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十年》方墨

28、首战

　　九黎部落如何与利齿族谈判的，左岩和顾行歌并不知悉，但当忍冬一脸忧患闷闷不乐地担心部落会住进变异人时，他们知道，九黎部落与利齿族联盟了。

　　忍冬脸色都能滴出苦水来，忧心忡忡与利齿族联盟会不会被他们趁虚而入，反咬一口。她本来手巧，可现在却频频出错，连连毁了几只箭羽。左岩只好安慰她：“要相信族长和勇士们，他们一定考虑周全了。”

　　忍冬却仍不安，一下把手里的箭羽给扯坏了。“岩岩，你没见过利齿族有多赖皮。几年前他们族里有个叫木桦的，见萱萱长得漂亮，就非得抢走。多亏乔木厉害，保护了萱萱，要不然萱萱就被他们抢走了。可是利齿族却不承认自己强抢，还无赖我们无故杀了木桦。本来冰水河下游那里有座小山是咱们的，硬被他们占了。他们就说咱们杀了木桦，要赔偿。”

　　忍冬提起这件事就一脸气愤，愤愤道：“你知道萱萱为什么身体不好吗？就是被那个木桦吓到了，还被从树顶摔下来，养了一个多月伤才好。那个时候她谁都不敢见，天天做噩梦被利齿族抓走。也只有乔木在她才能睡个安稳觉。也就是那一个月，乔木和萱萱才好上的。”忍冬说道这儿不自觉语气变了下，左岩分明在最后一句里听到一丝别样情绪。

　　忍冬喜欢乔木？左岩悄悄观察忍冬，发现她说完那句话后就沉默起来，手里却发泄似的扯着刚才扯坏的那支箭羽，将修剪好的羽毛，一条一条扯下来。她本来明媚精神的小脸黯淡着苦涩，不甘却认命。她的言语里都是对萱萱的同情和心疼，没有一丝埋怨她抢走了乔木，却对自己失去的爱情暗自心伤。她把这矛盾的心情一股脑全部发泄到对利齿族的恨上，那种恐惧和怨恨混杂在一起，连提及利齿族三个字都不能平静。

　　左岩忽然特别想抱抱她，想着便行动了。忍冬也是一愣，随即也似乎明白了左岩了解了她的心事，顿时心中又羞又涩，甘苦掺杂，那种被猜中心事的慌乱和心有灵犀的知己感，让她眼眶发热。

　　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对方什么都没说，可她的一个举动就能让你感受到贴心和可靠。左岩什么都没说，只一个拥抱就让忍冬觉得她是她最好最知心的朋友。

　　相对于忍冬对利齿族仇视的态度，珙桐却恰恰相反。她有些兴奋和期待，这些情绪无论她怎么掩饰都锋芒外露。她开始在部落里到处出现，跟着巡逻队在部落里转来转去。烈图被她跟得有些暴躁了，威胁她再不回家就把她丢到部落围墙外面去。谁知她竟然不像往常那样掐着腰踮着脚和他斗嘴了，反而笑嘻嘻地做个鬼脸跑开一会儿再回来。烈图被珙桐弄得烦躁无比，只好妥协：“只要你闭嘴，你想跟着巡逻就跟着吧！你要知道，对于利齿族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当然知道啦！”珙桐眉眼弯弯，神气地伸出手指贴着脸一副我懂得的表情。烈图不爱说话，成天跟杨木疙瘩一样闷声不响，还绷着一张冷硬的脸，部落的大人小孩都怕他。想让烈图透露变异人的消息根本不可能。珙桐心里有自己的主意，部落经过这段雨水的保佑，存储了足够多的猎物，现在狩猎队的主要任务是攻击攀援族，部落里的安全是巡逻队保证的。如果利齿族要来，那么也只能是巡逻队先接触。如果想第一个看到利齿族就必须跟着巡逻队。

　　珙桐像个巡逻队的小队员，也在腰间别了吹筒，脖子上挂了自制的哨子，跟在烈图的后面亦步亦趋。烈图烦得眉头直皱。依着他的脾气，如果这是个男孩子早一脚踹屁股上了，可偏偏是个女孩子；若是其他女孩子，也能唬起脸来一个眼神就吓跑了她，可偏偏是珙桐。他实在拿珙桐没办法，打打不得，骂骂不出口，只要珙桐朝他一皱眉撇嘴，眼睛泪汪汪的小委屈了，他自个儿心里就心疼起来了。他在珙桐那里吃的亏还少？他才不招惹她了呢。所以尽管烈图心里不痛快，也寒着脸装作正常巡逻的样子。

　　巡逻队终于又到了左岩的院子，烈图突然开口：“打攀援族需要大量武器。”

　　珙桐正想心事呢，冷不丁听到烈图这么一句有些反应迟钝，疑惑地抬头等烈图下半句。烈图神情庄重，指着院子里成桶的箭道:“虽然你还小，但做个箭还是可以的。别跟着我了，去做工吧。”

　　珙桐眼睛一转，点点头嘻嘻笑着欢快答应了。她蹦蹦跳跳往院里走，挥着手叫烈图放心：“我会做整整一桶箭的。”

　　烈图点点头，放心地继续巡逻去了。他好不容易甩了珙桐这个小尾巴，时间恰好，可以去接利齿族了。

　　珙桐跳到左岩旁边，搂着左岩的脖子有些兴奋。左岩猜她还是沉浸在即将近距离接触利齿族的好奇心满足里。忍冬见珙桐这样心里非常生气，加上正为这件事心烦，语气就冲了起来：“小鸽子，你可得记着，咱们和变异人不是同类。”

