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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醉卧秋荫(木) ...

  •   华灯初上,醉秋荫已是人声鼎沸,斛筹交错,我却是不急着出去,坐在妆镜前,细细地描着自己的妆容,女为悦己者容,可青楼贱籍的女子呢?为的不过是那些爷们赏的银子罢了!秋儿将首饰一件件取出,比着我的衣服想找个合意的,我却笑了:“哪用这么麻烦?还去抢自家花魁的风头不成?”
      说完,只挑了一根翡翠簪子固定了绾起的头发,我素来穿红,这根通体莹翠的簪子倒是鲜少用上,一直收在匣子,今儿是一身湖绿,也懒得挑色配,索性只一色用了,连耳环也用了那副翡翠的,倒也清爽。想到这儿,自己又笑了,清爽?
      又挑了个金链戴上,三根赤金互缠着,缀了个如意锁,“醉秋荫”的当家老鸨总不能太寒碜了。
      收拾妥了,我看向妆镜里的人,浓妆艳抹下少有不美的,也如我所愿挡住了真面目,当年秋娘买下我时,看中的就是我那股南方佳人的清纯和骨子里透出来的书香味,就靠那股气质,硬让我在北方名声鹊起,不到三年,便赚够了赎身的钱,而那时我才十六岁,三年前接下醉秋荫,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隐去那股清丽,反正也不靠那个赚钱!
      “木姐,木姐,寒眉姐让您到前面去一趟!快点!”正要动身,却有人来催了,我皱眉,不知前面出什么事了,竟让寒眉这么着急,有意让寒眉接手醉秋荫,年初起,场面上的事我便一直交给她,她做的也不错,今天这样急急找我过去倒还是头一遭。
      今儿一早,寒眉还对一脸暧昧地调侃我,若是起不来,今天便歇一晚!
      来催的是寒眉身边的蝉儿,领着我进了帐房,我失笑,敲了蝉儿一下:“我当什么要紧事,那样急!”
      寒眉笑了笑,让蝉儿出去,给我倒了杯茶,面上确有几分焦急:“木姐,这事我还是头一遭遇上,不知如何处置!”
      “哦?”端起茶,我也有了几分兴味。
      “苏大人和几位官员今儿在后面包了房,还找了个戏子,刚才一个人把那个戏子拖进厢房了!”寒眉解释。
      戏子?优伶娼妓也没多少区别,那戏子来这里就应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我摆手:“由着他们去,不是醉秋荫的人就不必管了,这里不过是寻欢的地方,怪罪不到我们头上!”
      “只是那戏子却不是普通戏子,是龙凤班的当家花旦踏雪!”寒眉苦笑。
      龙凤班?
      “是为皇上献艺的龙凤班?”我皱起眉,“你怎么办的?”
      寒眉叹了口气:“那个姑娘倒也聪明,想着灌酒,原就送了壶‘一叶秋’进去,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手段了!”
      我点头:“不出事便罢,出了事,那些官员自然会都往我们身推,尽是欺负弱小的本事!”冷冷一笑,却不多言,那姓苏的也不是火山孝子,一年就往醉秋荫送那么点钱,却是什么都在这里办,朝廷的法令也不过是一纸空文!
      “你去后面盯着,没事儿时谁爱玩谁自己找去玩,出起事来就是跳窗也得把人推下去,总之醉秋荫不能出事!前头我先应着!”我交代,让她去应付隆大人,那人早看上寒眉,却是上不了手,寒眉去了,他应是不会怎么怪责,至于那戏子,就像寒眉所说--看她自己的手段!
      想来能在江湖中混出些许名堂的女子,也会有自己的办法应对这些事,只是麻烦了我,这种事断不能宣扬出去,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说出口了,却就是另一番道理了!
      “我知道了!”寒眉明白,先离开帐房,到了门口,又转头,“木姐,你还好吗?”
      一愣,我笑了笑:“不过陪了一夜,你当我是千金小姐啊!”
      她方不言地去后院看着。

