站起来跺脚，“嘶——”跟针扎似的。
　　“睡在外边儿舒服？回你爷爷家去吧。”
　　“我才不，”凌云抹把脸，“我爸爸把我托付给你了，你得对我负责。”
　　“呦呵，你还挺得理啊！”
　　“我不是东西，不是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你说让我走我就走吗？我才不呢。”凌云看着许翼扬，眼睛红红的却没有眼泪。
　　“我迟到了先走了。”凌云心里难受得呆不下去抡起书包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