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十年》方墨

17、制墨

　　墨分两种，松烟墨和油烟墨，顾行歌打算做的是松烟墨。松烟墨是以松枝烧烟配制，色泽乌黑却无亮光，胶轻质松，渗化力强，不如油烟墨乌黑发光质地好。顾行歌的姥爷做墨喜欢做油烟墨，顾行歌小时候跟着做的也是桐油烟墨。只是顾行歌见这里松树也多，取材方便，相较于油烟墨，此时最适合做松烟墨。

　　我国古代制墨全部采用手工制作，主要工序有炼烟、和料、制作、晾干、描金。现在九黎部落落后，制墨过程中印花、打磨、描金等都可以省略。制墨需要用的胶，最好的胶是鹿角胶，这个成本很高，鹿角胶在现代几乎不可得，所以经常用其他胶，比如皮胶。可是在如今的九黎部落，打猎获得的鹿角不要太多。但顾行歌反复斟酌，还是决定用皮胶。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舍不得鹿角。

　　顾行歌打算先做一小块。这样就不需要劳师动众的。他先选了角落叫乔木挖了半米大小的坑，当做窑来用。又让乔木去找一些长的光滑的石片来用作收集松烟。等乔木捡回足够的松枝后，顾行歌开始了制墨的第一步，炼烟。

　　炼烟是用不完全燃烧的方法提取烟尘，得到烟炱。燃烧时需要严格控制火候大小，掌握好收烟时间，才能保证烟炱的黑度、细度和油分、灰分。本来这些都需要仔细控制的，对窑的要求也大。但顾行歌顾不得这些了。他以前只是从和料开始的，炼烟从没做过。姥爷对墨的要求严格，对最关键的第一步从不假人手。索性得到松烟很容易，这次做墨要求又不高，顾行歌就不在意窑的样子了。他甚至目光都瞄上了昨天做石板烧的石板底部的烟灰了。

　　顾行歌把光滑的石片搭到土坑上，下面放了松枝点燃。为了得到更多的烟，顾行歌专门让乔木捡油性比较大的松枝过来。浓烈的烟起了，不一会儿就把一张石板熏黑了。顾行歌忙用新的石板换下来。换下石板的时候，左岩和珙桐就用一片竹片刮松烟，把得到的烟炱都收集到一个竹筒中。

　　烧了半天松枝，他们脸都熏得黑黑的。终于顾行歌说松烟够了。

　　顾行歌站起来敲敲腰，看看烟炱够用，就说先吃饭吧。珙桐这才抹了下脸高兴地跳起来。做墨实在太无趣了，不如吃饭好。

　　“我还要吃土豆炒肉！菜蛋汤！”珙桐早上饭吃上瘾了，很自觉地跑去洗菜。她脸上的灰也没洗，一道一道的特别像只小花猫。

　　左岩却笑道：“早上不是刚吃过？不如这样，我来做蛋羹吧。咱们还抓紧时间干活，而且已经没有土豆了。”

　　“蛋羹是什么？”虽然不知道蛋羹是什么，但经过早上的一顿饭，珙桐已经有了“左岩做的无论什么都好吃”的潜意思。

　　左岩笑笑：“等做出来了你就知道了。”

　　做蛋羹很容易，左岩又炒了肉末做成肉末蛋羹。没有酱油和香油，没有葱白和香菜，肉末蛋羹的味道大打折扣。但此时的食客是九黎部落的人，他们吃蛋顶多是煮了吃，蛋羹的滑润口感和肉末炒出的香味一下就征服了他们。珙桐吃完咂咂嘴，拉着左岩喊姐姐：“你教我做饭好不好！原来做饭这样有趣！”

　　大家垫了垫肚子，恢复了力气就开始熬胶。顾行歌选的皮是猪皮，因为在乔木家就有现成的一大块猪肉。煮猪皮要先把猪皮割下来，这时石刀就不好用了。左岩拿出了多功能小刀，顾行歌便用小刀把猪皮片下来。乔木看到小刀眼睛瞪大了，这锋利的刀子是什么做成的？

　　“这是钢做的，嗯，是从我们那找到的。等我把皮割下来借你看。”顾行歌不敢说是穿过来时带来的，便顺应九黎部落的思维说是挖出来的古物。乔木一听他可以看看刀子有些激动，顿时手足无措起来，等顾行歌把猪皮弄好，把刀子递给他时，他把手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接过来。

