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十年》方墨

18、新的身份

　　“你从前没用过长枪”乔木想了想问道：“那你打猎遇到大的凶猛的动物怎么办？总不能只吃兔子吧。”

　　“我们没打过猎。”左岩忙接口道。她担心顾行歌说打过猎。乔木是打猎高手，那他们只要再多说几句打猎的事情，乔木准能发现蹊跷，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没打猎过安全。

　　“在我们那里，我们不需要打猎，或者说不需要我们打猎。”左岩想到在利齿族，利齿族的人说起九黎部落所独有的谋士也是不打猎的，那么顾行歌也不会打猎就没什么不对了，便开口道，“我们是手工业者。你看，顾行歌会制墨，会做弓，还懂药草。他不会打猎，就是靠制作弓箭和其他东西谋生的。”

　　左岩的话很有说服力，珙桐在旁边也点头道：“哥，顾行歌比几位元老、比他们的接班人都白呢。他在他们以前的部落肯定也是谋士，也是要当元老的人呢。”

　　乔木也点头同意道：“怪不得你会这么多东西，原来是谋士啊。”如果他们是谋士，那他们是哪个部落的？来这里做什么？据他所知，在这个大陆上，未变异人只有他们一个部落，存在谋士的部落也只有九黎部落。顾行歌和左岩的突然出现，他们首先怀疑的是他们未变异人的身份，比如，其实他们是变异人，就像利齿族那样，不露出变异部分就和正常人一样。“那你们以前的部落名字是什么？你们还想不想回去呢？”

　　“我们……”当然想回去，只是该怎么回去？时空隧道在哪里？左岩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多么希望这只是她的一个梦啊！

　　“我们恐怕回不去了。”顾行歌接口道，他走过来挨着左岩坐下，安慰地拍拍她，她的失落和绝望他懂。

　　“我们是被怪物抓来的，来时的路都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去。这里，你们所知道的部落都有哪些？我们不知道，在我们那里都从没听说过九黎部落和利齿族、攀援族。”

　　乔木奇怪地看着他们，九黎部落是最早的部落，部落名字还是大灾难后人类自发聚集在一起命名的。大灾难的时候，世界上仅存的人类聚集一起生活，共同历经各种动荡和灾难，地震、海啸、山川崩塌、火山爆发，以及各种疫病，九黎部落始终是唯一的部落，直到出现了变异人。后来变异人被赶出部落，他们便逐渐形成了变异人部落。大陆的灾难渐渐平息，最近百年，陆地上的部落种类逐渐稳定，未变异人仍只在九黎部落，而变异人的部落分成三种，利齿族、攀援族以及在沿海的鱼人，他们各自有大大小小的部落。难道他们是鱼人？

　　鱼人在九黎部落的记载里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因为他们不像利齿族和攀援族那样有攻击性，所以九黎部落对鱼人的感情里没有憎恶，只有惋惜，因此对他们的归类里，给他们加了“人”这个字。鱼人性格温和而开朗，因为自身变异出了可以在水底呼吸的腮和更利于游动的蹼，所以一直在沿海生活，很少来内陆。

　　乔木有些好奇，便问道：“难道你们是鱼人？”

　　“鱼人？”左岩奇怪道，“什么鱼人？”

　　“鱼人我知道！就是……啊，哥，你真笨，你看左岩和顾行歌的手就知道他们不是啦！”珙桐对着乔木撇撇嘴，表示乔木的智商堪忧。

　　乔木立刻明白过来，忍不住拍了下额头，他们怎么可能是鱼人呢！

　　不是鱼人，又不是攀援族，他们正常人类的外形只能是利齿族了。可他们又分明是从利齿族逃出来的。乔木有些头疼。

　　“哥，”珙桐拉了拉乔木，贴着他耳朵小声道：“或许他们就是当年跑丢的孩子的孩子呢？”

　　啊？乔木忙仔细打量顾行歌和左岩，有些怀疑道：“当年那么危险，后面还跟着攀援族，那几个八九岁的孩子能活下来？”

　　“为什么不能？灵鹿阿婆不是说她儿子非常聪明，打猎是个天才吗？”珙桐忽然拍了下手，“还有不是说迁移的时候丢了九个孩子吗？说不定他们几个躲过了攀援族的追杀，逃到了一个非常美丽富饶的地方在一起生活了。而顾行歌和左岩就是他们的孩子。”

　　这么一说倒能解释清楚为什么在九黎部落之外会有未变异人。那如果能找到他们，也能让部落里的老人了了心事。

　　“你们是在说我们吗？”左岩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猜测他们的身世忍不住问道。

　　乔木轻咳了一下，问道：“你们父母叫什么名字？额，你们可以只说一个，我就是好奇。”

　　左岩和顾行歌对视一眼，又要查身份了吗？

　　“我父亲的名讳，叫左铭。”左岩有些黯然，如果她回不去了，那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他们会多么伤心，她还没尽过孝道。左岩想着眼泪就忍不住打转，心里发酸，声音也颤了起来。

　　“这就对了！”珙桐听了立刻站起来，高兴地喊道，“忍冬！忍冬，原来他们就是我们九黎部落的人啊！”

