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改错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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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下雨啦。”抱着宝宝坐在廓下，我们看雨。
春雨如绵贵似油，今年的雨下得陈大娘她们笑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儿地嚷嚷好年成。
雨丝密密麻麻地织着，一切都是朦胧的，泥土泛着淡淡的腥味，我指点着，教宝宝念。是啊，麦苗儿要长大，葵花子要发芽，我的小沫沫呀，已经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了呢。
她皮肤雪白晶莹，眼睛大而灵活，小嘴微微翘起，一排长睫毛忽闪忽闪，常常让我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吻上去。
我愿意把对女儿的思念和爱，全都给沫沫，我也愿意把对沫沫的爱，分一半儿给周启。虽然周启于我，更像一个朋友。
这个男孩儿已经十一岁，长得几乎和我一样高----小莫个子大概也就一五零左右，这年代尚算正常。他长个儿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我不能再随便摸他的头拍他的脸，很是有些无趣。变声期的男孩子像只鸭子，他自己知道，也不贫嘴了，整天闷头看书，只是看书的时候一定要在我身边。
我也无聊，真的。沫沫提前进入了魔鬼时期，很烦很闹人，偶尔会挨我打，打过之后她抱着我的手呜呜哭，我就后悔得恨不能打自己几下。
这时候就非常渴望有个正常的家庭，可以扮慈母挑唆严父做恶人。
可惜，白日做梦。
这府里头一大堆的女人一大堆的孩子，他周念笙顾得了谁？他现在尚且焦头烂额，连那个怀着贵子的正版老婆都顾不上。
漠茫与大周正式交恶了，起因是肖家的小妹子。
国丈肖太傅有四个女儿，最小的那个以才名称著大周，据说四岁能诗七岁会画，巧手剌绣出来的东西更是稀世珍宝。她今年刚巧及笄，上门说媒者如云，肖太傅捻着胡子是挑了又挑，一心选个才貌双全的好女婿。可那位肖翩翩小姐深得父母兄姐宠爱，思想进步得很，看不上门当户对的世宦公子，一心要觅个相亲相爱的良人，居然搞了个什么比文招亲。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杨康同学的那只翡翠小鞋。当然文武殊途，才子们会有更花哨的。
“真是可惜了，周启。”我把自己摊在椅子上，闲闲地对那个讲八卦的人吟道：“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他白我一眼，说：“她是我姨娘，你少转眼珠子了。”
赞！果然有够默契，知道我想说什么。我嘿嘿地笑着，伸长手臂捏他的脸：“你爹这回正式出征漠茫，听说那个明王很厉害的，你说他回不回得来？”
周启沉下了脸，打开我的手，微微有些生气：“你这是什么话！”
哦，我又摸鼻子，一时嘴快倒忘了他们父子连心。不过我的确需要自省，周念笙也没什么地方对不起我，我这样咒他真是很不厚道的。
见我讪讪地，周启脸色稍霁，叹了口气扮老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口没遮拦了些。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你能落什么好？你这性子啊，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心里一暖，不由嘀咕：“那不是在你面前嘛。要是有旁人我当然不会说。”
小男生笑了，诚恳地说：“其实不是我说你，你也对父王好些儿，你看这府里的女人们一个个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一个吃了一个！那宁姬小小年纪，都知道暗地里给陈娘子使绊子，偏偏就是你，见到父王跟见了鬼似的，总是躲！父王于女色上头本也不是很用心，也就随得你。可是你不讨得父王欢心，她们再像上次一般弄你一下子，你怎么办？”
周念笙于女色上不很用心！这话就跟□□祖籍新罗一样好笑。我没有腹诽，而是直面现实：“你爹他一夜一个女人，一月不带重样儿的，你说他不贪恋女色？！弟弟呀，有句话叫帮理不帮亲。”
他惘顾我语重心长摆事实讲道理，只是不屑地说：“我打赌这些天你连父王的样子不想看清楚，你又怎么知道他好色？是，他是有不少妃妾，但那是少不得的。”他忽然就叹了口气：“过得几年，我还不是如此。我娘她，”他声音沉了下去，这时候的他才真正像一个孩子：“她就是因为父王那一个接一个的女人，才抛下我不管的……”
我一阵心疼，连忙把他搂到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说：“别这样，你妈妈一定不舍得你伤心的，像你这样乖的孩子，谁会抛下你？妈妈不能照顾你，她一定很难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坐在我面前的脚凳上，把头伏在我膝盖上，闷闷地说：“又不一样。你肯抱沫沫，亲沫沫，可是我从来没人亲过。”
呵，这小孩。
