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柳如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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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伦东宫，已经易名的藏花园内仍弥漫着浓烈的香气，虽胭脂花早已凋谢，但在新主鄂多伦娘娘的吩咐下，香粉还是洒满了花园的角角落落。
凉亭内，鄂多伦含着香片恹恹无趣地与陪坐席间的女子对弈，几局下来，胜负分晓。
“唉，又是我赢，你可真笨。”
女子微微一笑，拈起一枚黑色的棋子，望着正向此处行来的嬷姆说道，“娘娘金贵之身，自是无法相比的。”
“哼，那当然，我父王在我小的时候就时常请老师来呢，你不可能赢我的。”
“是，娘娘说的是。”女子拍拍手，从上前的宫女手中接过一个漆红色的小盒子，毕恭毕敬地递于鄂多伦手中，笑道，“娘娘，前些日子我得来一些外邦的稀贵东西，特给娘娘送来。”
“这是什么？”鄂多伦取出一个精美的瓷瓶，仔细端详着上面反复无序的花纹，抿着艳红的嘴唇问道，“里面可是些什么液体？”
“对，”女子靠近鄂多伦，盯着这个绝色容姿的东主儿，悄声道，“一些可以让娘娘更美丽的药水，只要您夜前用些在身上，定会风香迷人。”
鄂多伦的脸上立刻又惊又喜，瞥了一眼女子，满意地笑道，“呵，放心，等我得宠，定会好好待你，莲珑。”
“……谢娘娘。”
莲珑握着手中的绢帕，神色稍暗，她瞄了一眼身后久立的总司女，竟觉得全身都针扎似的疼。
“水月，你先回宫去吧。”
“……是。”
水月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莲珑，突然觉得一切都失去了从前那般纯真的颜色。她看到莲珑百般讨好鄂多伦，不惜抛开了自尊，将自己引以为豪的棋艺弃置云霄。她怎么会不知道，莲珑故意输给鄂多伦只为了讨好奉承。
见水月走远，莲珑这才放心问道，“娘娘，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个宫女呢？”
鄂多伦对瓷瓶爱不释手，心情极好地笑道，“还扔在柴房呢，过些日子等她好一些拿出来使唤。”
“……娘娘，她虽是处子之身，但蛊惑皇上与您争宠也罪不可赦……”
“哼，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还真不把我这个东宫娘娘放在眼里。我父王鄂多朗王爷，可是皇上的皇叔呢。”
莲珑几近鄙夷地笑了一笑，不再言语。
正午，水月来迎莲珑回宫，她看到莲珑满是怀念的微笑，路上，莲珑仿若变成了原来的莲珑，抓着自己的手，满脸都是掩不去的柔情。
“我昨晚见到冢夕了，水月，见到冢夕了！她问我过得好不好呢，她还惦记着我。”
“……是么，那很好呢。”水月苦笑一声，一时迷惘了，莲珑，你到底——
“冢夕，冢夕啊……”莲珑小声呢喃着冢夕的名字，内心涌满了温暖，她痴迷地沉溺在昨晚短暂的相会中，她几乎要欢泣了，冢夕，冢夕，再等一等，不过多久，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当冢夕将水月送出宫去时，听到了这些她所不知道的往事时，无论如何对这个女子的恨都云消雾散了，莲珑啊，只是相信这人情冷淡的地方还有真情，她看到了，她想一直占有，她只是怀着这样简单却又残忍的愿望……
爱，永远都是无辜的。
青茗宫内，虽未近午但却已静谧无声。垂手久立之外的薛桦热汗淋淋，时不时托贵安瞧瞧皇上是否醒了，他有急事上报，耽搁不起。
贵安有些为难，但还是应声快步朝内殿行去，行了大礼，进屋后，却看到尚影帝正在与没靖王爷交谈，他犹豫了片刻，说道，“皇上，薛大人有要事上奏。”
尚影帝默默笑了一笑，冲没靖道，“真是不死心，你瞧瞧这薛桦，竟还是读书人一般的死脑筋，来不得半点迂缓。”
“皇上，臣以为薛大人所言有理，所公布的晋试名册如若还有改动怕是会失信于百姓。”
“嗯，朕此次……不得不改动。”尚影帝挥退了贵安，继续用心纸墨之上，“朕倒要看看，为何会出现霍延年这样的官吏！”
没靖含而不露地劝慰道，“皇上，只因这之间裙带关系复杂，霍延年之罪恐怕并非特例。”