      ──────────────────────────────────

      醉秋荫是秋姨的心血,从江南迁到北方,只为追着心上人,三年前,那人带她去了东瀛,也算圆满,现在的朝廷有明令,官员不许上青楼,秋姨也有对策,官场上的生意全摆在后院,还有密道出去,安全得很,官员也就肯来捧场,尤其这里是北方,管得倒也不紧,醉秋荫的名声有几分也是因此而起。
      走到前面,却是富家纨绔子弟的天下,闹起来也是疯,醉秋荫就是让他们天翻地覆玩的地方,只是各留一分地,场面上留下几分文雅之气,却也是青楼的脸面。
      刚露脸,就被几个常客看见,却是一起向我起哄:“木姑娘如今倒是难得一见了,今日见到,怎么也得和我们喝一杯吧!”
      我也不推辞,接过酒杯,笑道:“让烟秋喝这杯也不难,只是各位爷下个月却要来捧场才行,宛罗的喜酒各位总要来喝吧?”
      醉秋荫的现任花魁江宛罗下个月□□,风声是早已出去,只是我还没正式确认,今天便一起说,也有个由头。
      此话一出,楼上楼下一片哗然,正在弹曲的宛罗更是扔下琵琶就进去了,总是十五岁的女孩子,脸面嫩,那几位常客却是趁兴又灌了我几杯,我也不推拒,一一喝了有十杯,也就不接了,走到乐阁,拿起宛罗搁下的琵琶,笑道:“把宛罗给说走了,烟秋便给各位爷补一段吧!”
      客人自然捧场,一齐叫好,我轻拨丝弦,一时竟想不出唱什么,客人中却有人笑喊:“来《十八摸》!”
      我笑道:“这个烟秋可唱不来,爷要想听,等会儿,我让荷灵来唱,保证您听来酥进骨子里,就来段《浮生如梦》吧!各位捧场!”
      当年一曲《浮生如梦》便是我的招牌,那些爷自然晓得。
      “陌上繁华,两岸春风轻柳絮,芳草迟归,青驹别易,人生有几,念良辰美景,一梦初过。”
      “颠沛流离,十年家园生生断;情深无缘,爱恨痴怨生生断;卖身烟花,芳华清白生生断;姐妹互欺,恩义情仇生生断;哭也是欢笑也是欢,无心无情,浮生如梦,誓言随风!”
      “且酩酊,任他日月几何,来往如梭!”
      唱完,我先呆了--何时唱起曲来,竟能不痛不痒了?或许眼泪已经流尽,又或许这里不容许眼泪存在,只有笑容能留在脸上。
      客人们在座下叫好,将琵琶交于等在一旁的荷灵,起身走开,与几位熟客笑闹了一番,又走了圈,见无事,便在雅阁坐着,看着外面的热闹非凡。
      软红十丈自销魂,满人又如何?还不是醉在汉女的娇吟轻笑中!
      醉秋荫,酒不醉人人自醉,秋光潋滟君莫留!
      今晚,我只怕又想醉了!
      轻抚着微微作痛的额角,昨晚宿醉放纵的后果,只因他一句要走。终是放不下那一段情,当年,少女的心事尽在他一人身上,他也真的一心对我好,却也毁了我,于是,他放不开,我只觉累,索性将身子与了他,断了他少年的想望,我已不是那个清灵少女,心也不在他身上,只是曾有的一切却是永远也抹不去痕迹的!
      饮了一个茶,正想回房休息,却见一个男子闯了进来,一身华服,却有着富家子没有的英气,说他闯进来倒也夸张,毕竟醉秋荫是打开门来做生意,有什么闯不闯的,只是他一副着急的样子,劈头就是一句:“老鸨出来!”
      只这一句,便把所有人震住了,我笑出声,打开场面:“这位爷要见妾身吗?那就上来吧!醉秋荫当不得您的威风!”
      那人却有些尴尬,想来是因为初次到这种地方来吧!看他的年纪该有三十上下,不过,想必是家教严格,一向是正直无比,这种风尘之地,心中厌恶还来不及,却不知是为何到此!
      “你是醉秋荫的老鸨?”他望着我,眼神显出不太相信的意思!
      “爷要是不信,到街上随便抓个人问问,这醉秋荫的老鸨是不是我木烟秋!”我冷淡地笑着,看出他眼中的不屑与排拒。
      “今天可有人找了龙凤班的当家花旦?”他倒也还客气,我也就客气地回答:
      “醉秋荫又不开堂会,找戏子做什么?”漫应着,心下却警觉了。
      --看来那个戏子还真是给我找麻烦来了的!
      暗暗地递了个眼色给秋儿,见她会意离去,我方收摄心神,一心一意与他周旋。
      “这位爷是来找姑娘的?妾身这里的姑娘未必就比那个花旦差,爷要不要找两个陪陪?”我与他调笑,用的正是招揽客人的口吻,想将他激走。
      果然,他脸色一变,就要起身,却又坐下,对我道:“木姑娘,我寻人心切,还望你不要为难!”
      这已是难得低头了,见他这般诚恳,看来那女子倒也的确在他心上了,难得还有人对戏子如此真心,只是,看他的样子便知他必是满州贵族之后,这一点引我想起了旧事,心下一恼,却是实在的迁怒了:“寻人?不知爷寻的什么人?看爷的样子,与戏子之流应是无亲无旧,那姑娘莫不是爷的相好?”
      “不是!”出乎意料,他答得十分坦然,但也因我的态度而起了火气,却又硬生生压下,对我说:“木姑娘,那姑娘不是那种不堪的女子,我不想有人如此折辱她!”
      不堪?
      我心中的冷意更甚了,表上却还在笑着,青楼女子卖笑为生,再如何也能在场面上失了笑容,所以,我们便是不堪的,醉生梦死,卖笑寻欢,哪有半点人性尊严可谈,那戏子不是如此不堪?
      “四庆龙凤,红梅踏雪”--能在道上混到戏子中的顶尖,说她是清清白白的,还不如说天下的乌鸦中还有一只是白的!四庆班的红梅仗的是两江总督的势,这踏雪虽没有明主,但也总有些人得手吧?否则哪来那么多人捧场?
      不过,这又与我何干?
      想到这儿,我也就不恼了,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知道,那龙凤班的花魁在这里失了身,尤其是,拉他进房的不是别人,却是佟佳氏的隆科多大人,这种八旗贵戚我可不敢得罪,到时候,十个醉秋荫也得完啊!

