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十年》方墨

6、命悬一线

　　左岩是被帐篷外的混乱叫醒的。随着一声一声的狼嚎，帐篷外人声也嘈杂起来。

　　“是狼群！快集合起来！”沉重匆匆的脚步声在帐篷外响动，人影重叠中左岩朝顾行歌靠了过去。

　　“顾行歌！顾行歌！有狼！”

　　“别怕，这些利齿族的人很厉害，没事的。这里可是他们的部落，狼群进不来的！”顾行歌根本没睡，他一直守着炉灶。他和左岩来到这个陌生又充满危机的部落，他担心利齿族的人对他们不安好心。左岩精神很不好，他得小心再小心，不能让她再受到惊吓。

　　左岩抓着顾行歌的胳膊。顾行歌因为摔到了泥坑里整个衣服都是泥巴，现在干透了，一抓满手都是泥土，泥块一块一块从衣服上掉了下来。左岩心跳得厉害，那一声声狼吼是如此真切，好像下一秒、一转身一匹凶恶的狼就会扑上来咬断人的喉咙。

　　帐篷外又一阵躁动，只听有人喊道：“一定是那个两个人引来的狼群！原来他们是狼族的？！”

　　又有人立刻附和：“一定是！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狼群离咱们利齿族部落这么近！他们是狼族的奸细！”

　　“抓住他们，别叫他们跑了！”有人高喊到。

　　顾行歌忙将背包里的多功能小刀塞到左岩手里，低声道：“你就站到我身后挨着我，如果情况不妙，记住先藏起来，但别离这个部落太远，这里野兽太多了！他们是不会杀你的，如果逼不得已，记着活着最重要！”

　　话刚说完帐篷里就冲进来两个利齿族人，他们一人一个将两人推出帐篷。

　　帐篷外利齿族人举着火把，跳跃的火焰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照的清清楚楚，又映照的格外恐怖。每一个利齿族人都亮着獠牙和利爪，连两个还懵懂的小孩子都呲着牙低吼示威着。就好像走进了吸血鬼群，他们愤怒的样子在火把下显得阴森嗜血。长长的尖锐的獠牙对着他们的脖子露出渴血的欲、望。

　　左岩右手插在上衣兜里握着刀子，左手紧紧抓着顾行歌的手臂。她害怕，狠狠咬着牙齿不发出一点儿声响。顾行歌护着她被一群利齿族人推搡着到了分肉的部落中心场地。

　　场地周围早就围满了人，都举着火把一声声怒吼着。

　　场地中心躺着一个女孩，八、九岁的样子，她的脖子已是血肉模糊，时不时发出痛苦无力的呻、吟和不时抽搐的四肢表明她还有一口气。她的旁边是两头被打死的黑狼，还有，正恸哭捶胸的妇女，那应该是她的母亲。站在旁边没发出声音却异常压抑的是她的父亲。

　　听到他们来的动静，哀痛至极的父亲忽然面容扭曲，嘴部变形更加夸张，简直像要长伸出来变成狼吻的样子，獠牙比之之前更长，他怒喝一声扭头就扑向顾行歌和左岩。

　　顾行歌挡在左岩前面被他扑倒在地。那位父亲张嘴对着顾行歌的脖子就要咬。左岩尖叫一声猛地扑上来想用背挡住，可被那位父亲一抬手就甩到了一边。然后他扭头就要下口，趁着这个机会的顾行歌把自己的胳膊挡在了脖子前。

　　“嚓！”

　　顾行歌脸色霎时白了，本能反应的一脚蹬开压在自己上方的利齿族父亲。

　　左岩立刻扑过去把顾行歌向后拖拉开。

　　顾行歌那一脚用尽了他的力气，胳膊断了的痛感又让他支持不住。獠牙穿透的血洞里还注入了异常的液体，灼烧腐蚀着他的血肉。

　　“杀了他！杀了他！”女孩母亲尖叫着。“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青木啊！我的女儿！”母亲哭天抢地，尖利的声音穿破夜幕在丛林里回响戚厉。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利齿族人举着火把齐声高呼。

　　“我们没有！没有！”左岩抱着顾行歌哭泣着辩驳。

　　那位父亲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为了使獠牙更长，他的面容扭曲得厉害，嘴几乎成了动物的吻。他痛苦得慢慢往回缩獠牙，只听到骨骼啪啪作响，他的脸渐渐恢复人样，终于獠牙不见了，他睁着眼睛仰天长吼，声音凄厉非常。

　　“青猛，你怎么这么冲动！”人群里急走出一个老者，他的头发已经斑白，他是利齿族上任族长钩藤。

　　“獠牙是我利齿族的象征，你这样做，以后如何狩猎！青木娘不能捕猎，你们以后如何生活！”

　　“老族长，我只有青木一个女儿啊！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嘶吼完了回头盯着顾行歌看，慢慢说道：“不要以为没咬到你的脖子就不会死。你会比咬了脖子死得更痛苦！你的骨肉会一点点腐蚀，你会比青木死得更痛苦！”

