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15、第十五章

　　纪昀的回忆

　　电梯在47楼停下，纪昀出了电梯门，走向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走廊里安安静静，其他部门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却没有人。
　　纪昀走进办公室，将包放下，办公室内的中央空调送着热气，与家中的取暖器相比，温暖而又舒适。
　　纪昀脱掉外套，门外站着一个人。
　　“找谁？”纪昀扶着办公桌，对出现门外的人道。
　　“纪助理，这是加湿器。”
　　距离过年，还剩下半个月，公司开始发放福利，纪昀才来Nonvend半年，不知道情况。
　　就像今早安静的办公楼层，因为年近，所有人都开始懒散起来，当知晓公司准备这两天发放福利与结算年终奖金，所有人的心思，早已飞了出去。
　　于是，空空如也的办公楼层里，所有人都为新的管理层地到来，公司扭亏为盈的情况下，今年的福利，奖金等开始打探。
　　而送来的加湿器，也只不过是因为冬季到来，因为干燥而申请的一般福利，已晚了一个多月的加湿器，在纪昀上班后，被人送了过来。
　　纪昀坐在熟悉的办公室里，却觉得陌生，这种陌生来之何处，她不知晓，可能，因为阴雨天。
　　年关的繁忙似乎与她无关，当所有人兴致高昂地等着放年假，纪昀则心不在焉地拿着笔，不知笔画着什么。
　　考研成绩快要出来了，不知等来的会是什么结果，如果，笔试通过，对于上学还是上班，她要做如何抉择？毕竟，现在的她，已经不适合留在Nonvend。
　　纪昀的心飘动着，不知在想什么，好似没有可想，可心却被什么东西堵着，堵的她发慌。
　　阴雨天气，总能让人变得抑郁，就好像，因为雨落的开始，人已被这个世界抛弃。
　　纸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圈，手机震动响起铃声。
　　纪昀将纸揉进了垃圾桶，接通接电话道：“爸。”
　　电话那头的纪哲闻一边炒着菜，一边道：“昀昀，吃饭没有？”
　　“没有呢，”纪昀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才忙好，马上就去吃了。爸呢？是不是在做饭？”
　　“你怎么知道？”
　　“听到炒菜声了，”纪昀低下头，趴在桌上，眼神黯淡，“最近忙吗？”
　　“还行，忙才有钱赚。”
　　纪昀轻轻笑出声，声音失落，“还半个月就过年了.......”
　　“是啊，爸爸打电话过来，就是问昀昀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呢，”纪昀支起身子，想到考研的那段时间，如果卫池提前放假，她是不是可以有早点回家？那么，卫池是不是要陪邱恩娜一起过年？毕竟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
　　“怎么了？不高兴，”纪哲闻听出纪昀兴致不高，似有心事，其连关心问道。
　　“没有啦，”纪昀眨着眼睛，眼泪一颗一颗的从眼眶落下，心中的失落与丢失，在找到可以慰藉的人后，一发不可收拾。
　　“是不是被欺负了？”
　　“没有，”纪昀擦着眼泪，强忍不让自己发出哭声，“我很好，就是想你和妈。”
　　“爸爸会不知道，跟爸爸说说，到底怎么了？”
　　纪昀的情绪虽已流露出，却未到失控，此时此刻，其是想大哭一场，却又碍于公司，且又怕纪哲闻担心。
　　“没有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纪哲闻关上煤气灶，叹气道：“爸爸知道你好强，但是，现在我跟你妈还能赚钱，不用你这么辛苦，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在外，爸妈也不放心，我这段时间也一直跟你妈商量，都是想让你回来，也不是要你赚钱，只要我家昀昀开心就好，爸妈现在能养你。”
　　纪昀擦着眼泪，哭的怎么也止不住，“我真的很好，没有人欺负我。”
　　“那就当做陪我跟你妈好不好？你在外上学四年，没呆在爸妈身边几天，等以后结婚生了孩子，时间就更少了。”
　　“不会的，”纪昀咽着哭声，眼睛已经哭肿，“考研成绩快出来了，我还报的复旦，如果笔试没有过，我就回去。”
　　“是不是考研的压力？”纪哲闻关心道。
　　“不是！真的！我很好！”

　　与卫池的相识，也是在冬天，那一天，也是下着雨。
　　雨从昨天晚上开始下，缠绵的雨纷纷与政治课上的喋喋不休相辅相成，阴冷的枯燥乏味。
　　纪昀坐在窗前，耳边的马列主义被细雨遮帘屏障，年关将至，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除去期末考试，恐最让人担忧的，就是年前的忙碌。
