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付予(清穿)》若瑷

31、现

　　伤痛，在浅淡的时间里，沉淀成疤。无声的淡忘，无声的哭泣，无声的挣扎，每时每刻，都周而复始的上演，然后落幕。

　　我又开始在午夜醒来，晃悠的等到天亮。夏末的夜晚，总是有着昙花的影姿。开放时，花筒慢慢翘起，绛紫色的外衣缓缓打开，洁白如雪的花瓣依次开放。我喜欢，看着他盛开时的过程，看着他那样摇曳在风里，在自己短暂的时光中摇放光华。

　　那样的时间，真的很短，一夜天明，空余花香，早不见花艳。月涟如华时，我仰着头，眺望着明月，倚着窗栏，不真实感重叠的纠葛在心中，压抑在自己最深的内心。

　　“这几日，怎么总见你精神短。”五阿哥今日忽然出现在佛堂，坐定后开口的第一句着实让我一楞。奉上茶，凑巧的打了个哈欠，有些尴尬的用手捂住半张的嘴，他有些打趣的摇摇头，拿起茶吹了吹上面的热气，饮了一口，“佛经抄累了？”

　　吸了吸鼻子，胡乱用手摸了摸眼睛，每回打哈欠都会弄的我热泪盈眶，活像哭过一样。“奴婢这几天贪看昙花，才会如此的。”

　　“倒是该说你精神可嘉，为了昙花一现，费那么多精神。”

　　“您也说昙花是一现，所以值得费那么多精神的。”

　　“怎么值得了，只为了看他一现。”五阿哥，很少，笑里带着嘲讽，这样的笑，如果是三阿哥，让我觉得是理所应当。但若是在五阿哥脸上出现，则混杂的矛盾，他的笑，该是温暖疏离，让人触碰但无法走进的。

　　“奴婢觉得值得，”眼眸里透出坚定，我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笑容在说话间悄然浮上，“昙花一现，只为韦驮。奴婢看到的是他花现的一瞬，但对昙花而言，那便是一生，为何不值得。”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一世一人，一春散尽。

　　人生有时候，一转身可能就是一世。

　　“你觉得值得？”他眉心微攒，别具深意地看着我，有些不认同。

　　“值得。”想都未想，我答道。尘香弥漫，五阿哥站定在书桌前，拇指划过整齐放在柜上的书，那些书，除了佛经，还有些游记诗经什么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突然抽出一本书，翻开一页，扭过头看我。那本书，是李煜的词集，第一页，被我写上了纳兰性德的木兰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不是很好吗？”有些纳闷他怎么抽的那么准，那么多书，偏就拿了这本。

　　“你喜欢李煜的词？”他放回书，又抽出一本。

　　“不讨厌。”我瞧着他手上的书名，还好，是我最不喜欢的《史记》，里面应该没有被我写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讨厌的书，被你翻破了，讨厌的书，的确是如新的。”他的话，让我脸一红，耳根烫烫不好意思。他见我这般，嘴角微微上扬，还好，那样该有的笑，才是他。

　　“五阿哥多笑，才好。”犹豫挣扎了下，我小声说道。他一怔，笑漫隐下，平静的脸上，是复杂的神色。

　　“奴婢．．．”我支吾想转开话，奈何突然连不成句子，只能垂着头，暗骂自己多话。

　　“若瑗，你也该多笑。”他的手，突然覆在我的肩上，淡淡地说。微仰起头，他的眼里藏着太多复杂的东西，“奴婢一直，都在笑。”凝视过他眼眸，我又默然的看着佛像，对他，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