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付予(清穿)》若瑷

38、护

　　我把风干的梨花花瓣一片片的摊在桌案上，然后一片片数着数字，重复的想把无数次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影象摒去。当门被推进时，花瓣被带进的风吹起凌乱，一时，一瞬，起舞，飘落。

　　淡淡的芬芳，寥寥的纷落。十三阿哥上扬的眼睛，弧度下剪影的微笑，在落下的雪白花瓣里，耀眼。他说，要与我一同抄佛经；他说，他要修身，他要，祈求轮回里，他的额娘，能够快乐如初。

　　他的虔诚，与太后的不同。他会安静的注视着佛，却从来不跪在佛前膜拜；他会把佛珠转在手中，但不愿意吟诵着佛经。“若瑗，佛会佑人吗？”十三抄着《佛典》，飞扬的字跳在纸上，明亮的眸中也有迷茫不确定。

　　我恍惚的想要辨别他的语气，是疑惑或是什么，这个午后，阳光灿烂，明明寒意已经渐深，明明阳光，已经无法让人感知温暖，但那记忆的颜色，还是在人的眼里，觉得舒服。

　　“你信佛吗？”凝视着他，平淡的问出太后曾问过的问题。

　　“信你更多。”转身关窗之际，他的话附在我耳侧。片刻后，他低头又继续执笔抄写着那佛中的经文，伫在他的背后，我忽然想放声大笑，偏偏手背滚烫，一滴，掉下。辗转红尘中观望多时，我只想独善其身，甚至与，固执的防备所有，吝啬的不愿给予，以为最好，以为不会伤害。

　　十三的掌心，总会旧伤添新伤，红肿退了，又红红的肿起。我替他上药时，问缘由，得到的回答往往都是一样，没有回答出先生的问题，没有把功课做好，没有如何，所以被先生责罚。久了，也不在问，只是默然的安静上好药，叮嘱几句，他笑嘻嘻的点头，却还是如此。

　　“这些字迹，倒不像是你的。”中午时，五阿哥被太后留了饭，只是饭后，太后需午睡，五阿哥便又出现在佛堂。他的出现，也大多会让我觉得神出鬼没。“是十三阿哥的字，”我诚然的说道，他会试探的问，必然是知道什么，我又何必去掩饰，也许没什么的，掩饰了，反而让别人觉得有什么。

　　“十三弟时常来？”温文和煦的笑，仔细的看着一张张十三抄的佛经，他眼里的关心与满足，会让我错觉，那是一个兄长，对弟弟的关切。

　　“您若能护十三阿哥，就多护着十三阿哥吧。”我想都未想，话就出口了，也许是多管闲事，也许是自不量力，但时常见到十三红肿的掌心，纵然他总是找理由想掩盖，但背后的一切，我又怎会真的一无所知呢。

　　“你很关心十三弟。”他放下一叠十三抄写的经文，手指摩挲着茶碗，拿起却不喝，任由热气呼在眼里。我微笑的对着一处，无法迎视他的目光，早已习惯，在背后追逐着别人的身影，在对视时，低下头去。“奴婢关心所有人，五阿哥信吗？这所有人里，还包括五阿哥。”飘忽的眼神，偶尔会落过他安淡的笑，“只是有些明显，有些不明显。您拥有的，不是比十三阿哥多吗？”说这些话，我没有一点把握，只是多少想替十三做些什么。

　　“我记下今日的话了。”他悠然的呡了口茶，沉稳的如磐石不移的让人无法看清。那种淡淡然，让我忍不住说了那些话。人是多面的，连自己，都未必哪个是自己。压抑的面具下，也许是迷失了很久的自己。

　　他记下了话，不知道是否能做到。我仍然很感激，感激，他肯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