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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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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洋,咱们夫妻这么多年,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总不至于是仇人。”女人撩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定定的盯着周海洋说:“所以,如果你哪一天真的不打算再出去沾花惹草了,那你一定是有些器官蜕化了,到时候请一定通知我,让我知道,老天爷还是开眼的。”
这是周海洋的前妻对周海洋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个女人直到离婚的时候都能保持如同少女一般的骄傲。
周海洋和他的前妻也不能完全说是没感情,结婚那时候,两人也是真心相爱过的,没错这句话使用的是过去式。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因为结婚就要放弃自己原本的生活,其实他前妻原本也不太乐意管周海洋这些个破事儿,自从对他完全失望之后,她就开始实行了放养政策,他玩他的自己玩自己的也算是逍遥,要不是前两天周海洋泡了个大学男生,还被搞得满城风雨,也不至于两人走出这最后一步。
毕竟,自己男人风流是一回事,喜欢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周海洋喜欢的性。向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惜广大群众都是大惊小怪的,长辈们都是顽固不化的,在周海洋没被公司里那些思想拂袖的老头找麻烦之前,他果断找了个H市的分公司躲了过来。
没想到来的第一天,就在接风酒会上看对了寇家的寇淮,这小子刚刚打英国回来,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站在宴会厅不起眼的角落里,就像一只刚刚出窝的小奶狗一样,柔软单纯还充满好奇心,周海洋打从那时候就看上他了。
没想到周海洋第一次看走眼了,这寇淮还真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小奶狗。这是一只外表长得像小奶狗的狐狸,不仅仅是狡猾,还贪婪。
其实周海洋早就不知道明示暗示了寇淮多少次了,寇淮却还是一副我不懂的样子,就在周海洋已经快要相信这个寇淮真的看不懂委婉的提示时,准备来点强硬手段,让不太聪明的小少爷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寇淮却玩了这么一手,给他送过来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
周海洋明白了,他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他不是不聪明,而是太聪明。
凌晨五点,突然在陌生女人床上醒来的周海洋,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微微侧身,将身侧睡着的女人推开,对方呢喃一声,却没有醒来。周海洋爬起身,依在床头上,一个电话打到了寇淮那里,他决定接下寇淮给他准备的小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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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吧。”周海洋别的话不多说,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看着郑直。
郑直也没忸怩,肩膀一抖,就把西装外套褪了下来,伸长手指勾着领结往下走。
郑直露出的胸膛道:“你俩的长相,性格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郑直不耐烦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左腿搭在右腿之上,一边抖腿一边说:“你TM怎么磨磨唧唧的,上个床而已,还看性格?性格好的低下紧?”
“粗俗。”周海洋虽然是个流氓,却是个非常有情调的流氓。他觉得自己早就已经摆脱了低级趣味,而且也对这种低级趣味充分的表现出了不屑。对面的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诱人了,他有些兴致缺缺的靠在沙发里,表情淡漠的看着郑直的动作。
郑直在对方冷淡的眼神的注目下,逐渐停下了动作,随后马不停蹄的提着自己的衣服往外走。边走边穿衣服,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周海洋。
周海洋也没有出声阻拦,他这个年龄的男人了,已经早就过了是个洞就不挑的年龄了,他从来都不缺人,缺的只是自己感兴趣的人。
双胞胎哥哥。
周海洋低头碾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听到房门发出细微的声音,懒洋洋的开口说:“谁让你走了。”
