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十年》方墨

7、好心的狼

　　左岩忙去找手机，在顾行歌的外套内兜里摸到了。想了想她打开录音，开始一声一声喊顾行歌的名字。录了大概三分多钟的音，她又把这段录音设成闹铃声，又设置成每隔五分钟再次闹铃。这样算来她能争取到的时间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但愿老天保佑，这些利齿族人会按着她的设想找他们！她在屋里那堆草下的地面挖了个洞，然后把顾行歌拖到门后，拿藤条穿过他的腋下系紧。她背不动他，只能如此拖着了。她拿了些草在顾行歌原先躺的地方堆了堆，弄成人的形状高度。

　　做好这一切，左岩就等待时机。她时不时喊两声顾行歌，保持频率和录音差不多。

　　她祈祷这次狼袭真的是一次阴谋，否则她和顾行歌真的要没命了。

　　终于老天还是眷顾他们的，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听到广场那边又一阵聚集人群，然后有人喊道：“着火了！”

　　左岩忙把手机设置到半小时后闹铃，然后放到刚才挖的洞里用土埋起来。土不厚，手机铃声能传出来。又把草堆弄了弄使之和之前差不多。然后就要拖着顾行歌开门，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你们两个，留一个看着，来一个救火！”

　　他们还留了一个！左岩着急起来，顾行歌昏迷着，她背不动他，外面有一个利齿族她怎么出去！原本想着能趁乱没人看守逃出去，然后手机能给他们争取一段时间，可外面这个利齿族人不走他们怎么出去！

　　正着急间，就听到一阵打斗，然后是木芙的声音：“放开我，你这攀援族的败类！”

　　“木芙！”外面守着的人听到木芙的声音立刻跑了过去。这给了左岩机会！左岩拖着顾行歌出了牢房，然后迅速朝旁边的灌木丛移去。她被柏义扛进来时借着火把看到这里是部落的最角落，旁边就是灌木丛，再往外全是树木的影子，并没有房子的样子。

　　只是左岩没想到的是，这些灌木丛并不是灌木丛。这间牢房其实是在部落靠近崖边的一间刚搭起来的储物室。那些所谓的灌木，其实是崖上的几株树木的树顶。因为光线不好，左岩并没有看清。

　　左岩拖着顾行歌一下从树顶掉下去，左岩心想，又摔一次，这下她的梦终于可以醒了！这心惊胆战的梦她再也不要做第二次！

　　左岩只觉得她内脏都要被摔裂了。

　　抬眼一看，顾行歌黑乎乎的一长条被挂在树上，随着风吹摇摇欲坠。树枝折断的声音异常清晰。左岩忍着痛，一咬牙做了顾行歌的人肉垫。

　　幸亏高度不高！

　　整个山崖也就不到十米的样子，中间他们又被树木缓冲，也不知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悲哀。如此矮的山崖，利齿族岂不是一找就能找到？

　　她还有时间！

　　刚才木芙的话里，这次狼袭分明是那个什么攀援族的阴谋。攀援族既然策划了四十多匹狼来偷袭，肯定是预谋已久，训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木芙应该是被攀援族的人抓到了吧？那利齿族的人肯定在为她着急，应该无暇顾及他们。

　　左岩看看四周，黑森森的不知哪里是路。崖上利齿族在呐喊：“杀死攀援族！”他们的嘶吼声响彻整个丛林。

　　左岩伸手摸摸顾行歌，烫的更厉害了。不知道那个青猛到底做了什么，难道是把什么病毒种到了顾行歌身上？左岩绝望了，她救不了顾行歌。

　　如果只是骨折昏迷，她还不会绝望。可现在顾行歌浑身滚烫，伤口不停流血，而且那几个洞还在往外腐蚀着扩大。她该怎么办才能救他！

　　“呜吼！”突然附近有狼的声音响起。

　　左岩忙抱着顾行歌往后靠，尽量把身体藏在靠近崖低的灌木丛里。

　　狼呜咽的声音越来越近，左岩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野兽的嗅觉最是灵敏，她和顾行歌浑身是血，这血腥味怎能不引来野兽！

　　等狼靠近了左岩才发现这是一匹受伤的狼。它不停嗅着一瘸一拐走了过来。终于到了左岩藏身的灌木丛。

　　左岩浑身发冷，抱紧了顾行歌大气不敢出。

　　狼在灌木丛嗅了嗅，抬头朝左岩的方向看了看，往前迈了一步，左岩一下咬紧牙关。谁知一阵风过，它竟然又偏过头逆着风远离了左岩的方向。

　　狼拖着伤腿往前走了走，在一块灌木前停下，头伸了进去。然后一阵悉悉索索咬断枝条的声音。

　　狼也吃素吗？

　　咬了会儿枝条，狼躺在了地上，弯着身子开始舔受伤的腿。舔得吧唧吧唧的，声音特别响亮。

　　它在治伤？

　　左岩想，如果狼忘记了他们，等狼一走她就过去看看是什么草药，或许可以救顾行歌的命啊！她还记得柏义的话，他们咬伤了一匹狼，三匹狼也跳了下去。或许眼前这一只就是那一只受伤的狼呢？

