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那久别的旧日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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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你也真会添乱。”
蓝头发的孩子倒坐在椅子上，晃荡着腿，神色似乎有些发困。法兰卡为我换了药，又为小骸和我泡好茶以后就关上门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添什么乱了，我是去干正经事，大人的世界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小骸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是是是，你跟Giotto先生半夜三更回来，就是去干‘正经事’了，你们大人的世界我还真的不懂啊……”
没忍住拔出旁边的剑就削断了椅子腿，失去平衡的椅子眼看就要倒下，坐在椅子上的小骸却诡异一笑，一眨眼就从我眼前消失，再隔了几秒后，凭空出现在我头顶几米的地方，居高临下地嘲讽我：“西尔维娅小姐，女孩子要像库洛姆那样温柔才好哦，Giotto先生每次出去应酬的时候，有好多漂亮的姐姐围着他呢，你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Giotto先生嫌弃的。”
原本想反驳他几句，可是一抬头，看到那一双红蓝异色的眼睛以后，我的话却统统消失得一干二净，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那个时候没能救得了你。
如果能早点察觉到斯佩多的手脚的话，或许就不会让这个孩子受这些苦了。
恍惚间，这个稚嫩的脸庞变成了未来那个英俊的青年，俊秀得不可思议的面容，却总是笑得残酷而冰冷，仿佛所有的光都抵达不了他的眼底。
小骸一愣，随即身影闪动，坐到了另一个把椅子上。
“你为什么要道歉呢……”小骸的手覆上那只红色眼眸，背微微驮着，垂着头有些失落，“你来救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至少……我只是被背叛，而不是被抛弃。”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一样疼痛，对于小骸来说，欺诈和背叛算不得什么，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这些是能够被原谅的，他不为背叛而难过，却害怕被抛弃。
百年后那个阴晴不定的青年和现在这个孩子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其实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变过，他只是想得到认可而已吧。
“而且，托这只眼睛的福，我得到了十分厉害的能力。”说话的时候，那只眼睛里的数字跳动，整个房间盛开了大片大片的花朵，“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不过以后的话，我想我也能帮上你们的忙。”
看着这样奇妙的景色，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很高兴，但我想这不太可能了。”
小骸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Giotto，已经在准备退位的事情了。”
想到不久以后可能就要离开西西里，我想临走以前，我还是该去和绮莉道个别。最近其他人还在忙着处理达利埃拉家族的事情，这大概是Giotto最后的牵挂了，也算是给小骸一个交代，我因为是伤员所以不算在内，斯佩多不作考虑，那家伙已经算失踪人口了，谁知道他在哪里。
因此，在大家都出去为正义而战的时候，我就只能一个人穿着趁Giotto不在时去他的衣柜里翻出来的衬衫，一个人乘着马车赶往温莎家的宅邸，故意穿得松松垮垮，活像个小混混一样，一想到绮莉看到我这个样子时的表情，我就觉得心情大好，果然不管什么时候，看到绮莉不高兴的样子我就能特别高兴。
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去找绮莉前我先吃了点东西，街道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个位于陶尔迷的小镇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似乎我不在以后，大家都过得更开心了一样。我没有着急去找绮莉，餐厅里这个位置正好能让我看到外面的街道。
