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付予(清穿)》若瑷

28、席

　　保绶成婚那日，恰好塘里的荷花，开满一片。太后遣了容嬷嬷去，而又捎带上我。坐在马车里，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许久未看到的街道，熙熙攘攘来去的人。

　　只是一个眼，就似恍然如梦，这样的热闹，这样的来往，似乎自己已经好久不曾见。是的，是很久了，宫里，只有严谨，只有安静，悄然无息，不能喧闹，不能喧哗。

　　容嬷嬷闭眼手指一粒一粒的转佛珠，车内，只有我与她的呼吸声，而车外，却有着各种不同的声音。明明是一个世界，却是两个面貌。我的手心沁着汗，捏着衣角，只是有些慌，只是有些乱，或者，还带着怕。
　　一千个一万个念头涌上来，无数个假设。就好象小时候临考试前，心总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快，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慌乱。

　　“太后许你，今日在家住一晚。”容嬷嬷缓缓把佛珠套回手腕，睁眼对我说道。

　　我稍有些惊讶，头低了低，“奴婢谢过太后恩典。”

　　“若瑗，”容嬷嬷叫我，又定了定，停下话，一手半掀起马车的窗帘子，但眼还对着我，没有移开，“还是这样热闹。”

　　我不知道，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热闹，是多久前，于我，似是过了很久了。那于容嬷嬷，又是过了多久，过了多少年，才再看到。

　　保绶的府邸，会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跟着容嬷嬷，穿梭在道道门中，我看到身着喜袍的保绶，我看着温雅笑的八阿哥，拉着人喝酒的十阿哥，还有，许多人。

　　我想把自己隐藏在着许多人中，但偏偏，无处可遁。在容嬷嬷带我跨过门槛的那刻，所有的人，所有的动作就戛然停止。

　　容嬷嬷是代表着太后，听着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祝福叮咛话，看着保绶谢恩，我躲在嬷嬷的身后，但依旧无法躲开那些善意恶意好奇的探究审视目光。

　　当我好不容易熬到彼此都客套完，以为可以同嬷嬷同离开，但又被十阿哥胡搅蛮缠的强留下，理由是，嬷嬷要回宫复命，而我，不需要。

　　“嬷嬷，”我有些求助的看着容嬷嬷，希望她能带我一同离开。

　　“丫头，你要学会，习惯一切。”她只在转身离开时，对我留下这句，然后轻然退场，而我，还在这场戏中，是角，亦是客。当十阿哥把我按坐在席上时，我还是浑愕的。只能小心翼翼的应付着一切，带着笑，带着卑斯。

　　我坐的席上，是各府的侧福晋。而我的身侧，便是上次五阿哥小心呵护的女子，她见我入坐，只微笑笑，盼过头去和另一侧的人说了几句。我只认得她，其他人，我是真当都不认识，也不熟悉。敏玟只是妾，所以，无法坐在这里。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在这里，在宫中，那么多女人，要费劲心思往上爬，因为悬殊，因为云泥。我看到当初和同屋的富察氏，也看到了敏玟，她们站在另一桌的嫡福晋身后，说好听是妾，其实，许多时候，她们也只是丫头。

　　我突然觉得十阿哥是故意的，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让我不知道所措，虽然也没有人会对我怎样，但是，很不自在。这个时候，若有人开口替我说些什么，只是欲盖弥彰而已，每个人都只能顾好自己。

　　八阿哥拿着酒杯摇晃着，神色带笑。三阿哥和旁的四阿哥轻声交谈，五阿哥饮酌杯中酒，七阿哥含笑看着是十阿哥闹腾的一杯杯的灌着别人酒。

　　还有其他人，都好象怡然自得的很开心，但又是那么的微妙。席间的话语声音不断，女子的声音，大多是轻柔的，惟一的一个笑声，爽朗大气，我知，那便是八福晋。

　　十阿哥，很成功的，让我尴尬的立在这里。谁也不能帮我，我也无法帮自己，只能熬着，撑着，到戏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