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银鞍照白马 飒沓如流星 ...

  •   “别来无恙?”我之前只来过唐朝两天,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这人是谁?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他身上泛着酒气。后面几个划拳的人和陪酒胡姬都朝这边看过来。
      “公子是要加菜还是添酒,有什么吩咐尽管说。”看来遇到找乐子的醉汉了,我可不是前台陪酒陪聊的胡姬。
      “你叫什么?”“我叫露果果,您有什么……”
      “露、果、果……那‘酸枣枣’和‘毛豆豆’就是你的兄台姐妹了?”后面的人一阵哈哈大笑。
      果然是吃饱了撑着调戏民女,我冷笑一声:“且!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慕醒之,仰慕的慕,众人皆醉我独……”
      没等他说完,我白了他一眼:“独醒?我看你叫‘没睡醒’差不多!”
      后面一个醉醺醺的小眼睛男子走过来呵斥我:“你算什么玩意!慕大爷的名号……也敢说三道四,想不想活了?”边说边把满口酒气喷在我脸上,我一阵作呕:“慕大爷的名号?我倒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在旁陪酒的胡姬马尔兰朝我使眼色,让我躲开是非。
      慕醒之突然冲着我叽里咕噜地说了句话,见我没听懂,他拿起酒壶猛灌一口,说道:“我刚才说的是胡语,意思是‘你算什么玩意?’你居然听不懂这么简单的胡语?怕是假冒的吧?”我明知自己不是胡姬,懒得跟他废口舌,转身准备走。
      头发突然被人揪住了,“假冒的胡姬丫头不是脾气很大?怎么不敢做声了?哎,古丽娜孜,你们这个酸枣枣是假冒的!头发都是假的……”这人大喊乱叫,非要害得我丢了工作才罢休吗?我最恨别人揪我头发,攥紧拳头,狠狠对他说道:“少来污蔑我!”见我还击他和他的朋友们更起劲了:“把你们老板娘叫过来,怎么管教你们这些下人的?”胡姬马尔兰忙过来搂着慕醒之饮酒,在他耳旁温言软语道:“慕公子只顾着和一个小丫头说话,都不理我们了……消消气……”她又朝我使眼色让我走开,这几个人估计不好惹,我赶紧开溜了。到了厨房,问得只要是这个包厢的菜,都偷偷地多洒了一把盐。

      几天后,我终于有了去东市分店的机会。早就听胡姬们说东市如何如何,这下可以大开眼界了。古丽娜孜让我跟着运酒的伙计一同前往,顺便买些蜡烛回来。
      东市的商家不比西市少,且门面装修更为气派,但逛街的人却少了不少。东市逛街的人一看就是达官贵族,很多人都坐着轿子,即使步行的人身后也跟着两三个仆人。东市的“三勒酒家”规模比西市大的多,不像西市那么闹哄哄。我到后院交接了任务,就一个人溜达出来。
      各家店铺里的东西都是贵的咋舌,店小二看着我的样子也知道我买不起,都不怎么搭理我。我就东看看西看看,这些古代的手工艺真是精湛。博物馆里看到的都是已沉睡千年的文物,哪像眼前的这些颜色鲜活、棱角分明。
      我出了东市,顺着街边溜达,反正赶得上回去吃中午饭就行。过了几个街口,见一群人围着墙上的告示,互相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难道要缉拿杀人犯?这个我可最感兴趣。挤过去才发现围观的人多是女人。
      告示是一张黄色的宣纸,原来皇宫里一年一度的宫女选拔快要开始了。密密麻麻的繁体字我看了半晌才看明白,告示上罗列了皇宫里的各个部门。这么多的部门看得我晕头转向。听到旁边两个小女孩交头接耳:“听说织染署的月钱多,活计也不累。我娘经常夸我女红好,得让我爹去织染署探探门路。”“那我们两个一起去,在宫里也能做伴了!”
      织染署?应该是给皇帝做衣服的部门吧,那里肯定有“夹缬仙霞衣”,穿越回去的时候估计还用得着,我可要仔细留意着。找到告示上的织染署,哇,居然下面还有这么多作坊,哪个作坊会是肥差呢?不过不管是哪个总比在胡姬酒肆要工资高吧。我要报名当宫女!
