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莉莉往事》末日新房客

4、NO.4

　　“滴答…滴答…”

　　意识随着水滴的规律响声渐渐恢复。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海里如同火花一般闪过几个画面，莉莉突然大叫一声从半昏迷的状态清醒过来。

　　“她醒了。”
　　眼前是一个戴着大大黑框眼镜的斯文女孩，贴在莉莉面前打量，直勾勾的眼神带分好奇与不解。

　　“真慢。”
　　熟悉的声音让莉莉脊背一凉。
　　“照我说的一盆水泼过去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飞坦，对待女孩子是不可以这么不温柔的。”

　　飞坦冷笑一声从远处的地上起身走来：“侠客，对着她装好人可没有用……”

　　“莉莉。”小滴打断飞坦的话，盯着莉莉一脸认真的发问，“你爸爸的钥匙，放哪儿了？”

　　爸爸。
　　钥匙。

　　莉莉能感觉到面部肌肉开始发紧，却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保持呆滞与木然。

　　“诶？…”小滴疑惑地伸手在莉莉眼前挥了挥，对方却仍旧缄默，连眼皮都未动一下。
　　“…她…不会吓傻了吧？”好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小滴急于向飞坦求证。

　　“呵，装疯卖傻？”飞坦毒蛇一般的目光缠了上来，莉莉拼命抑制内心想要躲避这冰冷眼神的恐惧。
　　真傻还是装傻？
　　看着莉莉眸子里深不见底的黑暗，飞坦反而开始质疑自己的武断判断。
　　如果是莉莉…这样的随机应变和优秀演技怎么可能做到。

　　“试试不就知道了？”飞坦说着将指节按得咔咔作响。

　　天色并非纯粹的黑暗，带抹猩红的余晖却更显得绝望。

　　莉莉无力动弹，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瘫倒在地。她深不见底的空洞目光中，倒映的便是这透进狭小窗口的一抹斜阳。
　　刚刚过去的，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实在是有点刺眼。莉莉垂下眼睑。

　　“莉莉·格里迪亚。”
　　飞坦说话的时候用指甲有节奏的敲击手中的伞骨，冰冷的敲击声在空旷房间里回荡，久不消散。当一切都归于沉寂，他才重新开口。
　　“你现在是格里迪亚家族的唯一幸存者。”飞坦细眼一瞥，见莉莉仍无反应只好凑到她眼前继续说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改朝换代了，而外面，全是想要你命的人。”

　　莉莉依旧不为所动。
　　多亏先前闭上了眼，不然以自己目前的心境，她实在没有把握不会被飞坦看出破绽。

　　“我可以帮你活下去。”
　　飞坦捏着莉莉的下巴将她的脸掰了过来。

　　莉莉终于睁开眼。
　　是一种死寂的，茫然的，让人无可奈何的目光。

　　飞坦觉得内心有些烦躁，一点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捏碎她的下巴？不行，她的脸日后说不定还有用。正在踟蹰，房外响起了一声久违的呼喊。

　　“阿飞！”

　　是芬克斯那家伙。
　　这么说来，团长也到了。
　　自己却还没搞定一个小丫头。

　　飞坦撒气似的将莉莉的头摔回地上，起身向房外走去。

　　脑袋接触地面的一瞬，有一种整个世界都被击碎的错觉。这是第几次撞击了？刚刚结痂的血液又被鲜血冲开，粘稠，温热，再无疼痛的感觉。莉莉只觉得一整副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沉寂中双耳嗡嗡作响。还有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要是派克在就好了……”
　　是完全陌生的声音，莉莉明明觉得自己睁开了双眼，却只能触及无边黑暗，和黑暗尽头的斑驳红色。
　　“…不过既然飞坦已经问过了，应该不会错…”

　　“喂，你不会是念着以前的情分，就手下留情了吧。”芬克斯用手肘捅了捅飞坦，一脸的不怀好意。

　　“团长。”侠客在飞坦发飙之前转移了话题，“那她，现在要怎么处理？”

　　“跟着你们。”库洛洛在出门之前居高临下的瞥了莉莉一眼，“一切按计划行事，切勿囿于贪婪。”

　　莉莉感觉到陌生声音的来源又渐渐远离。他说话时带着笑意的冷酷让她如坐针毡。应该怎么说，那是一种使人不得不坦白的压制力，最最强烈的不安。

　　“还真是可怜呢…”小滴看着倒在地上的莉莉喃喃自语。

　　“看见这样的景象，团长心中也不会产生她会不会是说谎的假想吧。”侠客脸上仍是轻松的微笑，“飞坦，这可是我见过最可怜的一次哦。”

　　最可怜的一次？
　　飞坦在脑海中搜索曾被自己用过刑的人的脸。如果不是不能要她的命，也不能给她造成永久性的损伤，还有更多手段。
　　但对莉莉来说，记得从前她应该很怕疼才对，例事的时候软软缩在自己身边，动一下都痛得流泪。像今天这样的酷刑，怎么可能连哼都不哼一声。
　　果然是傻了？
　　连痛感也一起消失？
　　直觉上却不愿相信这样的结论。

　　“以前用刑之后你都能信心满满的肯定得到的情报。”侠客继续说道，“但这次，你的心跟理性相左了呢。受了这么多苦也得不到你的信任，是很可怜吧？”

　　被他看穿了呢。
　　飞坦笑了笑：“那又怎样？”

　　侠客耸耸肩：“团长已经下了判断就别带上个人情感。她还是有很多价值可以好好利用的。”

　　飞坦别过头躲过侠客的目光：“小滴，先帮她处理下伤口吧。”

　　“咦…为什么是我…”小滴大眼扑闪。

　　“哈，给我看看又不会吃亏。”侠客笑着打趣。

　　“既然你感兴趣就你来好了。”飞坦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莉莉被拖动的时候能看见窗外皎洁的月光。这是1.2秒之前的月色。就连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可以沧海桑田呢。这么一想，虚妄的人生还真是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