　　等了许久，狼仍没有要走的意思。左岩等不及了。顾行歌越来越烫，伤口腐烂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原先脖子上被柏青用指甲戳破的洞竟然也开始重新溃烂。她用手摸到了他的伤口，黏糊糊的还散发着诡异的味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利齿族的人随时会发现他们不见了。这个崖底离利齿族只有十米，太不安全。

　　左右都是一死，左岩决定拼了。

　　左岩放下顾行歌，慢慢朝狼走过去。

　　左岩试着绕过狼，狼只抬头嗅了嗅就继续低下头休息。左岩慢慢蹲下，狼也无动于衷。

　　难道这个狼不吃人？

　　左岩渐渐大了胆子，伸手在刚才狼探进去的地方去摸索。摸到被狼啃咬过的植物她就拔起来。不一会儿她就拔了一大把枝条叶子。左岩想这些应该够了，便慢慢站起来。狼依然无动于衷。左岩放轻了脚步慢慢又绕过狼回去。

　　呼！这个狼或许是吃饱了，现在养伤还没力气捕猎。左岩终于回到了原地，她忙抱起顾行歌，把枝条放到嘴里咀嚼。老天爷，求你这是对症的草药吧！

　　左岩把嚼烂的枝条泥先敷在顾行歌的脖子上，那里最重要，得先治疗。

　　顾行歌脖子上一个洞，小臂上两个穿透的洞，肩膀上还有三个指甲洞。左岩手里的药都嚼烂了敷完还有两个洞没能处理。左岩这次胆子大了，她又去了一趟拔了一把枝条。狼不再舔伤口，只睁眼看了看她就继续假寐了。

　　左岩把伤口都敷上药，又嚼了口枝条放到顾行歌嘴里。

　　天渐渐朦胧了。左岩心里着急，便试着拖顾行歌。顾行歌突然哼了哼，左岩眼泪立刻下来了。他终于有反应了！左岩想了想掀开顾行歌肩膀的一处草药看，谢天谢地，伤口不再溃烂扩大！左岩忙又嚼了新的枝条换了药。

　　顾行歌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无力，看到左岩没事才放下心来。

　　“这是哪儿？”

　　顾行歌努力地说了几个字。

　　“我们掉到崖下了，上面就是利齿族关我们的地方，不到十米。”左岩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顾行歌醒了，她忽然就不害怕了。

　　“你找地方藏起来，离这里远些。”顾行歌艰难地说道。

　　“不，我不和你分开！要死一起死。在这里死了或许就是梦醒了呢。”

　　“好吧。”顾行歌知道他没办法说服她，便想或许真的能一起死了梦醒呢？伤口有点痒，顾行歌艰难地抬起胳膊看了一眼，然后发现竟然敷着草药，“左岩，这好像是紫花地丁。”

　　？左岩将手里的枝条拿到顾行歌面前。

　　“是紫花地丁，解毒……”顾行歌强睁开眼睛又看了一眼就又闭上眼，他已经没有力气把话说全，可左岩一听就懂了。

　　“这要多谢那只狼。我根本不知道它是草药。我见那狼嚼碎了敷在伤口上就只当对你也有用。”

　　“死马当作活马医吗？”顾行歌闭着眼忍着痛露出笑来。

　　又停了会儿，顾行歌道：“我背包里还有两块巧克力。”

　　左岩在给他敷药的时候才注意到顾行歌一直背着他的背包呢。“我肯定是傻了，拖你拖不动竟然没注意到你还背着包。你手机被我留在利齿族了。”

　　顾行歌咧开嘴无声笑起来。

　　左岩摸出巧克力，一人一块吃了。想了想又把巧克力纸扔到包里。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巧克力了，留下包装纸怀念吧。

　　又停了将近一个小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那只狼站起来一甩尾巴，朝他俩走来。

　　两人屏住呼吸，狼饿了？

　　狼走到他们面前，低头嗅了嗅，又在顾行歌受伤的胳膊上嗅了嗅，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两下。左岩吓得要死，这只狼想干什么？

　　狼舔完顾行歌小臂的伤口又凑前一步去舔顾行歌的脖子。左岩吓得一动不动，生怕激怒了狼，它一口再咬顾行歌的脖子。狼好像是在做好事，乐于助人，舔完了脖子又去舔顾行歌的肩膀。顾行歌的外套被左岩刚才敷药的时候扒了下来系在了他腰间。顾行歌里面就穿着一件纯棉背心，狼很快就舔完了一个肩膀。左岩试着往后退了退，让出地方给狼去舔另一个肩膀上的伤口。狼竟然真的去舔了。舔完，狼又叼起一口紫色地丁放到伤口处，朝左岩嗷呜了一声。

　　是叫她给他换药吗？

　　左岩伸手抓起地丁放嘴里嚼，然后敷在伤口上。狼嗷呜一声，转身走了。

　　“这只狼有灵性！”左岩说道，“它还是条好心的狼！”

　　“是。”顾行歌努力咧嘴笑道。

　　“这不是紫色地丁。”顾行歌又仔细看了看药草，“和地丁很像，却和咱那里的地丁有些微差别。这，应该是变异种。”

　　“变异，变异，变异！”左岩忽然火了，“为什么咱们来到这个处处变异的地方！老天爷，我连地丁都不认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