　　珙桐不以为意，朝忍冬做个鬼脸就跳开哼哼道：“是啊是啊，他们有獠牙和利爪啊！忍冬，你真没劲，张口就训我！我就不碍你眼了！”说完一甩辫子跑出去了。

　　忍冬气得站起来要抓她，被左岩拉住了。顾行歌放下磨石站起来笑道：“左岩看这个是什么！”

　　左岩一看惊喜道：“连弩！”三两步就跑过去拿在手里。

　　“连弩是什么？”忍冬见左岩惊喜异常，忙停下回头看。

　　顾行歌取了五支箭，装好，对着靶子就射。连续五箭，均中靶心。忍冬惊得眼睛瞪圆了，张着嘴忘了珙桐的事情。左岩高兴地冲到顾行歌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顾行歌！你太厉害了！”

　　连弩可以说是弓箭里的机关枪啊！

　　“这是□□的，目前的材料我也只能做成这样了。左岩，这把送给你防身。”顾行歌把连弩交给左岩，又给她演示了一遍如何操作。忍冬在一旁羡慕得紧，伸手摸摸弩身央求道：“行歌，给我做一把吧！或者，你做的时候我在旁边跟着学，我手很灵巧的，不会耽误你！”

　　顾行歌听了微一愣，立刻笑道：“做这个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还不熟练，等我整理好了图纸再教你吧。”

　　忍冬立刻郁闷地点点头，回去继续削箭。

　　左岩奇怪地看了一眼顾行歌，想了想还是等晚上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再问了。

　　顾行歌叫左岩练习射箭，大战将近，她必须有自保的能力。

　　天黑的时候狩猎队回来了，除了猎物，他们还抬来了一个被杀死的攀援族人。

　　乔木也是被搀扶着的，他的脸上颧骨处暗红一片，嘴角还有没擦净的血丝，他的左胳膊骨头断了，用一根树枝固定着。

　　珙桐哭得满脸泪水，要立刻送乔木到暮元老那里去看伤。乔木却坚持要先见了族长再说。

　　狩猎队在林子里遇到了六位搜索九黎部落的攀援族。因为不再奉行隐蔽躲藏的规定，他们有了第一场正面交锋。可是，狩猎队根本打不过六个攀援族人。他们只轻伤了三个攀援族人就撑不下去了，幸亏遇到了七个刚刚结盟的利齿族人。两队联手，杀了一个攀援族人，剩下五个就转身走了。那七个利齿族人为报夺部落之仇，一路跟了上去，而狩猎队便抬着死了的攀援族人回部落。

　　这是左岩和顾行歌第一次见到攀援族人。因听过关于攀援族的描述，他们脑海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攀援族形象，可是见到真正的攀援族人仍被吓了一跳。这个攀援族人身材高大魁梧，简直比职业篮球队员还要壮实，比顾行歌还要高的乔木在旁边也显得秀气玲珑起来。浑身的肌肉块，又因致密的角化皮肤显得狰狞恐怖。他的脖子比头还要粗，脖子上也是结实的肌肉块。

　　左岩和顾行歌赶上去想看仔细了，这个攀援族尸体是他们找出攀援族弱点的最好工具。顾行歌可以说是这里最懂医学的人，可仍是个门外汉。他只能捏捏那个攀援族人的身体，靠坚硬程度来判断可攻击性。只是因为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这个攀援族的整个身体软硬程度已经发生了一定变化。顾行歌用手摸着他的身体肌肉形状，结合人体肌肉分布规律来判断。

　　果然，腹部是他们的弱点，尤其是肚脐一块，那里的柔软程度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只是那是一小块地方，两个巴掌的大小。

　　“我们就是先把他腹部护罩扯下来才打死他的。是柏义用利爪插死的。”乔木忍着痛指着尸体上的几个洞解释道。

　　“腹部抓出洞也不会立即死啊。”顾行歌疑惑着，那几个洞并没有深入，只是扎进去而已。这样顶多伤了肠子。“他被抓伤后如何反击的？”

　　“攀援族的腹部痛感敏锐，一旦受伤会比其他部位更难以忍受。所以在伤了他后，我趁机用毒箭插进了他的嘴巴。”乔木咬着牙去掰尸体的嘴巴，左岩忙阻止他：“你还是赶紧去治伤吧。”乔木额头上已经都是虚汗，额上青筋迸出，无不显示他正忍受着非常的疼痛。

　　“腹部的伤以及嘴里的毒伤是他的致命伤。”顾行歌总结道，“我已经知道了。珙桐，快带你哥去治疗，要先止血才行！记得清洗伤口时用凉开水或者冰河水，千万不要直接用生水洗。”

　　“我必须先见族长！”乔木依然坚持。

　　“你先去治疗，族长回来了我们会告诉他第一时间去你那里！”左岩无奈劝道。乔木不仅长得像韩鹏，就连这倔脾气都像！明明已经坚持不住了，就不能先妥协一下吗？

　　他的队员听了也不再任乔木坚持了，留了一个人在这里等族长回来，剩下的立刻抬起乔木往暮元老那里跑，任乔木挣扎也不放下来。

　　“我需要人帮忙把这个攀援族抬到我那里去。”等那些人走了，顾行歌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他必须将攀援族人的身体研究透了才行。仅仅知道腹部这个弱点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