人来人往，乞丐和小贩，妇女和大汉，警察和黑手党，这些，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让这个小镇并没有发生更大的动乱，当然，也并不和平。我端起杯子的时候差点被抓稳，原来是因为袖子太大，即便扣上袖口也滑到了指尖，我有些奇怪，Giotto的手有这么长吗？不过，这件衣服倒是有Giotto身上的味道，明明和我的衣服一样都是彭格列的仆人清洗的，味道却完全不一样，难不成作为首领连洗衣服用的东西都不一样吗？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不过心情却好多了，我提着小箱子直奔温莎家宅邸，位于郊野的宅邸建得不逊色于西西里一流的贵族的宅邸，但却没那么奢华。虽然我以前就住在这里，不过现在从正门进去大概是不可能了，索性如何偷偷进去大概没人比我更熟悉，所以我踩着围墙就准备跳到旁边的樱桃树然后翻下来。
“……姐？”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一低头，披散着头发穿着水蓝色长裙的绮莉正好站在树下，上帝啊，我这是倒了什么霉才会在这种时候遇到她，虽然我的确是来找她的，但是并不是像现在这么丢脸啊，至少也应该是……帅气的……偷袭她。
“咳咳……恩……好久不见。”我蹲在墙头，有点不想下去，总觉得下去就输了气势。
绮莉挑着眉两手抱臂，神色似有些嘲讽：“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穿得像个混混一样，不是听说你在彭格列工作吗？当年那个小自卫团现在这么厉害，难道你是过来炫耀的？”
她的话让我有点意外，这点我还没想过，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找回场子了吗……
“对了，你正好在上面，帮我到树上的鸟窝里拿回我的戒指吧，刚才放在窗台上，被鸟叼走了。”
绮莉叉着腰，指使起我来理所当然。那一刻，让我不禁想起了小的时候，虽然我挺不喜欢绮莉的，不过要是在外面有人敢欺负她，我肯定是要抡起拳头好好揍他一顿的，绮莉倒是觉得理所当然，因为我平时老是欺负她，她却没告诉父亲，所以关键时候我保护她是正常的事。
“鸟窝在哪里啊？”
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绮莉并没有做错什么，大概是因为她和我同父异母的身份，所有有天然的敌对感吧，不过现在的话，我也懒得计较那些了。
“就在你头顶上啊！笨死了，这都看不到！”
不……我想……或许性格也有一定的关系？
就要拿到戒指的那一瞬间，或许是因为伸手的力气太大，一下子牵动了腰上的伤口，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剧烈疼痛，我脚下一滑，一下子就从将近三人高的树上掉了下来，坠落的过程来得太突然，我的脑海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她是从树上摔下来的……”
“……摔到脑袋，虽然不太严重，不过不排除有暂时性的后遗症……”
耳边，好像有人说话。
“只是稍微没注意，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西尔……”
是Giotto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但却什么都没看到，这么快就天黑了吗？天黑就算了，连灯也不开，这么多人在这里，黑漆漆的有点奇怪吧。
“你醒啦！”手被人牢牢攥住，“伤还没好就到处乱窜，你担心死我了，一听到你妹妹说你从树上摔下来晕过去了，我差点也晕过去了……”
我笑着回握了他的手：“这么夸张，不就是摔了一跤而已……话说回来，怎么不开灯呢？这么黑，我都看不见你抱怨的样子了。”
整个房间在那一瞬间静下来了。
“Giotto？”
没有人回答我。
不安感渐渐蔓延，我勉强着笑了笑，顺着Giotto的手摸到他的脸，是湿润的，Giotto……在哭？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是……白天吗？”
忽然被人紧紧地抱住，Giotto的声音带着哭腔，慌乱无措的抱着我，一遍遍地说：“没关系，没关系，让医生来好好看看，一定……一定没关系的。”
啪嗒。
Giotto的眼泪落在我的手心，原本想开玩笑说“我都还没哭，Giotto你怎么像女孩子一样娇气啊”，但我却发现我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用力地眨眼，瞪大眼睛，眼前虽然模模糊糊有光影晃动，但一点也看不清楚。
我失明了吗？
我因为从树上摔下去，就这么失明了吗？
开什么玩笑！
“……虽然这位小姐的确暂时失明，不过应该不是永久的，隔几周，最多不过一年，就能看见东西的。”
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几周也好，一年也好，只要不是永远都看不见就没关系，我可以等。
不过Giotto比我还绝望，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我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西尔，你不要难过……我会照顾你的……”
“我不是太难过啦，又不是一直看不见……不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趁机占我便宜，手拿开……那只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那久别的旧日故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