我想起当年少东家。那也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儿，跟妈亲得不得了，没事常常上公司来给他娘亲捶背捏肩，爹妈吵架的时候坚决站在妈那头……
弗洛伊德有个理论，说是男人有潜藏的杀父恋母情结。我眼前这个很可怜，他连妈妈都没得恋。很多年前我跟老公戏言，生了女儿好好养，生了儿子卖钱。我从来没想过要生一个儿子，因为觉得男孩子不好打扮一点都不好玩儿。可现在我突然胸中一滞，于是我抚摸着周启的头发，轻声说：“小启，你把我当妈妈吧。”
他飞快地抬起头来，眼睛有些红，嘟嚷道：“你才大我几岁！来占我便宜。才不要。”说完撒腿就跑。
我愣在当场，半响才蹩出一句：“马屁拍在马腿上？”
收不成干儿子倒也没什么，毕竟国家大事为先。我跟伊战时大多数米国人民一样，还是比较兴奋的，不同的是，他们有必胜的信念，我有不再担忧的松弛。
言归正传，两国交恶的导火索是肖翩翩小姐，她不知怎么的在擂台赛后私奔了，她的奶娘丫环一干人功夫做得不错，居然瞒了整整两天。就在这两天上，漠茫的使臣进了京。漠茫是女主当朝，那位鼎鼎大名的明王殿下只是王夫。可就是这位女王，居然派了人来替自己的夫婿说媒，求娶‘南朝倩女为妹’。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么？好容易“小女子抖回精神”，不用以色事人就当了至尊红颜，却如此，唉，我只想说自甘堕落。
肖翩翩没了，女王容海达薇大怒，三日之内断商道封使馆逐我子民杀我守兵。我还就想不通了，要说别的没有，美女这东西世上多得很嘛，至于这样吗？肖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也跟邻国高层没什么接触呀，怎么那边为了这样芝麻绿豆的小事就大动干戈？
根本就是阴谋。
以前网路上也有类似的阴谋论，但我还是不太理解得了，师出有名很要紧咩？‘你要战便作战’多么豪爽！想打就打好了，费那心思想些理由搞咩？
战争迫在眉睫。
大周与漠茫小冲突不断，大规模的战争没有过，从前有胜有负倒也不是很难看，所以这一次举国上下倒也还士气高昂。虽然有人（诸如我之类）叫嚣着要把肖小姐揪出来以谢天下，但也都觉得那是战后的事，最起码现在不能示弱不是。
宫妃们自发地减膳却妆，贵妇们紧跟其后，小户人家的女人们不甘落下，也志愿缝制征袍送到军中，一时间满朝上下团结一心，在皇帝陛下的坚强领导下，紧密地团结在皇族周围，为这一场‘必胜’的战争运转。
周念笙忙得不得了，我只在某日很偶然地看过他一眼。他瘦得厉害，眼睛却烔烔有神，留了一撇小胡子，看上去英武不少。
我们都很激动，然而陈若兰跟我们不一样。她自有她的小天地，不但对我们的爱国热情嗤之以鼻，而且越来越粘周念笙，粘得连我这等外人都看不惯。好歹肖氏还挺着个大肚子不是！你也该放人去抚慰一下孕妇吧……宁姬的嘴撅得可以拴驴，找茬儿跟佑娘吵了几架。我一例看戏，却不知这个宁姬受了谁的挑拨，把战火蔓延到了我身上。
真是六月飞霜哪。
我只好赔笑脸认不是，背后跟周启发发牢骚，以期她们转移目标。
毕竟没人喜欢拿棉花团练拳。
可我总归是受了气，更没人能受了气还高高兴兴的。我很生气！
我生气又能怎样？我甚至不会舍得摔东西出气，摔枕头？也太没意思了。
所以我只好吃。为了吃我整天在厨房里钻研，成功地用茱萸代替辣椒做出了香辣牛肉干。山海经说“蛇以茱萸为酒”，在十七世纪以前辣椒没有从美洲跑到欧洲又进口到中国的时候，我们的古人用这东西让食物有辣味儿。不知怎么的，大周却没有人爱吃辣的，“遍插茱萸少一人”，他们只拿这东西搞绿化。
沫沫辣得嘘嘘地吸，清鼻涕揩都揩不完了还在一边喝水一边猛吃。宰耕牛在农耕时代是大罪，当年姜子牙同学卖牛肉就遇上纣王禁屠，儒林外传里还有个回族阿訇被县官以牛肉枷枷死，南北朝时期谢氏门阀的子弟还因为‘坐杀牛，免官’。看武侠小说里动不动来二斤酱牛肉啥的，有那么多的肉牛么？
就是这王府之尊，想弄点牛肉也不容易呀。
所以我嚷嚷：“够了够了，留着点儿给哥哥！”
沫沫最喜欢周启，听话地捡出一块儿大的，说：“这块儿留给哥哥，沫沫吃小的。”说着，她把剩下的全划拉到了面前。我好气又好笑，轻轻弹她脑门一下走了出去。
门外有两棵树，一棵是棠棣树，另一棵还是棠棣树。----用大师的话总是能装作莫测高深。树下，一个人背对着我负手而立。
今天他穿白的，也不是全白，夹着银丝的料子闪着或明或暗的光泽，流水一样泻下。有钱人总是好的，这幅料子据说得十几个织女辛勤工作一个月。
他也穿不得好久，我恶意地想，总归要被塞外风沙硝烟血汗弄脏。想归想，礼不可废，我微微下蹲：“殿下万安，妾迎接不及，万望殿下海涵。”
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那也没什么，本王并未知会于你。”
我垂手而立，恭恭敬敬请他进屋。他略一思忖，举步走进了西侧的书房。
那是周启的地盘，我一向敬而远之，觉得里头太冷清。他在书案前坐下，随意翻阅案头的书册。我不敢说话，亲自捧了茶给他。
他喝一口茶，捡起一本册子悠悠地说：“这是你写的？”
我一看，有些窘。这是我给沫沫做的看图识字的草稿，画画得还行,老本行就是描图，现在把画个寒羽良老爸阿拉蕾老妈也是小CASE……
可惜仍然不大会用毛笔，常有写画不好的地方被涂掉，大团大团的墨迹子。当然正版是周启来做的，他学了五年的工笔，比这耐看N多倍，但我还是尴尬异常，加上害怕。莫贞娘断不至于这水平，都怪我穿来这么长时间也不充电来着。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改错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