      赶快找报名方式,直到告示的末端,“景龙三年”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我脑中轰的一声响。
      上次不是长安三年吗?景龙三年是个什么年份?是往前还是往后?要是往前,不会达奚盈盈还没出世吧,那张府发生的杀戮都还没发生?要是往后,往后了多少年?不会已经四、五十年后了,那我还救个什么人啊!再看看周围人的穿着,好在还是在唐朝。这时光机怎么回事,真想让哆啦A梦出现来修一修,我就有救了。
      我只查阅了长安三年这一年的历史事迹,其余的都不大记得了。我只知道两年后武则天驾崩,张易之兄弟被诛杀,尸首分割。一路失魂落魄地边想边往回走。看到西市的大门,我才突然想起蜡烛还没有买。

      “哎呀,那就是我跟你说的我新认识的公子,貌似潘安,家境也相当殷实!”两个浓妆艳抹的贵族女子从我身边经过,一个穿红衣一个穿蓝衣,丝毫没有注意到踩着了我的裙子,害我差点绊倒。顺着红衣女子的指引,我看见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那个“没睡醒”?果然是他和那个小眼睛男子,两人胳膊里各挽着一个妙龄女子。那红衣女子一看见慕醒之怀里的黄衣女子,立马火冒三丈:“她是谁?”“怎么是你?”红衣女子身旁的蓝衣女子一看见慕醒之也是错愕,她转身跟红衣女子说:“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我表哥引荐给我的富贵公子,想不到居然也是你的情郎!”那黄衣女子也不甘示弱,嘟着嘴问慕醒之:“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一辈子只宠爱我一个人吗?”“宠你?慕公子还说我的鼻子是他见过的女子里最好看的!”“就你算什么货色!”三个女子掐起架来,慕醒之急欲脱身:“各位姑娘,想必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今日慕某还有要事在身,改天一定登门给姑娘们单独解释……”
      我躲在墙角,看着慕醒之下不了台的样子乐不可支,突然被什么人撞了下。那人又撞向慕醒之等人。我扭头要走,但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摸腰间空荡荡,钱包被偷了。“我钱包被偷了!”慕醒之也大喊道。
      钱袋里除了买蜡烛的钱,还有刚才一车酒的货款,丢了我就甭想回去了。小偷在闹市中挤来挤去快步跑远。我发了狠地追过去。
      “慕兄,别追了,不就是一袋银子嘛!”“不行,里面还有我的官印!”“咳!几位姑娘消消气,要不到前面酒庄小生陪几位喝一杯……”“滚远点!”
      我一路疾奔,跟踪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看样子是寺庙的后墙。再一看后面,慕醒之跑得气喘如牛,像从来没跑过步一样。

      那个小偷在不远处的寺庙后门和几个和尚接应,这出家人还团伙作案呢!那和尚身形彪悍,要把我们抓起来。慕醒之连声求饶:“我只是过路看热闹的!”和尚不由分说五花大绑把我俩押到后院。
      院子里堆了斧头、柴火、旧衣服之类的杂物,东南角落是一口井。捆绑我们那彪悍和尚去找抹布塞我们的嘴,突然从前院走进一个老和尚,看样子身份地位比较高,彪悍和尚恭恭敬敬地行礼,禀告说,抓到在逃的两名囚犯。我向老和尚求救:“我是冤枉的,是这人偷了我的钱包……”彪悍和尚装出一脸无辜:“我们出家人哪会在乎你们一点点铜钱?师傅交代的要案还没办完,哪有时间陪你们玩!”老和尚听了“要案”两个字眉头皱紧,让彪悍和尚先别管这里的事,去前面帮忙。
      等他们走了,慕醒之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把刀子,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割断绳索,帮我也松了绑。
      钱包是要不回了,不过我很好奇,这个寺庙究竟在搞什么阴谋,底下小和尚盗窃,上面大和尚还管着俗世的闲事,听说过黑店,还没听说过“黑寺”。慕醒之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牌子:“出了事我有它保命,你到时准备怎么办?”我猛地抢过来说道:“不如借我一用?”慕醒之吓了一跳,喊道这牌子绝对不能给任何人。我赶紧把牌子藏起来,不还给他。
      我从地上捡了件破衣服披在身上,小心翼翼地顺着墙边往前院走。东西有两间厢房,四下里静悄悄,好像僧人都不在这里。刚要露头,突然听见“扑哧”一声笑,我吓了一身冷汗,赶忙缩回来。慕醒之在背后捂着嘴忍不住笑的样子:“你,你……实在太像我们打猎时的狗熊”。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一路都静悄悄的,只有前面厢房里有人说话,我们赶忙凑到窗户跟前。屋内正中椅子上坐着一名白胡子和尚,估计是住持,刚才在后院遇到的老和尚立在旁边,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之前刚解决了你们两个人,现又多了两个人明早就要,这么短的时间哪办得了!”住持和尚说道。
