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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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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开了,这一季的百花争艳,终究落幕。慈荫楼的墙角,荼蘼的藤蔓密密的攀满,茎上钩状的刺,让人只愿远观。单生的花,雪白、酒黄,火红,颜色繁繁落落交织。
渐淡渐凉的初秋,满地的枫红黄叶,天的甚蓝让人觉得雾蒙。踏着‘沙沙’的落叶声,本是想把抄好的经文给十三送去,但走出慈宁宫的大门时,前面的红墙让我一片茫然,东西十二宫我走动的次数寥寥可数,何况我并不清楚十三居与哪宫。
寻想着时,七阿哥迎面在走来,风吹起他的衣角,迎风漠漠。“奴婢给七阿哥请按。”甩帕,跪下,每日重复的动作,已经拿捏的完美,曾对着镜子做这样请安见主子时的动作,然后抬头,对着镜子做鬼脸,摇头笑。对着他们,我只能低头埋着自己的心绪,藏起自己所有的表情。
“要上哪?”他走到我面前时停了下来,看了眼慈宁宫的大门,又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未想好。”对于一些人,他们最初的映像里,就是善的,就像,自己笃定,他们不会伤到自己。而对与另一些人,他们与我的概念大概就是恶了,因为对着他们,我会小心谨慎,每一个回答,都会斟酌的留余地。
“若瑗。”他叫了声。
“奴婢在的。”我随口应了句。
“我已经让你起身了,可你还跪着。”他用一种狡蔑的口吻,对我耸了耸肩,两手一滩。愕然的看着他,不服气的站起来,刚刚哪里有让我起身,连个手势都不曾有过的。
“入秋了。”没头没脑的又,他来一句,“下雨了。”我也无缘无故的冒出。
“秋风秋雨愁煞人。”他随即又道了一句,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笑里,话里,会让人二丈摸不找头脑,但似乎,又其实是很简单的。
“奴婢只想到,下雨了,就不用和七阿哥您站这吹风了。”我用很诚实的口吻说道,眼睛垂看着自己的鞋。
“你很冷?”他的手捏了捏我的衣袖一角,“的确薄了些。”
“不会觉得热便是了。”手向后缩了缩,从他两指间抽回自己衣角。
“要学会苦中做乐。”他突然抬脚,跨过门槛,对着我的耳侧飘出一句,背影里,分明有着无法抹去的寂寥。甩了甩头,一丝风从衣领处钻了进去,让我不经打了个寒蝉,身上麻麻的。
“苦中做乐。”低喃的在嘴中反反复复的念着,自己恐怕真的要在学会一件事,学会忘记后,还要学会苦中做乐。
所谓劫,便是天意,意为注定。
坐在慈溪亭中,托着下巴,远远的,看着荼蘼。远的距离,我就不会被刺伤害到,虽然也想靠近,但刺痛的感觉,依然记得,到如今,伤口还不时的提醒着我。
太阳,又渐无力,西山通红,暮色下,荼蘼也失色。
等到风景都看透,等到相思成惘然,有一日,终有一日,我会明白,到底什么,是我想要的,是我能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