　　进货出货，小卖部的生意时好时坏，却总要装作很忙碌的样子，从早到晚，从黎明至深夜。
　　阴雨绵绵天，在寒冷的冬天，街上的人永远比夏天来的少，湿漉漉的，而且寒冷。
　　纪昀的心思飘到远处，她想到晚上回去还要铺货，到过年时，穿上新衣要去哪里？
　　一年无休的小卖部里，每个进出人的身影都那么匆忙，以至她一直都记不住人的名字，遇到有人赊账时，总要几番确认。
　　就在那一年的冬天，纪昀课上的出神，卫池突然地从走廊经过。
　　纪昀比卫池小一岁，那年她高一，他高二。
　　卫池地经过，就像是闷钟地鸣响，随行浅浅，却重音，突然而然地击进了纪昀的心。
　　纪昀地回神，就好像眼前幻虚一闪，卫池只是她那时的幻觉而已。
　　安静的课堂上，突然地窃窃私语，而后的一瞬间爆发，已经有人趴在了窗户上。
　　纪昀对卫池回忆于当初的“惊鸿一瞥”时，班上早已议论开。
　　对于卫池，纪昀没有特地去询问什么，高中的年龄，对于爱情的懵懂与幻想，而学长，更是懵懂之初的美妙不可言语。
　　课间亦或者放学，总会有三两个女生集聚成群，谈论着卫池，纪昀听又或未听，不论真假，慢慢地，有了了解。
　　高一第一学期很快地过去，到了下学期，高一与高二的体育课被安排在了一起。
　　就像是老天的有意安排，纪昀的班级和卫池的班级被安排在了一起。
　　于是，每到体育课时，总会有女生跑去高二年纪那边，左右来回走动，纪昀也身在其列，只是作为女生为伴的朋友，不让一人显得尴尬。
　　不过，对于其他女生的胆大来说，纪昀经过卫池身边时，都会一眼不眨地看着前方，当别的女生兴奋地说起与卫池地擦肩而过，纪昀总会装成一脸不解，甚至，可以作成，她连卫池都不知。
　　只是，详装再好的人，早已经在笔记本里记下了每日的“Which”经往，点滴之细。
　　后来，班里的女生开始不满足与“擦肩而过，”有些胆大的女生，总有千万个理由跑到高二年纪的教学楼，借着各自难以圆说的借口，到卫池的班级去。
　　纪昀属于胆小装作那类，自然，这一次，她被排除在外。
　　随着女生的明目张胆，纪昀对卫池地了解也就更多。
　　当体育课时，男生因为女生的围观而故作的表现自己时，卫池就安静地坐在边上，听着耳机，似乎与世隔绝。
　　纪昀一直好奇，卫池对耳机的钟爱，到底是什么样的声韵让他如此难释手。
　　终于在某一日，错误的调课，纪昀再与卫池相遇。
　　安静的阅读室内，纪昀坐在卫池背面，二人背对背，纪昀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看着书，心莫名的砰砰乱跳。
　　也不知多久，一张便条在女生中间传来，然后，一个女生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卫池身边，丢下一张便条，卫池跟了出去。
　　纪昀的心瞬间地失落，随后，遗落在桌上的播放器被人偷偷拿了过来，耳机递给了她。
　　《Donne moi le temps》
　　这首歌纪昀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每个星期的电脑课，兢兢战战地寻找。
　　纪昀对法文的初衷，或许就是因为这首歌，也许播放器内的，恰好只是让她听到，又或许，她心中的渴望，只是想更了解。
　　终于，当高一的暑期结束后，纪昀学会了这首歌。
　　而与此同时，突然而来的惊喜，小卖部变成了超市，纪昀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
　　一个暑假，纪昀都觉得自己活在梦中，她所渴望的，突然而至。
　　当暑假结束后，高一跨入了高二，距离的拉近，更成贴近，因为高二与高三的教学楼在同一幢楼。
　　可是，开学之后，卫池就没有来上学。
　　没有了卫池的学校，对纪昀来说，表面平静地毫无影响，当别人议论着卫池休学原因，纪昀选择远远离开。
　　与当初远远相望一样，暑假时，纪昀有了自己的房间；搬了家，暑假之后，卫池休学；开学后，每日的放学路上，有那一幢别墅内，阳台上会站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远方，而这一段路，是纪昀走的最慢。
　　高二的学业变得繁重，面临着分班的压力，而成绩一直属于中等的纪昀，第一次想到了未来。
　　未来何去何从，就像是昙花一现的惊眸，以后便是再无交集，暗恋也只她心，除了纪昀自己，还有那写“Which”的笔记本，其他的，都只是欲言又止。
　　纪昀想到了卫池，想到了未来，想到了离别，想到了消失。
　　终于，在某一日，阳台上的人再也不见，而纪昀背上的书包却越来越重，高三已近在咫尺。

　　手机变得发烫，就像是纪昀心中发烫翻滚的血液，愈作风平浪静，却难抵一缕清风，成了波涛汹涌。
　　叩门声悄悄静静，纪昀抬起眼睑看着打开的办公室门，卫池双手环胸，也不知站了多久。
　　纪昀匆匆将电话挂上，惊慌失措地连脸上的泪还未来得及擦，其站起来，慌张道：“卫......卫经理......”