      “住持!这二人不比前面的二人,他们是县里的官员,在任几年捞了不少,赔上全部家当都愿意。”那男人努力压低声音。
      我越听越糊涂,这两个县里官员要怎么了,为什么要赔上家当,和这寺庙有什么关系。正寻思间,余光扫到一阵夺目的光芒,那男人打开箱子,里面是金灿灿的元宝。
      住持摆了摆手:“还是老规矩,事办不成分文不取。”接着之前遇到的老和尚上前接过箱子。我还以为你不要钱呢,披着和尚的外衣却原来行这权钱交易。
      “明早如果事成,会给你们送去一盒褔饼,到时候再把剩下的结清,老朋友了,价钱就算之前的三倍。”住持说道。那男人满面欣喜,不住地点头,然后告退。
      这边老和尚对住持说道:“后院是一男一女,意外闯进来,附近还没打点,这可办得了?”怎么说着说着到我俩的头上来了?住持和尚对他点点头,低声吩咐几句,我只听到一句“别留活口”,慕醒之拉起我朝后院跑起来。
      有路过的和尚马上发现了我们,他操起家伙看上去有功夫的。我们又朝前院跑,前边也有和尚。里屋的和尚听到动静出来喝道:“把他们拿下!明天要用!”周围不断有和尚涌来,不知道该往哪里逃。这下死定了,我吓得魂快没了,大喊救命。
      这时,慕醒之拉着我朝侧面的厢房屋里奔去。进得屋里倒是没和尚,先把门关起来,把周围的花盆书架摔倒在地上制造障碍。慕醒之打开窗户招呼我赶快离开。原来寺庙高墙,这里屋后却有一扇小门。我使足了劲,快速翻出去,逃出门外。

      门外很多条小岔路,我们一路狂奔,直到进了城里,到一条小河边,才敢放慢脚步歇息,取河水来洗把脸。
      慕醒之猜测,那寺庙的和尚是帮死刑犯掉包,把像我们这样的冤大头送进监狱执行死刑,里面的犯人出来改名换姓重新做人。可是和尚怎么会这么神通广大?光天化日之下想换就能换人。慕醒之自言自语念着“华禄寺”三个字,我刚才跑得急,完全没注意到寺庙的名字。
      说话间一阵依依呀呀的琴声传来,一个老者在河边像说书一样边唱边说。说唱中夹杂着文言文,我断断续续能听懂:“昔武皇在位……朝堂之相狄公常以举贤为意……”。既然是“昔日”,那么现在的时间一定在武则天去世之后了。老者双目失明,衣衫褴褛,拉着一把像二胡一样的乐器,时而唱起七言诗歌。内容大致讲的是武皇时任宰相狄仁杰被酷吏来俊臣冤枉入狱。
      我突然想起“景龙三年”的事,问慕醒之:“现在的皇帝是谁?”他转了转眼珠道:“莫非你要去宫里参选妃子?不过——看你的样子,希望不大。”
      他又把我浑身打量一番说:“你是被人掳到大山里当压寨夫人,多年呆在深山老林里,不知道世事变幻,脑子也不大好使。” 慕醒之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只酒袋,仰头喝起来。
      不得已我只能求助于变文老者:“长安三年距今有几年?”老者掐指一算答:“六年。”我心想还好,时间不是太久,只过了六年,可是这六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大脑一片空白。这只是历史上不起眼的一小段,对我现在而言却像天大一样。我取下簪子给他,让老者告诉我这六年来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欣然同意。
      原来我第一次穿越后的两年,也就是公元705年,正月里,宰相张柬之等人趁武则天病危之机率五百羽林军冲入玄武门,杀张易之兄弟,并逼迫武则天传位给三子李显。年号改为“神龙”,后复国号“唐”。李显即位后立妻子韦氏为皇后,那位著名的女官上官婉儿成为了他的妃子。这一年的十一月,武则天死于上阳宫。
      皇后韦氏和她的女儿安乐公主都不是省油的灯。韦氏与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关系暧昧,两人干涉朝政。复唐的张柬之看不惯,劝皇帝杀武三思。武三思闻之即暗杀张柬之等五大臣。而安乐公主是标准的野蛮公主,奢靡骄横,强占民田建“定昆池”。之后,韦后恨太子李重俊不是自己亲生,安乐公主想要皇帝废太子立自己为皇太女,于是合谋杀太子。权力争斗的最后,两年前,太子李重俊率三百羽林军杀死武三思和安乐公主的老公武崇训。反正如今是皇帝昏暗,皇后弄权,表面太平,实则混乱。
      韦后现在仍是皇后,这位僧人就敢公然说她的坏话,真当是话语权自由。不过依我现代人的心理看来,韦后和安乐公主想当皇帝的心没什么错,只是她们只有对权力的欲望,却没有驾驭权力的能力。李显是皇帝,那就是唐中宗,在位时间不长,估计要不了多久该下台,再过几年唐玄宗李隆基就要登基开创开元盛世,只是具体的年份我都不记得了,究竟还有三年?五年?还是七年?