      “爷倒是一片真心,只是这醉秋荫委实没有您要的姑娘啊!”我笑着道,“谁不知道,这龙凤班是要伺候皇帝的戏班,妾身这醉秋荫哪能请到人家的花旦啊?能请得动的,不是朝廷命官,便是皇族贵戚,这些人哪会涉足这种风尘之地呢?爷,您说是不是?”
      醉秋荫只是座小庙,供不起那么大的佛!他若是聪明,便能听出我的言外之意,知难而退,大家都好做!
      他却笑了,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冷光,让我一惊,不禁重新细细打量他,没什么过人之处,也不会让人印象深刻,不过,那股气势,这会儿却显了出来,倒是真的不凡,看来,我倒是低估了他的出身,说不定倒是真能震住那位隆大人,只是,若让他去了,那些官员上醉秋荫的事也就泄了出去,到时候,我信誉扫地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正想着,那人便开口对我道:“木姑娘放心,我不会让人为难你的!”
      他说得十分托大,我心中竟也信了七八分。
      也罢,便领他过去看看。
      我笑着起身:“爷是不相信妾身的话了!也是,世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爷不如自己看吧!妾身为您引路!”
      言罢便领他往后院去,还未到,便遇上了寒眉,我笑了笑,对那人道:“这位爷,妾身的醉秋荫可都让你看了一遍了,您可满意?”
      “那里是什么地方?”他没有回答,抬手指向花树扶疏处的一点灯光,见寒眉脸色微变,我便知道,那必是踏雪所在的地方!--他倒也真是眼尖!
      “那不过是间厢房,妾身倒还真漏了,这就带爷过去看看!”我笑道,转关对寒眉交代,  “你先到前面支应着,我说了宛罗的事,若有人问,你便推到我身上来!”
      “知道了,木姐!”寒眉见我胸有成竹,便应了声就离开了。

      “你算是八面玲珑的角色了,够聪明!”那人忽然对我说,想来我这点的道行倒是在班门弄斧了,他也真是深沉,此刻便不再局促,想必是因为没有刚进来时的陌生感了。
      “妾身哪有什么聪明啊!只是这醉秋荫却也是一方天地,若没了,便是连个像家的地方也没了,爷好歹也念着点!”微笑着与他说,我心中已没有底了--真是看错了,他的手段想来不是我这种小女子能懂的!
      只望他言而有信,不会让人为难我!--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想也不会亲自为难我们这些卑贱的青楼女子。
      他笑了笑:“木烟秋,对吧?我记下了!”
      我正说什么,却听见有人质问:“什么人?”
      “我!”他冷言,笑容也收了起来,竟是不怒而威的气势。
      “四……四爷!”问话的人先被吓着了,怕打了千向他请安:
      “奴才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我微微皱眉,略略退了几步,看样子,我还不知道某些事比较好,他冷冷地看了那两个奴才一眼,随即目光便落到我身上,见我退后,他眼中有一丝赞许,却没说,直接进这了房。
      剩下的就更不是我的事了,我静静地走开,站到后院的门口等着。
      能将佟家的奴才吓成这样,他身份我也猜到了几分,不过,这种事却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只是个老鸨而已,那些事却是无论如何也与我无关的!
      后来,我也曾自问,我已经如此小心了,为何还会与那些事扯上关系?

