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浮华之祝余》山月水风

5、偷酒吃的下场

　　茶夙上仙虽然酿的一手好酒，但是为人着实小气，我每次去找他喝酒，他都以种种理由闭门不见，由着我在他的小屋里各种折腾，直到我放言要烧了他那一片茶花林，他才满心不情愿的出来与我见面，而带的酒也不是最好的酒。

　　不过比起我所喝的旁的酒来说，他那不好的酒也是极品了。

　　我有幸喝过他的最好的酒，不过三次。

　　一次是我爹娘带着我去天帝山串门，他尤为高兴，从酒窖里搬了最好的美酒与我爹娘。彼时我还年纪小，趁着他们聊天的功夫偷饮了几口。不过也是几口罢了，但那美酒极醇，我还未记着多余的味道，便在他们面前耍起酒疯来，又唱又跳的跟疯婆子无二样，用我阿娘的话来讲，当时我双颊的酡红色也极深，就像年画上丑爆了的娃娃一样。

　　一次是我趁他出门，偷偷地潜进了天帝山，废了九年二虎之力打开了酒窖，然后在里面喝了半晌。此次喝酒纯属牛饮，不管好坏拍开印泥就喝，直至将他酒窖里的几百坛好酒喝的不过十一，等他回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只看得我抱着酒坛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还时不时呵呵傻笑。那一次我睡了足足五百年，等到我睡醒之时，他将我好好教训了一番。我真不知为何他一个上仙那么小气，不过喝了他几百坛酒，他便生生地记了五百年。

　　还有一次……我眯着眼想了许久，却不知道那次是缘何，我喝了他的酒，不过却是依稀记得，那时候……我只想喝醉，最好再醉五百年罢。

　　我看着蹲在前面紧紧攥着腾云的孟和，突然记起，那次很长很长的梦里，有一个人也叫孟和。

　　孟渊的孟。鸾和的和。

　　“孟和，你为什么要跟着我，难道不怕我是妖怪，将你绑了去吃么？须知这世上不知是神仙会腾云的。”

　　他扭过头冲我一笑，道，“徒儿见师傅双眸纯净，便知师傅一定是好人，要是妖，便也是好妖，徒儿为何要害怕？”

　　我默然无语，回想着梦里的那人，不过也是一个梦罢了。

　　不消时便到了天帝山，茶夙那一片茶花依旧开的如火如荼。一年四季，千年万载，都是如此。有时候我怀疑这是他使得一个障眼法，但是我也折过几枝回家把玩，那树汁那花色跟寻常的茶花无二甚至更鲜艳娇美，我便取消了这怀疑，只得艳羡他常年能看见这一片徐徐茶花。

　　我急急忙忙地扎进那数十亩茶花林，见着林中那依旧闭着门的小屋，放嗓喊道，“茶夙，你最疼爱最亲爱最可爱的祝余来啦。”

　　通常我这样喊是没有人应答的，我等了几刻钟后，小屋依然紧闭着。

　　孟和在我身后长大了嘴看着我，半晌道，“师傅，里面是不是没有人？”

　　“茶夙，这茶花开得不错，你说要是我一把火烧了会不会更好？”

　　里面依旧寂静无声。

　　我对身后的孟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推开小屋。屋里光线浓淡适宜，正好用来睡觉。

　　不过里面空无一人。

　　我一愣，这茶夙上仙常年不出天帝山，比之我来，更是懒惰，上次我寻得他出门一次，来偷喝他酒窖中的上百坛好酒，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知他这次又要干什么？

　　我嘿嘿一笑，忙招呼了孟和道，“想不想喝好酒？来，师傅带你去偷。”

　　孟和许是读书人，见不得偷盗之事，只呆在原地不知所措。我恼道，“窃一壶好酒如何？”

　　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极不情愿地走了进来。我轻车熟路地开了酒窖的门，见着里面的酒比起上次我来偷喝的时候，少了不少，我不禁微微心疼了一下，想那茶夙嗜酒如命，我好歹也算毁了他大半条命了。

　　孟和第一次来这里，闻着这酒窖里酒香四溢，便已然醉了几分，他睁着朦胧的双眼，道，“师傅，好酒。”

　　那是自然。

　　我随手拿了一壶酒，拍了印泥递与他，道，“来，尝尝天上地下三界之中最好的酒，比起天庭王母的琼浆玉液，好了数百倍不止。”

　　孟和接过酒，咕嘟地只喝了一口，便倒地不起。我自顾自饮了一坛酒，已是微醺，一回头便见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我拍着他，道，“酒好么？”

　　“师傅的酒，甚好。”

　　他一下爬起来，双目茫然地看着我，笑嘻嘻道，“酒好，师傅也好。”

　　我嘿嘿一笑，道，“为师哪里好？”

　　“长得好。”

　　我拍了拍他的脸，对于他毫无水平的奉承之语，很无耻地受了，道，“是个好孩子，说话诚实，为师喜欢。”说罢，又与他碰了一下酒坛子，他还未将酒坛举到嘴边，便身子一软，又倒了下去。

　　我想着茶夙的酒已然不多了，便舍不得再去开一坛，只好就着他的酒坛子，将剩余的酒喝了。

　　好在我只喝了三坛，不过睡了数日，便醒转过来。醒来之时，却见茶夙托着腮满脸怒气地看着我，道，“祝余你个死丫头，又偷喝我的酒。”

　　我刚起来尚在迷糊之中，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不过三坛，不多不多。”

　　他将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眼，神神秘秘道，“那小子是谁？”

　　我扶着脑袋想了半晌，也不知道他所指的那小子是那只，他一拍我的脑袋，道，“那小子，跟你一起睡在酒窖里的那小子。”

　　“孟和？”

　　“孟和？”

　　他看了我一眼，道，“从哪弄来的？”

　　“去凡间买吃的，捡来的。”

　　他哦了一声，又道，“那你去看看你捡的那小子吧，我以为是小偷，就给扔门外了，不过他比你还能睡，到现在还没有醒呢。我看了看天象，待会恐怕要下雨，你最好找个地方把他安顿下来，我这小屋里可是不收留闲杂人等的。”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便听得外面一声巨雷，瓢泼大雨瞬间倾盆而至。

　　我呆愣愣地望了一眼天空，道，“扔哪了？”

　　“茶林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