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莉莉往事》末日新房客

5、NO.5

　　莉莉蜷缩在阴冷的墙角，即使紧紧闭上眼也毫无睡意。这样浑浑噩噩跟着他们过了几天连自己也有些模糊了，身体上的疼痛几乎已经剥夺她的所有思绪。
　　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一天中只有这时候可以好好休息，必须要养精蓄锐，却一直没能睡着。
　　如果真如飞坦所说，格里迪亚家族只剩下自己一人，不管是要活下去，还是要报仇，都任重道远呢。

　　“给你抹药了哟。”

　　侠客的手指有冰凉的触感，而莉莉只是毫无反应的任其摆布。

　　“嘛，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看来明天就不需要这玩意儿了。”侠客语气中是一贯的轻松，即使面对的是如同木头人般的莉莉仍旧笑容满面。

　　“对了。”侠客手指停在莉莉肩胛骨的凸起部分，“今晚飞坦和小滴有任务外出，既然只剩下我们的话……你有考虑过实话实说吗？”

　　莉莉的双瞳在侠客看不见的阴影里骤然紧缩，裸露的皮肤或许因为寒冷有星星点点的小疙瘩。

　　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你应该知道，想灭格里迪亚家族的人并不是我们吧。”侠客并未期待得到莉莉的答复，继续自说自话，“也正如飞坦所说，你现在处境危险，不可能独自活下去。继续装傻充愣可不是办法……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见莉莉仍无反应，侠客微微叹气后又恢复笑容：“我可以告诉你是谁杀了你父亲。从杀手，到幕后，所有人。也可以协助你报仇。我们想要的，只是你父亲的钥匙。”

　　这并不是个吃亏的交易。
　　但一方面，莉莉无法确信侠客此举的真实意图，也无法判断他是否真的看穿她的伪装。
　　另一方面，莉莉根本不知道所谓钥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们现在还没到非怀疑你不可的地步。所以你有足够的时间谨慎考虑我的提议。”侠客并没有逼迫莉莉的意思，“但如果你曾寄希望于飞坦，哪怕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秒，也放弃吧。”

　　听到这里莉莉手指不自觉的蜷了起来。
　　恍惚中似有清晰飘渺的破碎声。

　　不，自己怎么可能还对飞坦残留希望呢。

　　他的欺骗，他肆无忌惮的伤害，他的薄情，羞辱与高高在上。

　　自己从很多很多年前就摆脱对他的执念了呢。

　　“…你和他…曾经也那么亲密呢…”
　　侠客声线低沉柔缓，带抹落寞，用手指沿着莉莉肩胛的刺青缓慢勾勒轮廓，是若有似无的心痒难搔。

　　“一直保留这个图案……所以还没忘掉他？”
　　现在不是回忆往事的时候，莉莉狠下心肠告诫自己，却仍觉得眼泪不受控制的充盈着眼眶。

　　“我记得他肩上也曾经有过一个刺青……是什么呢……”侠客思索半晌终于回想起来，“是百合。”

　　嗯，没错，是百合。
　　莉莉透过眼泪仿佛看见了自己多年前的样子。
　　那个夏日午后趴在飞坦背上一点一点刻出的这个图案。

　　“不过洗掉刺青，还真是有点残忍呢。明明当初就是为了矢志不渝才会刻上保留一生的东西吧。忘掉一段回忆，是不是也这么简单呢？”
　　侠客锋利的眼神停留在莉莉后背，能看出轻微的颤抖，还有细弱的嘤嘤声。

　　“…真是可惜…”侠客拂了拂莉莉略显杂乱的头发，“不管怎样，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吧。”

　　莉莉紧紧蜷缩成一团，把头深深埋在怀里，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

　　“不要被他发现了哦。会被杀掉的。”侠客一番耳语后终于离开。

　　第一次遇见飞坦，是什么时候呢？
　　已经忘记确切时分。
　　只知道是厌恶管教的叛逆时期，偏执，又带着纯真幻想。

　　莉莉一直记得那时飞坦的样子。
　　脸色好苍白，眼神看起来幽远空洞，沉默不言语。让人有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欲望。
　　现在想来，这样的判断还真是很好笑吧。

　　跟他离家出走，把爸爸气得半死，差点断绝父女关系。

　　那时的自己，真的是很爱他吧。
　　所以最后分开的时候，才会那么痛。
　　被自己所爱的人欺骗，原来是那么痛。

　　好不容易才从过往走了出来，好不容易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莉莉竭尽全力控制自己肆意的情感。早已不再是那个众星拱月的公主，没有父亲的保护，要靠自己活下去。怎么可以拘泥于那样的曾经。

　　…可是啊…飞坦…
　　…为什么你就可以这样决绝的忘掉过去丝毫不剩呢……

　　是什么时候睡着，连莉莉也记不清了。或许是哭的太累，也或许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等到被侠客拍醒时，已经是两天后。

　　“今天得到了消息。”侠客和莉莉背靠墙壁坐在台阶上，“飞坦回来之后我们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侠客意味深长的望着莉莉：“……思奇诺斯家族……你有印象吗？”

　　“嗯。”莉莉肯定的回答，“航运巨头，海上霸主，家主和先父关系很近。”

　　“下周在浦求西岛有一个思奇诺斯家族主办的慈善舞会，飞坦会找人带你混进去。你扮好自己的角色，千万不要露馅。”侠客笑的有些温柔。

　　“为什么要让我去？”莉莉疑惑，“思奇诺斯家族跟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侠客目光玩味得看着莉莉：“想知道机密就用机密来交换呗。”

　　“现在就让我掏出钥匙，也太早了吧。”

　　“哈，我可没这么贪心。”侠客笑得爽朗，“你爸爸跟思奇诺斯家族的背后交易，你知道吗？”

　　“真是遗憾。爸爸生意上的事从不让我插手。”

　　“诶…格里迪亚的直系中，你是独生女吧…”侠客食指戳着下巴，有些疑惑。

　　“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爸爸也没想过让我活在体系中。”莉莉解释，“我虽然是名义上的继承者，我的丈夫才手握实权。”

　　“还真是大胆的家规呢。”侠客撇撇嘴，“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多余的信息可以给你了。自己见机行事吧~”

　　“等等！”莉莉叫住起身离开的侠客，“我有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知道钥匙在我手里的？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思奇诺斯家族的秘密。”

　　“听起来还不错，不过你所谓的秘密，该不会是哪个大小姐的怪癖吧。”侠客的玩笑并没有起到缓解气氛的作用。

　　“是关于传说中思奇诺斯家族的宝物，记载炼金术的书卷。”

　　侠客用了“继续”二字表明交易成立。

　　“那本书卷其实早就失传了。思奇诺斯家族现在也在四处打探，不过应该有些眉目了吧。”

　　侠客闻此脸上反而没显示出喜恶：“钥匙的事，我只能告诉你，你爸爸身边有内奸。这个秘密的话，谢谢了。”
　　侠客说完便起身向楼梯上方走去。
　　“飞坦今晚会回来，不要做出大意的事了。”

　　莉莉细细打量侠客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梯转角。

　　这人到底能不能相信？莉莉还是认为一个拥有如此笑容的人不会藏有太多心事。在策划阴谋的人也无法做到这般坦然。

　　从西边照射而来的火红日光将莉莉孤单的身影拉得老长。
　　夜晚就快降临了呢。
　　莉莉缓缓走到窗边坐下，用膝盖顶住下巴，目光开始放空。

　　想做个傻子，也是那么不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