      “还我腰牌。”慕醒之把我从思绪中纠出来。我取出腰牌给他。
      已是夕阳西下,这才想起钱袋没了,我还要回店里交差。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只有武则天的一副手镯,可是我还需要它们重回现代。思来想去只能把手镯押在慕醒之那,让他先借给我钱,等我钱够了,再把手镯要回来。慕醒之回府上取钱倒是很快,但是他听说我有武则天的手镯,非要眼见为实。
      到了三勒酒家,我从包裹里取出一只手镯给慕醒之,他看了看,给我一锭银子,说:“赊账也得有点利贷吧。你上次坐在窗边喝的什么酒?”无忧露?“那可说好了,就是这个做利息。”这个没问题,我满满地斟上一碗,又说道:“不过,你别以为借了几个臭钱,就能对我为非作歹。”他哈哈大笑,扬起眉毛:“你想什么呐?我那三个可都是名门望族!”“别把我和你那些水性杨花相提并论,不过话说,三个同时出现你有点招架不住啊?”我笑道。“怎么可能?”他将“无忧露”一口饮尽,“十八个我也应付得过来!这么三个算什么!告辞!”十八个……吹牛都不打草稿……边想着我边去大堂干活了。

      半个月后的一个早上,古丽娜孜急匆匆地召集大家,说东市那边晚上有大官驾临,人手不够,让我们这边分一些过去。下午我们就赶去了东市三勒酒家。
      华灯初上时,官员们陆续到场,互相寒暄。大唐的官场和现代的官场似乎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曲意逢迎,一样的笑里藏刀。为首的一位胖头阔耳的官员貌似是宴会的中心,到场的人都看他的脸色说话。
      我和娜尔吉几个人在柜台里准备餐具,她们小声议论哪个官员是几品官。
      “紫色是三品以上,红色是五品以上……”“那六品和九品呢?”“绿色和青色。还要看腰上有没有金鱼袋……”我凑过头去问那胖头阔耳的人是几品,她们告诉我这人名叫潘几训,今天是他走马上任少府监第一天。潘胖头身着紫色绣花官袍,腰佩金鱼袋,是三品以上了。只见他一只大脑袋左摇右晃,看不到脖子。
      少府监,以前考试考过这个官名。隋唐五监,还有国子监、将作监、军器监、都水监。唐朝的少府监,是掌管百工技巧的部门,那么织染署也是隶属其下的。
      我四处看看有没有穿绿袍、青袍的,记得白居易的《琵琶行》里写道“江州司马青衫湿”,白居易从九品的官职,所以只能穿青衫。一眼望见远处不起眼角落里,果然有一个穿青色官袍的人。慕醒之?看他身上没有这鱼袋那鱼袋,正在跟几位官员寒暄说笑,满脸阿谀奉承的堆笑,这么小的官还装“富二代”。
      上了几道菜后,我们开始更换碗碟。我端着一大盘用过的餐具,走出房间,心中边想着织染署的事边沿回廊走。转角时一不留神差点撞上对面的人,但也已经来不及了,碗盘里的油水顺势泼在那人身上。抬头看是位白眉毛白胡子的长者,他身穿绯红色官袍。我心里一算,红色是五品大官,这下完蛋了,居然把人家官服弄成这样。
      那长者毫不在意,说道:“即便官服也是用棉花织成,再华丽也是身外之物。不必自责。”他脱下外衣,里面是粗布长袍,天然的朴素面料反衬得他超凡脱俗。我忙不迭地说对不起,要拿衣服去清洗。他摆摆手,道:“这衣服本就是我裁制,只因经了圣上的手才变得不一样。在我看来,它和别的衣裳没区别。这么大片的油渍洗不掉的,前片拆了重换一片就行。”