　　小刀本来就是水果刀，根本不锋利，猪皮割了好半天才好。顾行歌又仔细地把肥肉刮下来，然后就开始煮猪皮。猪皮熟了又刮了一遍。这里没有碱，顾行歌正发愁怎么脱脂，左岩忽然想到草木灰可以替代一下，虽然效果不如碱好，但也有点儿用。顾行歌只好拿草木灰把猪皮抹了抹，又放水里煮了会儿。

　　“如果胶熬不理想，咱还可以做肥皂不是？”左岩见顾行歌眉头皱着就开口安慰。

　　“也是，等一会儿剩下的就做肥皂吧。”顾行歌说着把猪皮又取出来切碎了扔进去继续煮。

　　“对了，冰水河的水能提些过来吗？一会儿需要温度低些，那水冷，温度正好。”顾行歌突然想到这次胶肯定多了，剩下的胶要冷却储存可以用冰水河的水。那河水特别冰冷，不就是天然的冰箱吗？

　　乔木便站起来小心把刀子还给顾行歌，说他去取水。

　　猪皮渐渐熬化了，石锅里已经出胶，很是粘稠了。顾行歌用一根竹扁片使劲搅动，又加了水继续熬。感觉差不多了，就让左岩准备好一个干净的盆，因为没有东西过滤，顾行歌只能用竹片把上面的液体舀出来。液体加了些盐水继续熬。乔木提了两桶冰水河的水回来了，顾行歌拿筷子一试，筷子伸进去能拉出粘稠的线来，胶熬好了。此时可以进行制墨的第二步和料。

　　和料就是先将胶用文火熬烊，投入适量的原料，进行充分搅拌，然后杵捣均匀，使烟料和胶合料完美融合，将之制成坯料。制墨有句行话叫“十万杵”，就是说和料要反复锤敲达“十万杵”，细致反复地杵捣锤敲才能使坯料细腻均匀，制作的墨才能细腻柔和。现在的胶恰好可以直接用，顾行歌就取出适量的胶，把收集的烟炱倒进去，使劲搅拌。松烟和胶混合在一起，成了黑乎乎的粘稠状像嚼过的口香糖一样。顾行歌使劲敲打它，反复揉捏，终于看起来细腻均匀了才作罢。

　　顾行歌把坯料捏成一个长方形块就等着晾干了。因为不需要打磨描金等装饰步骤，墨这就算制成了。

　　“等这墨条晾干了就能用了。这一块能用好长时间呢。”顾行歌又把晾干注意事项说了，把墨条放到阴暗处，看剩下的胶制成肥皂也太小了，就准备把剩下的胶收集起来。“这些胶可是好东西，可以胶粘东西，做木工活。我看你的长枪是绑了石头，如果用胶粘了会结实些。等会儿我帮你弄一下吧。”

　　顾行歌把剩下的胶拿竹筒盛了放冰水河的水里降温。乔木说一桶河水的冷气会保持两个刻度以上。部落里是用沙漏计时，大大的沙漏上面刻了刻度，一个刻度两个小时。顾行歌拿手表对了，时间很准。这让他们很是佩服做沙漏的人。或许古代的人也是这样摸索计时，人类的步伐就在这一粒一粒的沙粒中走到了现代。

　　“你还会修长枪？”乔木惊讶道。顾行歌会做墨就已经给他惊喜了，他还会让长枪更耐用，这更是惊喜。长枪可是武器，打猎的时候很有用。他们不是变异人，有獠牙和利爪，他们只能用工具。

　　顾行歌觉得谈话很顺利，他可以提出做弓箭了。

　　“我想等我伤好了我也得跟着打猎吧？那我得做把弓，我用不惯长枪。我以前从没用过长枪，只会用弓箭来射东西。”

　　“弓箭？我们也有。”乔木摇摇头，“就是不耐用。”

　　“你们有弓箭？”顾行歌又看看四周，“能让我看看吗？不耐用，难道你们是竹子做的弓？”

　　“就是竹子做的。”乔木转身进了自己卧室，然后拿出一张弓来。非常简易的弓，只是把竹子弯了缠上细麻绳。这样子的弓应该没什么用处吧？

　　“看样子我得赶紧弄一张弓了。”顾行歌说道，“要不然等我去狩猎的时候，我怕兔子都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