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十年》方墨

42、半夏

　　顾行歌在石攀的监视下做了一顿石板烧。石攀学着左岩的样子拿了两根细竹片做的筷子颤颤巍巍夹起一片肉尝了尝。他是怀着敌意尝的，情敌什么的，尽管被他变成了前情敌也不可小觑。

　　果然好吃！味道和左岩做的不一样，这个肉更有嚼劲，他更喜欢！石攀一边闭着嘴将舌头在口腔里反复舔着，一边盘算着该怎样处理顾行歌。本来抓他来就是为了讨好左岩的，他记得阿妈对他讲过，在女人面前要懂得大度和体贴，他见左岩担心顾行歌，便去把人救了回来，这是在挣好感，很明显，他成功了。而顾行歌也确实是个手艺高超的厨子，石攀对这顿饭很是满意，他现在很想一天两顿的饭都吃顾行歌做的。可把顾行歌留在自己屋里，他怕左岩和顾行歌重温旧情。在石攀的认知里，左岩才对他表示出好感，他不能功亏一篑啊！

　　石攀很是纠结地吃饱了，打了个饱嗝，就想着不如在族里专门成立一个厨房，就像九黎部落专门有智者一样，不用他们打猎，只要他们做饭，把东西做最好吃了就行。

　　“石攀，我告诉你个事乐呵乐呵！”飞虎大声在外面喊着，挣扎着要进来，却被连虎拉着要堵住嘴，两人你拉我跑，在门前的空地上扭成了一团。可飞虎技高一筹，双手扒着对方的下巴，身子往后仰，硬是空出嘴来说话：“连虎刚跟我吹牛说那女的喜欢他，让他亲脸了。我不信，他就让我趴在帐篷缝里看，谁知他刚要亲那女的脸，却被那小娃娃弄了一身屎尿，浑身都是臭的！哈哈！这是不是古人说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连虎气急败坏，和飞虎打了起来。他俩就在石攀的门前打架，弄得房前乌烟瘴气。石攀在屋里看他俩打得不可开交，兴奋地哈哈大笑，剔着牙一下跳出去加入混战。三人滚成一团，差点儿把房子给撞坏了。石攀忙推开两人远离房子，左岩还在屋里呢，房子要倒了，砸到她怎么办？

　　左岩觉得乔木的小姨刚生孩子就被抓来，身体肯定受不了，就好心提醒外面打得兴高采烈的几个人：“那女人刚生孩子还没出月子呢！”

　　出月子？那三人一下就听到了，可都不明白什么意思，就继续保持扭打的姿势看向左岩，三具结实宽厚的身子高高叠起，活像一大堆石像。他们疑惑的眼神让左岩这才想到，这个时代跟原始社会差不多，这群原始人怎么能知道产后虚弱呢？

　　“生产一个月内，女人的身体最是虚弱。不能受寒，不能使力，若不然以后会有后遗症，身体弱，非常痛苦！”左岩指着连虎继续教育：“就连心情不好都有可能造成产后抑郁症，厉害了会死人的！”

　　不光是连虎，就连剩下两人都吓到了。女人最危险的时候不是生孩子的时候吗？现在孩子都生了，还会有危险？连虎忙连踢带推，从飞虎和石攀的钳固中挣扎出来，直接问左岩需要怎么照顾才不会得抑郁症。他好不容易抓来个未变异女人，就这样失去了实在不甘心。

　　“这一个月内不能哭，不能做剧烈的活动。吃的东西最好荤素搭配。不能受凉，不能用冷水。要保持心情愉悦。”左岩心里腹语，她心情怎么会愉悦，被攀援族抓来这一路又不知道受了什么罪，恐怕会落下病根了。

　　连虎听了左岩的注意事项，眉头皱得老高。石攀在旁边扶着门框笑：“都劝你别抓她了，你偏不，这下抓来麻烦了吧？”

　　“你懂什么！她不是说这一个月内要注意这些吗？等出了月，我就两个女人了！我可是为部落抓了两个女人！一个容易生养，一个从小养到大会喜欢咱们攀援族！”连虎暴躁地回去准备熬个热乎乎的汤，荤素搭配，那就再弄点儿菜叶一起煮。至于晚上再去抢人的行动，直接告诉石攀晚上他不跟着去了，他留下照顾那母女和守夜。

　　今天晚上他们会有第二次行动？如果成功，他们会立刻离开这里回攀援族部落了。左岩悄悄看了眼顾行歌，顾行歌朝她点点头，两人决定晚上出来看看，如果可以就直接逃走。

　　很快就到了晚上，石攀作为偷盗行动的策划者，他还是加入了行动中。临行前他很不放心左岩和顾行歌，便直接以照顾月子中的母女为由，把两人塞到连虎帐篷里看管起来。

　　这次去九黎部落的攀援族仍是十人。攀援族人太少了，又抓来了一批女人，人手严重不足。他们强烈的独占欲使他们也不愿意把人集中起来看管，顶多一个帐篷里挤进去两个人托人看了。

　　连虎很不高兴。他非常不乐意看到任何未变异男人。他觉得一旦九黎部落的男人出现，那他抓来的这个女人就会看不上他了。所以他把顾行歌指使的团团转。一会儿洗碗，一会儿刷锅。