腿长在老子身上,老子想走就走。这句话若是说出来了,一定气势非凡,然而,从郑直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我要上厕所。”
“去吧。”周海洋摆摆手,放行了。
郑直马不停蹄的窜进了走廊里的公用卫生间,卫生间很干净,将自己反锁在了其中一个隔间中,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他将马桶盖放下,然后伸手摸了下口袋,没东西,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张江摸走了,真该死。
隔壁的隔间里传来阵阵的烟味,郑直敲敲隔板说:“兄弟,借根烟。”
那边迟疑了片刻,一根万宝路从隔板下面的被递了过来,随后,又递了火过来。郑直心中暗道一声“上道”,接过火给自己点上了。
他把打火机递了回去,他听到隔壁隔间的人有点了一根烟。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着心事重重的吸烟,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郑直的速度很慢,更多时候是手里捏着烟在那里发呆。而对方抽烟的速度却很快,就像是在赶火车,郑直甚至可以想象的出来,他手里的烟就像燃烧的星火一样,向着过滤嘴的方向席卷而去。
对方将烟头丢进厕所,冲水,离开了。
大楼里的净化器将厕所里的烟味席卷而走,只剩下卫生间里劣质洗涤剂残留下的刺鼻的香精味。他把手肘放在膝盖上,拇指顶着太阳穴,不住的用手去抚摸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心底就像塞了一团麻布一样,艰涩起伏的麻布把他的心摩擦的一阵一阵的发慌。
他有些后悔了,自己当初干嘛要来趟这趟浑水,在知道自己和寇淮关系之后,直接拿钱离开不是很好么,到时候用这笔钱做个小买卖,强装无事的度过一生,最后大不了在老了之后,对着自己的后辈吹吹牛,你爷爷我也是身出名门。最多也就是感慨一下命运不公,一对双胞胎,一个天之骄子,一个,不说也罢。
算了。
郑直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周海洋的办公室,一个男人有没有那般心思,他郑直还是很清楚的,之前周海洋阻止他离开不是真的想做,而是在宣誓他的权威地位,想走想留都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要看周海洋的心情。
现在他找了个台阶,自己下来了,周海洋也下来了,何乐而不为。
策划部的办公室距离卫生间不太近,走过两个转角,他才来到了策划部的门口,房门正对着的是策划部经理的玻璃房子,那个男人苍白的面容和他白色的水果电脑相对,就像一个在棺材里沉睡了许久的吸血鬼。
坐在里面的邹文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一脸木然的对着郑直做了一个过来的动作。
郑直一脸惊讶的反手指了指自己。
邹文磊点点头。
“把这些东西抄了,在明天上班前给我,只抄数据部分,工程师和监理签字的地方留下来。”邹文磊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大叠资料,表情淡漠。
“明天,上班前?”郑直眉头紧锁的翻了翻那些资料,都是关于建筑方面的一些数据,虽然每张上面不多,但是对于已经至少七八年没拿过笔的郑直来说也是一个惊人的工作量。
“有问题?”邹文磊抬眼问。
“没有。”郑直抱了那堆资料和空表格回到自己位于角落里的座位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任谁来看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刚刚入职的新人的办公桌,
这些工作不能说难,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郑直都能驾驭,直到六点下班的时候,郑直已经抄的头晕眼花了,旁边的那叠资料却丝毫不见少。
他看到有同事已经背包离开了,看到有的同事似乎夹着本子去开会了,看到总监玻璃房的百叶已经拉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从缝隙中流出来,有一种奢侈的温柔之感。他叹了口气,低头把灯打开,继续抄写,直到十二点多的时候,他才将最后一份资料啪的一声摔在了三十厘米厚的表格堆上。
解放了,回家睡觉。
郑直站起身子,看到距离他几步外的另一个桌子还亮着灯,一个年轻的姑娘趴在上面,悄无声息的哭着,虽然没有声音,但身体却不住的在颤抖,那种深深的无奈与绝望,在冷清的灯光下被无限放大,一直一直扩散到了黑暗中。
他到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一份热巧克力,放在了那个女生的桌上,然后回家了。走前,他看到有人卫生间里吸烟,因为距离太远,他也看不清对方是谁,只觉得整个楼道里都弥漫着万宝路浓烈的味道。
小区门前的保安,坐在保安市里,托着下巴,半张着嘴睡得正香,郑直看着他那个傻样子,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等他走到楼下的时候,整栋楼的灯已经都熄灭了,唯独他所在的住户,在客厅的位置开着一盏小灯,朦朦胧胧,好像在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