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莉莉往事》末日新房客

6、NO.6

　　“…嗯…还真是有些棘手呢~”西索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却放着光，笑容诡惑，“以这样痴痴呆呆的样子出现，别人搞不好会以为是我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傀儡呢~”

　　房间富丽堂皇，保持着最适宜的温度，沙发柔软干净，灯光柔和。飞坦在这样惬意的环境下却裹上最强的防备，态度急躁又心不在焉。
　　“不吭声岂非更好？让她露个脸就行，要是吵闹起来可没法收场了。”

　　“我倒是比较好奇你们是怎么把她带来的 。”西索悠哉拿起桌上的红酒，轻转酒杯，微抿一口，“怎么看都像是拐卖妇女吧~”

　　飞坦并不理会西索的无聊提问，用力一拉手上的细绳，一旁的莉莉猝不及防，跌跌撞撞倒在了飞坦脚边。
　　飞坦抓起莉莉的手腕，解开上面紧系的绳索。
　　“等你的好消息。”

　　“要去看看我为你们准备的房间么？~”西索含笑看着手中的猩红液体，玻璃酒杯上倒映的三个身影却突然消失。宁静中是一声轻微的叹息。
　　“还真是…残念呢…”

　　沉默半晌，西索突然起身，拿起一个黑色的天鹅绒丝盒来到莉莉身后，双手扶在她双肩将她引至镜子前：“你穿上这件礼服一定很美~”
　　莉莉冷冷看着自己在镜中双颊凹陷，灰头土脸的模样，毫无反应。
　　“不管怎样，先好好泡个澡吧~”西索轻轻拍了拍莉莉的脑袋，“一定可以再活过来哟~”

　　西索说罢回到沙发软软坐下，拿起酒杯打量，不再关心一旁的莉莉。这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两个女佣走进来将她带往另一个房间。

　　距离8点还有2个小时呢。
　　西索眼角一挑，瞥向窗外渐暗的天空。
　　今天一定会是个难忘的夜晚。

　　晚风吹着海浪拍打岸边创痕累累的礁石，长长的木栈从码头蜿蜒至海滩内的豪宅。从游艇走下的西索看见灯火辉煌的建筑脸上浮现满足似的一笑，让莉莉挽住自己的手臂，沿着木栈朝里走去。

　　“今晚蜘蛛们会潜伏在房子里。”西索弯腰为莉莉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长发，“还没到破釜沉舟的地步。”

　　又是试探？
　　莉莉已对旅团不厌其烦的试探完全免疫。要不是侠客找准她的软肋，也不会轻易败露，弄得不得不同他合作。

　　西索并不理会莉莉有无回应，仍旧怡然自得朝前走去。

　　终于进屋，莉莉不敢着力张望，只是淡淡扫过，并未看见熟悉脸孔，思奇诺斯家族也无人现身。

　　“刚才风可真大，我看你应该需要去化妆间稍作整理。”西索牵着莉莉来到化妆间门口，一把将莉莉推进去后迅速关门，又若无其事地转身走进了另一边的男士洗手间。

　　莉莉刚跌进门，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进隔间，一只手死死压住了莉莉的嘴，是彻底的安静。

　　“有人监视，时间不多。”凑在莉莉耳边说话的，俨然是本应身处局外的顾桢，“图谋杀死你父亲的是思奇诺斯家族，今天旅团的目的是用你向思奇诺斯换取炼金术的书卷，先别暴露跟着他们的计划走，8点45分会有一次爆炸，趁着混乱跑到这儿来，有人接应你。”

　　莉莉瞪大双眼，大脑停滞的表情让人无法判断她究竟有没有记下刚才那一大堆的话。
　　“…顾…桢……”
　　她觉得眼眶湿润，嗓子突然干涸，有嘶哑的疼痛。被捂住的嘴只能发出极为含混的声音。

　　顾桢拿开压住莉莉的手，为她轻轻擦掉眼泪：“有我在，没事了。”

　　莉莉终于难以抑制伏在顾桢胸前大哭起来，双肩颤抖，想一次倾尽所有委屈。
　　“带我走，现在就带我走，我不想在这儿，我不想见到那些人，一秒都不想。”

　　“别任性。”顾桢微笑抚摸莉莉头发，声音宠溺温柔，“只需要最后的忍耐了，必须等到旅团离开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顾桢……”莉莉不舍的呢喃。