“你说的对。”尚影帝摸着下巴瞥了一眼没靖，又问道，“对了，那边国的太子在你府上可还安生？”
“呵，臣自当礼待之。堇黎太子安好无恙。”
“嗯，等朕闲了，许他一个公主罢了。”
没靖一愣，心底一笑，公主啊……尚影帝仅有的三个儿子已去世两个，什么公主，自然是没有的。无论是上朝嘉帝，还是尚影帝，所留子嗣都是极少的，前者只因钟情于一个女人，而后者却是一心，在一个男人身上。真讽刺，这两个人，只有毁灭了才能再相逢。
此次科第在公布了殿试名册后，又在尚影帝一言之下被撤销。他将历来的二十个名额缩减为十个，并交于薛桦再次甄选，七日后呈递于大殿之上。包括庞戈之子澹台律在内的众多贵族皇戚高官富贾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措手不及惶惶不安，他们都曾或多或少以黄金瑰奇美人香车贿赂书院大人薛桦以求名列殿试之册内，薛桦按照约定将这些人的试卷呈递于尚影帝，不过今年，尚影帝突然所做的决定让薛桦傻了眼。他不知道该如何向那些人交代，也不知道这下一步怎么走……如果再次呈递的名册与首次无异，那么必定会引来皇上的怀疑，但如果不那么做，他收受贿赂的事情就有可能被揭发，况且名额大幅度缩减了十个，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冢夕听此消息也有一时惊诧，她在法座院与浅枯商讨南运赈灾粮草之事时，也因科第之事顿滞片刻。
“名册我们这里有一份，不过冢夕……你是怎么得到的？”
冢夕说道，“薛桦身边有个人和我做了一笔交易，他交与我的。”
浅枯翻阅着那名册，冷冷一哼，“这薛桦到胆大猖狂，这次看他如何收场。”
冢夕到没有过多关心这件事，她只注意到那名册中的一个人，她惊喜地发现了摧垮庞戈最有效的方法。
“喏，是这个人，只要有他，就足够了。”冢夕纤纤细指重重指向那众多人名中的一个，浅枯看去，只见那三个字不知因何墨色浓重，他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猛烈的撞击，眩晕的感觉让他突感口干舌燥。
“澹台律……”冢夕勾起一缕轻烟薄雾般飘缈的笑容，“他可是庞戈的儿子。”
在淄玄山庄听闻此事的澹台律一错再错，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向他的好友文况子卿借了金银一箱珠宝数盒，他先前就曾贿赂薛桦，此次他能够进入殿试，就如他继父庞戈所想，仅凭他的学识决不可能。他想如果这次科考真的无法晋试，那么他的努力也都白费了。所以即便是孤注一掷，也一定要再次位列殿试名册当中。
文况子卿先前并不同意律使这些旁门左道，但他也知晓他们的命运掌握在薛桦手中，如果无法进入殿试，什么功名利禄都毫无希望。他渴望快点入朝为官，渴望更加接近他心中爱慕已久的女人。
待送走了澹台律，文况子卿立刻提笔疾书于冢夕，心中对此次科考之事只字未提，问及的都是他姐姐初一的现况。他直到现在还相信着自己的姐姐仍奉使深宫，只因有罪之身无法与宫外通信，他托付冢夕告知他姐姐的一切，送与她的簪钗珠环亦不少，可他不知道，他送给冢夕的那些东西，都被统统典当成了银两黄金转运于没靖王爷府已备到时起兵反乱之用。
一切将如江南那场洪暴一席卷滚滚烟尘深处挣扎彷徨的人们。而那承载终未到达华南的粮草运船正赶往和州。
“黄大人，何不进屋小憩，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落不了的。”
只见双桅漕船凤乌头上插着皇旗，自是穿过莽莽河流迎烟雨南下，如蛟龙一般，视这些身边的波涛洪猛为无物。船头伫立若久的男人琼鼻宽口，剑眉星目，乌髻高束，魁梧勇猛之势极为惹人注目。此人便是护粮大臣，曾是南疆守边悍勇之将。
黄颂自接了送粮南下的圣旨后边一直心有担忧，不知为何自从受到庞戈的密信后他便寝食难安，恨不得一个人生出三头六臂亲自守着这十船粮草。
“柳姑娘，真没想到为我送信的会是你。”
只瞧那掀起竹帘的娉婷女子嫣然一笑，优雅地欠身行礼，“黄大人，我不过是庞府一个普通的——婢女罢了。”
黄颂冷嗤一声，一甩宽袖，先撑伞人一步跨到了女子身边，“如此便好，柳雪。”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柳如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