　　忍冬一直在冰水那里盯着皮胶看，这会儿都没参与他们的对话。她很好奇皮胶冷了会是什么样子，就搬了个石头过去蹲着观察皮胶的变化。被珙桐一喊，还以为有什么危险，一下从石头上摔下来坐在了地上。

　　“哈哈！”珙桐笑得捂着肚子：“忍冬你也不要这么激动嘛！虽然他们有可能是你的哥哥姐姐哦！”忍冬的小叔是那九个丢了的孩子之一，如果左岩和顾行歌是那个小叔的孩子，那就是忍冬的哥哥姐姐了。

　　“你说什么？”忍冬爬起来拍拍土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珙桐指着左岩笑：“左岩爸爸的名字叫做明啊！灵鹿阿婆的儿子不就是叫明吗？他们是那九个跑丢的孩子的孩子啊！”

　　“啊，那左岩不就是灵鹿阿婆的孙女了吗？”忍冬立刻叫了起来，“左岩左岩，你会不会是我姐姐或者妹妹？”

　　左岩诺诺地不知道怎么说，这是什么情况？顾行歌却忽然朝她递了个眼色叫她不要说话，静观其变。

　　“笨蛋忍冬！”珙桐却笑话忍冬起来：“都说了她是灵鹿阿婆的孙女，怎么能是你姐姐或者妹妹了呢？再说了，左岩比你大，要是也只是姐姐，怎么又能是妹妹呢？”

　　忍冬一下有些结巴起来，张了半天嘴只发出啊啊的声音，然后她跺了跺脚，立刻扑向珙桐：“坏小鸽子！”两人一下打闹笑开了。

　　左岩和顾行歌面面相觑，灵鹿阿婆的孙女？

　　“原来你们是他们的孩子。”乔木还是有些疑虑，就继续问道：“你的妈妈的名字呢？还有顾行歌的父母，他们的名字？还有你们一起生活的人都叫什么？”

　　“我想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从刚才他们的对话中，左岩知道他们误会她是灵鹿阿婆的孙女。或许很多年前部落丢了几个孩子，现在他们就认为他们就是那几个孩子的后代。左岩知道，如果顺着他们的猜测说，她和顾行歌就会很快被部落认可，不必再胆战心惊被误会，只是这牵扯到他们父母，她心里有些抵触。为人儿女没能尽孝，却为了自身利益换了身份，她心里总觉得对不起老爸老妈。

　　“你爸爸叫明，你妈妈呢？”忍冬立刻坐过来握着左岩的手柔声问道。

　　“我爸叫左铭，我妈叫秦凌。”左岩专门把“左铭”两个字加了重音。

　　“看，我说的没错吧！”珙桐得意地抬着小下巴，“是明和岭呢！哈哈，我就知道，我以前听灵鹿阿婆讲的时候就知道明是喜欢岭的！灵鹿阿婆和白雀阿婆两人那么好，他们的孩子当然要结婚啦！”

　　“不是明和岭，是左铭和秦凌！”左岩再一次强调道。她没办法说出真正的来历，谁能相信穿越呢？还有，晚上的时候她信誓旦旦讲了她和顾行歌的来历，此时推翻了，会不会被他们判定为奸细呢？

　　“为什么要加左和秦字？”珙桐奇怪地看着左岩，“他们跟你讲过吗？”

　　“左和秦，是姓。我爸爸姓左，我妈姓秦，我是他们的孩子，我跟了我爸爸的姓，也姓左。把姓放在名字前面，别人就知道你是哪家孩子了。”看来九黎部落还没形成姓氏，所以珙桐和乔木两人是亲兄妹但没有姓冠在前面。

　　“哦，是姓啊！没想到还有姓左和秦的。我们这里没有姓这两个姓的。明的姓是陈，为什么改成左了呢？”珙桐皱着小鼻子问，“他是不是生气灵鹿阿婆丢下了他？其实不怪阿婆的，她当时受伤了，他们又掉了队，只能分开跑。灵鹿阿婆说，她以为攀援族的人会去追她，这样她儿子就安全了，所以她往左跑，叫明往右跑。只是没想到原来部落的人在左边，没在右边。”珙桐说着就难过起来，“我知道了，明他误会灵鹿阿婆了，所以给自己起了个姓，叫左。”

　　珙桐的话叫忍冬也难过起来，她想安慰左岩，又心疼灵鹿阿婆，眼泪一下就掉了：“左岩，灵鹿阿婆一直找明呢。她经常一个人哭。她眼睛都哭坏了！她那时还以为部落的人在右边，所以自己往左边跑想引开攀援族的人的！”

　　忍冬一哭，珙桐也哭了起来，她们和灵鹿阿婆很亲，灵鹿阿婆刚去世，忍冬到现在还不承认她去世了，还以为她又是出去找儿子了。乔木也动容，低声安慰了几声，这才对左岩和顾行歌说：“正好你们住的是灵鹿阿婆的房子，灵鹿阿婆知道了，会保佑你们的。”

　　乔木说完就匆匆出去找族长汇报了，左岩和顾行歌再否认也没能拉住他。乔木说：“我知道肯定是他们不肯原谅部落，认为是部落抛弃了他们，这是他们误会部落了。你们来了这里，或许就是上天安排解开误会的。等以后找到了你们回家的路，就把他们一起接回来。毕竟在这世界上，对咱未变异人来说还是部落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