　　“台上有化妆品，补好妆再出去，留意时间。”
　　顾桢说完便从窗户翻身跃出。

　　莉莉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又回过头看看手中的粉扑和镜子中自己红肿的双眼，觉得喉头堵塞，不是滋味。
　　不可以这么没用！
　　莉莉甩了甩头，努力遮盖哭过的痕迹。

　　“时间到~”门打开是西索的笑脸，“走吧。”
　　莉莉这时才开始细细打量这个略显奇怪的人。他是旅团成员，而自己以前也绝对没有见过。为什么会带自己见顾桢？
　　周围一定有旅团的人监视，莉莉不敢出声询问，正在思索，台上传来司仪的声音，稀稀拉拉的掌声后，思奇诺斯家主贝利·思奇诺斯简单发言。

　　这次的晚会带有私人性质，前来的也只是和思奇诺斯家族关系密切的少许人，话虽如此，安保工作却一点都不含糊。
　　都是极有来头的人吧。
　　或者按之前顾桢的说法，是因为记载炼金术的书卷就在这间房子里。

　　“再次感谢各位的光临。”贝利微微颔首以示尊重，“希望各位享受今晚的时光，接下来会进入拍卖环节，所有筹集资金将用于战乱地区儿童的保护。”

　　贝利话音刚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的是强烈的地动山摇。巨大的冲击力将莉莉击倒在地，坍塌破碎的墙体残渣撒在她的身上。
　　不是说8点45么，为什么爆炸来的这么早？

　　来不及多想，莉莉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从地上爬起来往先前的化妆间跑去。距离不长，莉莉仍因紧张气喘吁吁。还来不及换气，莉莉一把推开了化妆间的门。
　　她觉得仿佛心脏都漏了一拍。

　　眼前的情景出人意料，直接让她头脑空白。极富冲击力的画面在她眼中四分五裂，就如同那具尸体。四分五裂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画面中央的飞坦低垂着头，黑色的发丝遮住他的眼，他垂下的指尖淌着血。
　　莉莉看不分明飞坦的神情。她也并没有去细看他的神情。她的注意力百分之一百的投入在那具尸体身上。

　　是谁？
　　飞坦杀的，是谁？！
　　不会是顾桢，一定不是顾桢。
　　他说过8点45有人来接应。现在尚且这么早，来接应的也不一定是他。

　　彻底击溃莉莉最后防线的，也是飞坦。他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冷笑。沾满鲜血的手指捏着一枚戒指。他举起那枚戒指，炫耀似的望向莉莉。是挑衅。
　　飞坦缓缓走向呆若木鸡的莉莉，抓住她的手，向门外走去。

　　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必要了吧。
　　就算逃离飞坦，全世界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还会不断有人前来夺取爸爸的钥匙。
　　格里迪亚家族的敌人也都虎视眈眈。

　　“飞坦……”莉莉很想很想痛哭一场，干涩的双眼却挤不出一滴眼泪，“我给你钥匙，作为条件，你杀了我吧……”

　　“不想报仇了？”飞坦没有回头，语气暧昧不明。

　　“杀了我吧……”

　　“你就那么想陪他去死？”飞坦终于回头，眼神恶毒。

　　“对。”
　　不对。并不是想陪顾桢去死。而是作为提线木偶的人生终于结束，就连唯一逃脱完全不自由的机会也被毁灭。是没有能力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是被你飞坦逼到了无路可走。逼到了活不下去。

　　“飞！”侠客的出现阻断了飞坦对莉莉如此忤逆的回答的任何反应，“拿到东西了，走吧。”

　　飞坦冷淡的眼神极快的从莉莉身上略过。在这一瞬，他是想杀了她的。飞坦很清楚，这并非所谓的醋意。他只是无法容忍背叛。他依然觉得莉莉应当全心全意的依靠他仰仗他，一如当年。

　　“要把她带回去？”侠客瞧见飞坦的神情，停下询问。

　　“用处很大。”飞坦面不改色。

　　侠客却脸色一变：“团长说切勿囿于贪婪。”

　　“走吧。”

　　飞坦不顾侠客反应，抱起莉莉迅速离开。

　　为什么不杀她？为什么不答应她的交易？
　　当时的飞坦并没能想出答案。也是很久之后他才恍然大悟。他要的并非剥夺生命。他只是妄图控制他人的命运，朝向其万分恐惧的方向行驶。既然莉莉渴望死亡，那就让她万分痛苦的活下去。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