      听他这么说,原来是做官服的大师傅,他肯定懂得“夹缬”技法,我赶忙跪下拜师,说我要学裁缝,想要进织染署。那长者笑着说:“云某徒弟太多,不愿再收了。”他递给我一本手抄书,里面画满图画教授缝纫、刺绣。“你要是想进宫,这本书对你会有帮助。”我接过书,封面上署名一行小字:“云宗望”。我把书塞进衣服里,收拾碗盘拿回厨房。

      厅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大概胡姬们已经跳起了胡旋舞。我端了一些干净的碗盘准备拿过去。
      一出门看见两个守卫站在不远处闲聊。其中一个身形彪悍,回头看向我。我瞟了一眼,觉得甚为面熟,再想屏住了呼吸,这人怎么和华禄寺后院抓我们的彪悍和尚长得一模一样,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戴了假发换了衣服,居然是个假和尚。他刚开始怔了下,这时也明白过来了。我装作没认出,快步朝厅堂里走,但听见后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糟了,他们和朝廷有勾结,会不会马上就把我抓捕,随便安一个罪名。我开始小跑起来,端盘子的手微微发抖。
      假和尚带着人快步追赶过来。我回头将手中的盘碗向他们猛地扔去,然后奋力朝后门跑出去。
      出了门,没跑几步到转角正与来人相撞,那人披头散发,浑身鲜血,染了我一身。他身后有大队追兵,原来也是个逃命的。追兵带着刀枪,很快把街角包围。那人喘着粗气,双目恶狠狠地盯着敌人。几个士兵跃跃欲试,但都畏于他的气势不敢上前。只见那人向前一跃,瞬间拧住一人手腕把刀夺下。几名士兵簇拥一起上前,我只觉得耳畔劲风扫过,眼前一片青光闪闪,七八个人已被放倒在地。看来这人武功甚是了得,借由他的帮助说不定我还能躲过假和尚。我捡起一把刀乱挥乱舞。那人似乎这才发现我的存在,迟疑了下继续杀敌。
      假和尚带人赶过来了,看见这架势也不敢上前,对我喝道:“小丫头,你过来!我非得抓你回去复命,老实点会绕你性命。”跟你回去我还可能会有命?我喊道:“我没做错任何事,你们却要杀我,做梦去吧!”突然间我被人凌空抱起。刚才浑身是血的人已抢到了一匹马,他力气倒是真大,一把把我拎到马上。快马加鞭,我们很快驶离街角,朝城外奔去。
      我说道:“大侠,多谢救命之恩,只是咱们这要去哪啊?”他像没听见一样,奋力赶马。我又问为什么那些人要抓他,我们能打得过吗,他都把我当空气完全不理会。
      “嗖”地一声,一根箭从我耳旁飞过。大队的追兵又赶过来了。敌人的飞箭一根根飞来,如果刺中马,我们就铁定逃不了了。那人让我抓住缰绳,自己翻身站在马背上举刀挡箭。我从没骑过马,这马又受了惊,飞速疾奔,我像坐过山车一样完全看不清方向,只知道死死地拽住缰绳。
      直到我突然睁大眼,发现前面的路好似没有了尽头。莫非,莫非前面是悬崖?!啊——我已经看到了下面的万丈深渊。我们二人带着马一起以自由降落之势朝下摔去。

      “果子,快醒醒!”阿宝使劲用胳膊肘顶我。睁开眼,在考世界近代史,我居然睡着了!监考老师在考场里巡视,卷子还有一大半没有写,明明很熟悉的答案就是想不起来,我急得满头大汗。我不是穿越到唐朝了吗,怎么又穿越回来了?而且哪里不好回,偏偏穿回到了考场!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