　　“电话没有挂好，”卫池走进办公室，将办公桌上的电话挂上，而后拿出手帕，递给纪昀道：“想让你给我找份资料，结果电话占线，手机通话中。”
　　“对不起，”纪昀接过手帕，却不知如何是好。
　　“不去吃饭？”卫池在纪昀桌边转了一圈，问道。
　　“这就去，”纪昀用纸巾将脸上的泪擦干，不顾红肿的眼，落荒而逃。
　　“中午有时间吗？”卫池突然追了过去，在电梯口拦住了纪昀，“请你吃饭。”
　　“不必.......”
　　“走吧，”未给纪昀拒绝，卫池带着纪昀直奔地下车库。
　　二人上了车，卫池去了甜品店，给纪昀买了冰沙，“用这个敷眼。”
　　纪昀接过冰沙道：“谢谢。”
　　“想吃什么？”
　　“随便，”纪昀摆了摆手，又道：“这样太麻烦卫经理了，我还是回公司吧。”
　　“甜点吗？甜食一般女孩子都喜欢吧？不过，会吃胖是吗？”卫池看了眼纪昀道：“不过，你这么瘦，应该多吃些甜食。”
　　“嗯......”纪昀愣愣地点头，因卫池的关心而受宠若惊。
　　“有家新开的港式甜品店似乎不错，去吗？”
　　“嗯.......”
　　到了甜品店，卫池替纪昀点了几分甜点，其则一杯白开水。
　　“考的怎么样？”卫池看了眼手机，又将它放下。
　　“还没出来，”纪昀喝了口果汁，问道：“你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吃甜食。”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接下的话纪昀没有问，她也没有资格去过问。
　　“早上收到的信息，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号码，”卫池翻出信息，给纪昀翻看。
　　“谢谢你......”
　　卫池将手机放下，一根手指撑着头道：“压力很大？因为考试还是工作？”
　　“都不是，”纪昀摇着头道。
　　卫池没有追问，转了一个话题道：“你当初为什么来上海？”
　　纪昀愣了愣，皱眉道：“我也忘了。”
　　“助理本来就是一个很麻烦的职业，”卫池叹了口气道：“多学学。”
　　纪昀点了点头，闷闷道：“我本来不是做助理的。”
　　卫池没有听出纪昀话中意思，以为她是专业问题，其问道：“你当初是想学什么专业？”
　　“医学，”纪昀吃了口双皮奶道：“本来我报的学校选的专业都是医学类，结果我爸在我递交志愿的时候，偷偷将第一志愿给改了。”
　　卫池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纪昀在说一个好笑的笑话，“之后呢？”
　　“之后我就这样了，”纪昀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样也好，错错成对，应该是这样。”
　　“你是因为错错成对哭的？”卫池终于问了出来。
　　“嗯，”纪昀点头，她口中的错对，一切的所指，都是与卫池有关，不过却不敢告诉他。
　　“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卫池敲了敲桌子，又莫名地笑了起来，“你的字有点丑。也不算是丑，只是太过秀气。”
　　纪昀被卫池说的脸红，又无力反驳，因为于洛非也曾说过她的字丑。
　　“努力呗，我就是那99.9%的努力和0.1%的天分。只要有目标，把睡觉的时候花在学习上，有什么不可能。”
　　卫池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
　　纪昀忍不住调侃起卫池来，“就像你的国语，现在不是标准很多，这不也是努力的结果。”
　　“99.9%的天分，跟你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