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十年》方墨

43、夜逃（一）

　　所谓肉丸子调料其实就是加了麻痹药。左岩在九黎部落的时候为了融进部落里想了很多帮助打猎的法子，而这肉丸子就是其中之一。小猎物吃了会麻痹晕厥，大型猎物吃了也会行动迟缓。药还是顾行歌配的，只起到麻痹作用，不会毒死人。只是很可惜，他们这么努力，把这样的东西贡献出来也没得到元老和智者的认同，仍被排斥。

　　“半夏！你真聪明！”蒙汗药啊，小说里居家旅行必备啊，她怎么把它给忘了！左岩都想拍自己的脑袋了，怎么就没想到！小心地把肉丸子调料包收好，这下他们可以逃出去了！

　　“可这只是一个人的量！”顾行歌没左岩那么激动。他也想过这个方法了，可他已经查看过了，这个部落里面根本没有制作麻痹药的草药，他本来打算跟着攀援族回迁的时候在路上收集再趁机带着左岩跑掉的。

　　“这些就够了！”半夏噙着冷笑眼中满是恨意，“昨天我捉到一只变异毒蛇，取到一整杯的毒液，全加到这里面了。我试验过了，只需要一点点，指甲大小就可以毒死一只兔子。这包里的肉丸子可以毒死十几个攀援族。攀援族这次跑这儿来找麻烦就是那个石攀的主张，他是罪魁祸首，所以，左岩，等你回去就把这个给石攀吃，杀了他为九黎报仇！”

　　“杀了他们？”素来没接触过这些的忍冬脸色一白，她从小到大除了杀过鱼，还没杀过其他生灵，光是一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攀援族她就害怕。伸手拉了左岩往她身上靠了靠，小心地看着赤瞳的背影瑟瑟道：“他们个头那么大，万一这些连一个都杀不死呢？”如果到时候那人没反应，她们却暴露了，这些残忍暴虐的攀援族人会不会把她们全部杀掉？或者杀死了他们，他们的鬼魂会不会跟着她们？

　　“还是不要用毒液了吧。”作为一个现代人，左岩一时半刻还真不能接受杀人。她和忍冬考虑的不一样，在左岩眼里，变异人也是人。在各种电影里，变异人就是有特异功能啊，反而是英雄的存在。左岩和顾行歌对他们不会有那么大的排斥感。“咱们可以只用麻痹药，将他们麻痹了就可以逃了啊。”左岩悄声说着，看看外面，小心叮嘱道：“量不够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收集。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咱们必须找个最好的时机再下手。”

　　半夏见左岩如此表现心早就冷了。辽那么喜欢她，这个女子竟然把辽给忘了!她不肯杀了石攀为辽报仇！半夏一把抢过调料包，冷笑道：“罢了，你们怕，我却不怕。”说完将包藏怀里抱着膝盖坐一边去了。

　　左岩担心她太过冲动，便耐心分析了敌我实力，和毒液的有效性，可半夏越听眼越冷，最后冷哼道：“要是害怕的话，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还要留着你们生孩子呢，放心，不会杀了你们的。”说完就躺在地上闭上眼睛拒绝与人沟通。

　　左岩无法，半夏的倔强她是知道的，话里的讽刺她也听得懂。忍冬拉了拉左岩示意不要再管半夏了。

　　半夜的时候石攀他们回来了，这次他们还是带回了十个女人。整个部落里又是一阵哭声。攀援族也挺贪心的，竟打算部落里没结婚的人都分到一个未变异女人。

　　左岩正躺在兽皮上刚要入睡，就被石攀给吵醒了。石攀得意洋洋，跳进房里转了一圈将一把银白色手枪别在腰间蹲在左岩面前一推她：“我回来了，左岩！”

　　左岩白了他一眼，一翻身继续闭眼睡觉。心里却忍不住腹语，看来他们得到的不止一把手枪！她记得他原来有一把黑色的手枪，这次是白色的。

　　石攀嘿嘿笑着，左岩不理他，向他翻白眼他也觉得高兴。他便躺左岩旁边拍着胸口笑道：“你怎么还没睡啊？是不是等我呢？”

　　左岩不答话，想了想坐起来指着石攀的手枪问：“我想看看这个。”

　　石攀心情好，便直接将手枪掏了出来，将子弹卸掉，把枪递给左岩，很大方道：“给你玩玩，这可是史前的武器。”

　　左岩暗暗撇嘴，史前武器，这名号让她忍不住把自己想成猴子。

　　“这个为什么变成白色的了？”左岩装作好奇，摩挲着手枪。

　　“它本来就是白色的。黑色的那把被花豹那个叛徒抢走了。对了，如果你遇到花豹千万要跑，要大声呼救。他抢走的手枪里还有四颗子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石攀越说越担心。他们明天就得赶回部落，省得夜长梦多。花豹没死，也不知道跟他逃出去的那几个还有几个活着的。