      不到一刻钟,我就看见那人抱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靠在他怀中,身上盖着一个披风,静静的,他却在我身边停下,那女子也抬头看向我,当真是绝色,那眼中却是一片疲惫,看来也周旋得极累,他沉声问道:“可有别的出口?”
      我微笑,领他走到侧门,打开门。他微微点头,便走出去了,他怀中的姑娘这时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
      我无所谓地一笑,见他们离开,便关上门,本想返回听雨轩,但又想到宛罗的事,便只得搁下,先往宛罗的枕梦居去。

      “木姐!”正坐在妆镜前的宛罗一见我,忙起身,她的丫环也连忙倒茶,我接过茶便让她退了出去,才对宛罗开口:“没跟你说一声便宣布这事,我给你赔罪了!”
      宛罗忙道:“不,不,不……这事本就是我同意的……”
      我点头,看她惶恐的样子,不禁失笑:“紧张了?身为女人,迟早要遇到这桩事,醉秋荫还是第一次办这件事,木姐不会委屈你的!”
      花魁□□真是头一次,当年到醉秋荫时,我已非完璧之身,寒眉也是,宛罗还是头一个,再如何,我也要办得轰轰烈烈,让她风风光光的才行。
      “木姐,我本来还存着几分念头的。”宛罗悠悠地与我说,“可是就像你平时说的,谁会在乎青楼贱籍的女子?看看柳轻绯的结果,我真的怕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将身子与了,换点安身立命的钱!”
      柳轻绯是另一家青楼的花魁,上个月在自己房里上吊死了,为的是一个骗了她身子便不闻不问了的薄幸人!那家的老鸨没气晕,因为柳轻绯还没□□,而且是五岁就卖进来的,见客也不过两年的功夫,估计她是亏了一点!
      看她的样子,我也不好安慰什么,现实就是这样,要我怎么说,本来,我也没硬要她接客,醉秋荫也不差她□□的那几千两,只是我也犯不上和钱过不去吧?所以她跟我说同意卖身时,我也就应了,也猜到与柳轻绯的事多少有些关系。
      同行相忌,宛罗与柳轻绯出道也差不多是同时,一向都有比较的心思,不见多少和睦,但见到她这种下场,难免也想到自身,宛罗也是看清是世道了吧!
      “宛罗,日后真有人还真心对你,想必也就是真的了!想开点,笑一笑,记着醉秋荫的第一条规矩,眼泪只能往肚子里流,落到这里,便是哭也没人心疼!”看她感伤的样子,泫然欲泣,我正色相告,她也是一个激灵,忙点头,面上露出一抹笑。
      “好好休息,这几日你都不必见客了,把自己打扮好就行,缺什么就打发小灵跟寒眉说一声,不要离开枕梦居一步!”我交代,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回到听雨轩,秋儿早已准备好一切,要服侍我歇下,被我阻止:“你先去休息,我要想点事。”
      秋儿不敢多说,便回自己的房去了。
      坐在桌前,我拿了纸笔,将宛罗的事细细筹划了一番,心下却想到她刚才的样子,再想到自己说的话,不禁笑了,盯着燃烧的红烛,想到当年秋娘对我说那些话时,我才刚被她买下,整个昏昏噩噩的,除了流泪什么也不做,没有老鸨肯要我,却是为难了要将我卖出去的人,在市场上将我毒打了一通,却被秋娘遇上,将我买了回去以后,她只对我说这一句话,便将我扔在院中,不加理会。
      是啊!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世上还有谁会心疼你?这勾栏里的人都说我是最仁厚的老鸨,却哪知我只为一个钱字,只要她们能为我赚钱,我又何必那样为难她们?只是,我也不会心疼她们的痛,因为,我自己已经够痛了!若不是遇到秋娘,今日的我已是一缕游魂了。
      浮生如梦,浮生如梦,十年前我以为自己绝对熬不过去宁古塔的路,可是,父母死了,姐妹死了,我却活着到了那里,因为小,反而被留在屋里伺候老太太,也会遇上他,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但是接着就被老太太一句勾引哥儿给赶了出去,要将我卖给勾栏院,总管先与几个人□□了我,在将嗓子喊到失声之后,我便彻底安静了,只是不停地流泪,没将眼睛哭瞎也真是奇怪了!
      隐约听到前院的歌舞声--“……剪不断,理还乱,儿女情长何时了,纵使山盟海誓有时尽,此情亦无怨……”
      蝶憩香风,尚多芳梦,只是青楼女子却是天下最不能有梦的人!
      我默然,心中却想到了那个抱着女子离开的人。

      忽然皱眉,挥袖灭了烛火,风中传来若有似无的铃声,下一刻,我纵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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