　　“还有你！”青猛又盯着左岩说道，“你这个女人等着吧，我利齿族虽然不杀女人，可你是奸细！奸细是要咬死绑在树上的，你就等着被林子里的野兽，被那些喜欢吃腐肉的狗獾老鼠成群结队的吃掉肉，喝干血吧！”

　　“族长来了！”

　　人群让开一条道，族长带着柏义柏青和其他利齿族勇士扛着狼的尸首从部落大门进来了。

　　“砰！砰！砰！”他们把狼扔到地上，砸的地面咚咚响。

　　“一共四十三只狼。”柏义说道，“一般狼群也就五到十二三只，可这个狼群却有这么多，实在是怪事。打死了三十九只，剩下那四只有一只伤了后腿掉下山了，还有三只跟着跳了下去，估计那是一窝的。”

　　“咱们伤了多少人？”族长问道。

　　“伤了十多个，但都是小伤，只是，青木……那孩子……”柏义说着难过得小了声音，那个死字他实在不忍加在青木的身上。

　　“嘭！”柏青一脚踢到死狼身上，“该死的狼！”

　　“青木怎么会被狼咬到？她没在房里吗？”族长快步往前走，到了场地中央青木躺着的地方俯下身。手还没伸到青木面前就别过头去。青木痛苦得又一阵抽搐，然后身子一挺，终于告别疼痛，去了。

　　青木的娘也尖叫一声瘫在地上昏死过去。

　　人群中影影绰绰有了呜咽声，青猛一声不吭蹲下身背起妻子，又弯下腰抱起女儿，谁也不让扶，踉跄了两步才走稳，往自己家走去。

　　青猛的身影融进了夜色里看不清了，利齿族人才回过头怒目仇视着左岩和顾行歌。

　　“族长，他们是奸细，狼群的奸细！”

　　“肯定有狼族！九黎部落又变异出狼人了！他们是狼族派来的！”

　　“杀死奸细！”

　　“我们不是奸细！”左岩盯着族长，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族长能够有足够的理智，还能有辨别的能力。

　　“柏义，把他们关起来！”

　　族长盯着左岩看了半天才慢慢发出命令。

　　“族长！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他们引来了狼群！我们的小青木难道就这样枉死了吗？”

　　“先关起来，明天我要当着全族的面为青木报仇！”族长深邃的眼神在左岩脸上掠过，最后缓缓说道。

　　“为青木报仇！”人群高喊声中左岩被柏义一把扛到肩膀上带到利齿族一个木屋绑了手脚，而顾行歌被柏青拖着扔进了木屋。顾行歌并没有被绑，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昏倒多时了。他的右胳膊前臂被青猛的獠牙咬穿了，骨头断裂，牙洞那里的肉一点点腐蚀，他的肩膀也被青猛的利爪抓出几个血洞，每一个血洞都在慢慢扩大范围。血洞上面有蓝色的液体，它们腐蚀着伤口，又刺激着神经。顾行歌渐渐不能动了，他体内渗入了液体。异常的疼痛和啃噬使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门被关上，屋里陷入了黑暗，左岩努力向前想靠近顾行歌。她得救他！

　　挣扎中左岩摔趴在地，地板沉重的撞击声引来了看守人开门查看。

　　“吼！”看守朝左岩发出低沉得威胁吼声，然后关了门继续守着。

　　或许这利齿族让她跪着被绑是为了惩罚，要她为死去的青木跪下。这样绑着想解开绳子实在困难。她动都很难动。左岩跪趴在地上，脸贴着地板，慢慢直起腰并往后挪动。刚才那一摔把她兜里的刀子摔了出来，她要用它割断绳子！

　　差不多距离够了，左岩左脚一点，用膝盖着地旋转身体，然后慢慢侧躺下，双手在地上摸，终于摸到了小刀！先打开刀子割脚上的绳子。这里的绳子是藤条，直径有四五厘米粗，纤维结实，很是坚韧。左岩拿刀子割了好一会儿才割断。脚上的割断了，整个人不必蜷着了，左岩想找个地方把刀子固定住好割断手上的藤条。整个屋子里没有一点儿家具，连块石头都没有，只有一堆草贴着墙放着。左岩摸索着地面。终于找到一个有石头的地方，左岩把刀子夹在石头缝里，然后去磨手腕上的藤条。折腾了半天总算割断了！

　　左岩忙把小刀收到兜里，手拿着藤条走到顾行歌身边蹲下。

　　“顾行歌，顾行歌！”左岩贴着顾行歌的耳朵小声喊着。想到他们被关在一个屋子里只是被绑住了并没堵住嘴，她是可以出声的，便用正常声音喊着顾行歌。一面喊一面轻轻推推。顾行歌昏迷着没有知觉，左岩伸手一摸，天啊，顾行歌浑身发烫！

　　她必须带他离开这儿！

　　可是如何才能逃出去？

　　左岩情急之下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还怕什么，别被恐惧挡了心智！

　　忽然想到他们还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