　　左岩见石攀好心提醒她，便领了好意，点头答应他一切小心，只是瞥见他胳膊上的伤痕，奇怪道：“你们这次去九黎部落挨打了吗？”那几道伤痕都不深，估计是利齿族抓到的。

　　石攀心情更好了，将那受伤的胳膊送到左岩眼皮底下邀宠：“你们部落真有意思，用了好大的网网我们。我被两张网网到了，一个利齿族的人好不害羞，趁机伤了我的胳膊。不过幸好我机敏，利用他们把网破开了。”说完得意洋洋地闪亮着眼睛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我厉害吧？”

　　左岩干笑笑，不以为然：“只能说你运气好，要是暮元老下狠心，把炸药往你身上一丢，你就被炸成十几块了。”

　　石攀想象了一下被炸成十几块的场景，嘿嘿笑起来，挠着头眯着眼问道：“你在担心我吗？怪不得这么晚还没睡。我阿妈给我讲过，阿爸去捕猎的时候她也是坐立不安睡不着的。”

　　左岩白了他一眼道：“你脸皮真厚！”这个石攀挺有意思的，更有意思的是他阿妈岭。据她所知，九黎部落的人视攀援族为仇敌，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排斥变异人，她听忍冬讲过，以前也有被变异人抓到的女人，她们都在回部落无望后自杀了。那些自杀故事被当做典范在九黎部落人人都知道。她还记得忍冬说道这件事情的神情是那么的赞同和理所当然。“我们女人是人类繁衍的希望，如果给变异人生孩子那就是背叛人类。难道要我们生下变异人来杀害人类吗？”

　　“利齿族里那两位被抓去的未变异女人，她们没有在怀孕的时候自杀，那是背叛行为，是反人类的，她们是女人的耻辱。”采摘队的领队梅曾经如是教育着她们，连五岁的小女童都听得认真。

　　在这样极端的思想里成长了十年的岭竟爱上了一个攀援族人，爱上的还是追杀他们、使她远离父母的罪魁祸首，不得不说这个岭在这个世界的独特。

　　石攀似乎没感觉到左岩的敷衍，他乐滋滋地沉浸在左岩担心他的甜蜜里，“我们攀援族不光脸皮厚，身上其他地方的皮肤也都厚！不仅厚，还坚硬！这些你们不是都知道吗？”石攀朝左岩眨眨眼，转身递给左岩一个包裹。是顾行歌的背包！“这个是我在暮那里找到的。”石攀邀功道：“我就知道他们会把它收起来的。这次我根本没抓人，时间都用在找它上啦！”

　　左岩忙把背包搂进怀里打开查看。幸亏他们平时习惯把东西放进包里，那套登山设备还在里面。

　　“谢谢你啊。”左岩朝他笑笑，带上了几分真心。

　　“嘿嘿，明天咱们就可以走了。”石攀傻笑着，左岩对他笑呢。

　　左岩把包背上，她估计九黎部落很快就打上来了。上次没立即打上来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攀援族把人藏在哪儿，这次他们已经知道地点，还与攀援族打过一次，探知了攀援族的实力，又损失了十个女人，是不会再忍让了。她必须做好准备随时和顾行歌跑路。

　　左岩去包烤肉，想着跑路的时候带上。石攀还以为左岩是关心他饿不饿呢，就乐滋滋道：“我喜欢吃生一些的。”左岩听了暗道石攀还真是傻得可爱，想了想还是割下一块递给他。

　　石攀觉得这烤肉太美味了，比顾行歌做的那个石板肉还要好吃。

　　一块肉还没吃完，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利齿族和九黎部落闯进来了！”

　　石攀一下跳起来把肉丢了，然后抱起左岩就冲了出去。

　　左岩被他勒得喘不过气，石攀坚硬的胳膊圈着她的肩膀，弄得她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左岩便使劲掐他的腰，腰两侧肌肉把左岩的手指甲都差点掰断了，最后只得放弃。石攀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跳到一棵树下，单手抱着左岩几下就窜到树上。把左岩往树杈一放，石攀转身就下了树跳到攀援族里去。

　　广场上已经围满了人。九黎部落的人都手里拿着火把，把整个广场照得透亮，九黎部落来了很多人，他们和所有的利齿族站在一起。左岩在人群里寻找，赫然发现地上没有一个被抓来的女人！难道都是被塞到树上了？

　　往周围树木看了看，可树都太过高大，树下的光不仅照不上来，还把树枝桠投影得阴森恐怖。顾行歌呢？左岩心中一慌，手立刻抖了起来，在人群里也找不到他！左岩害怕了，忙要扒着树干滑下去找，却听到顾行歌在树顶小声叫她，这一瞬，左岩差一点哭出来。顾行歌慢慢爬到左岩所在的树杈上，小声告诉左岩等他们一打起来他就带她跑路。

　　“那忍冬呢？”左岩有些挣扎，带上忍冬他们很可能逃不掉。逃跑过程中忍冬肯定能发现顾行歌变异的事实，也不知她会如何看顾行歌。只是如果就这样丢下忍冬，她又于心不忍。

　　“这场战争她不会受伤的。不论谁赢，她都会安然无恙。咱们不用管她。”顾行歌怕左岩内疚忙抓了左岩的手小声道：“你看赤瞳的样子会让忍冬受伤吗？反而更有可能的是赤瞳会因忍冬而死了。”

　　左岩只得自欺欺人让自己良心好过些：“对，忍冬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