　　顾行歌刚把一块麻布洗干净，小娃娃就又把一块尿布弄脏了。这么冷的天不能让小娃娃铺着潮湿的东西吧，连虎在一旁急的抓耳朵。可他们的兽皮太硬，根本没法用。小娃娃的母亲一句话都不说，只把尿布扔一边，自己将光光的女儿抱在怀里用一块兽皮裹了，任谁也不能碰。左岩看得出这个母亲精神状态有些不好，只好在旁边看着以防万一。

　　“可以用沙土。”顾行歌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在乡下邻居把孩子丢在一篮筐沙土上睡觉的事情。因为沙土透水透气，把沙土放锅里炒了，再放凉，孩子放沙土上，大小便就直接把沙土挖掉，不会粘的到处都是，味道还不会太浓。沙土干了拍一拍就干净了，不用担心会粘小孩屁股。

　　“去弄些沙土，放锅里炒一炒，杀毒消菌后就可以用了。”顾行歌将几块兽皮垫在一旁的石锅里，然后解释道，“我们把沙土放这里面，孩子放上面，可以盖兽皮保温。孩子要是大小便了，直接把脏的沙土丢掉就行了。”

　　连虎忙问什么样的土是沙土，他去弄。顾行歌便指着帐篷的一个角落道：“那里的土就是沙土。”

　　左岩顺着方向一看，那里堆着一小堆沙土。这些沙土估计也是原来住这个帐篷的利齿族人挖来的，不知道做什么用。左岩用块兽皮包了一堆沙土先是丢石锅里洗了下。沙土良好的透水性立刻显出优势来，她用麻布当过滤布很快就得到一堆潮湿的土。然后将石锅放火上开始炒沙土。沙土不粘锅，水分流失很快，不一会儿就热气腾腾了。炒了两锅土，估摸着也够一晚上用的了，就把锅移了出来，紧挨着孩子的母亲放睡觉的兽皮上了。等土的温度刚好了，就在石锅里扒出一个窝来，劝她把小娃娃放里面盖上兽皮。

　　孩子妈妈终于接受了这个小窝，将孩子放下，眼睛一错不错盯着，生怕别人抢了去。小娃娃也舒服了，身下暖暖的，干干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左岩摸摸石锅外壁，还挺温暖的，估计晚上也不会冷了，就把剩下的兽皮围着石锅有加了层保温。

　　哭闹不休的帐篷终于安静了，连虎松了口气，很高兴，咧着嘴开心道：“好了，孩子不哭了，你不用害怕我吃了她了。”

　　左岩在一旁听得嘴角一抽，怪不得这个女人吓成这样任他摆布呢。

　　连虎对左岩和顾行歌的表现很满意，所以在顾行歌提出出帐篷透透气的时候他同意了。左岩也请求道：“刚给孩子弄尿布，我身上也一股味了，我出去吹吹风。”

　　连虎很大方一挥手，他不担心他们能逃掉，外面还有好几个守夜的兄弟呢，他们跑不掉的。

　　两人出了帐篷，仔细观察他们的哨兵分布。每一个方向都有一个攀援族人在把守。关押未变异女人的帐篷集中在部落中央，每一个帐篷里都有一个人看管着。左岩往忍冬所在的帐篷看了一下，赤瞳就对着帐篷门坐着，旁边架起了一个火堆，上面烤着块兽肉。忍冬和一个女人坐在帐篷里围着一大块兽皮和赤瞳对视着。左岩看不清楚那个女人是谁，但感觉很熟悉，应该是和她说过话的。

　　左岩往曾经关押过他们的木屋看去，那里可以考虑当做逃脱的点。那边地理位置比较好，算是一个小悬崖，攀援族的人估计也不会防守那里。她和顾行歌刚来这里时就是从那里逃出去的，路也算熟悉了。左岩悄悄把她的打算告诉顾行歌，顾行歌也觉得可行。两人便试图往那边靠。在广场中央的时候还没人管他们，可一离开帐篷区，守夜的攀援族人就开始驱赶他们，他们根本过不去。这些守夜的攀援族默认他们的活动范围就是中央广场。

　　他们逃不出去。看来只能路上想办法了。

　　“左岩！”忍冬看到左岩和顾行歌在外面，便喊道。赤瞳回头命令道：“左岩过来陪忍冬说话。顾行歌在外面。”

　　忍冬不理他，喊道：“顾行歌你也过来。”

　　赤瞳摸摸鼻子喊道：“你们两个快过来！”

　　左岩忍住笑，拉了顾行歌进了帐篷。

　　进了帐篷才知道，和忍冬在一起的是半夏。和忍冬不同，半夏脸色很平静，甚至掩盖不住激动。左岩很奇怪半夏的特别，顾行歌却明了半夏眼中的急切为何，便低声劝她道：“你是杀不了他的，何苦搭上自己的命呢？”

　　半夏冷笑低声骂道：“懦夫！”然后看了一眼外面的赤瞳笑道：“我分辨得出来攀援族的人都能称为勇士。我半夏说过，嫁人必定要嫁个勇士。或许这也算上天安排吧。”

　　左岩一冷，半夏想用美人计杀攀援族人？可是她要力量没力量，要工具没工具，怎么能杀得死攀援族人？

　　“左岩，抓你的人是石攀对吗？”半夏问道。见左岩点头，半夏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树叶做的袋子放左岩手里，意味声长道：“这是你教我们做的肉丸子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