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道尊您好走》苏清扬

47、二十四、审时度势的绿绮夫人

　　“你闭嘴！”绿绮夫人打断儿子的话，转头对凯斯特大公说：“大人，多谢您的抬爱，只是贫妾这些年一直躲在校园里，府内的事务一窍不通，只怕自己做不好遭人笑柄是小，闹出笑话被丢了公爵府颜面才是大事了，还请大人收回成命另觅贤良。”
　　凯斯特原本就没对她多看好，见她推辞，也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就要答应，萨尼菲尔阻止他没说出口的话：“祖父，今天你跟我聊了许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我跟绿绮夫人说几句话，若是她还推辞不愿意接受，我们再商量其他人选，你觉得可好？”
　　凯斯特无奈地说：“我就说交给你就好了，你却偏偏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算啦我不管了，你觉得谁好那就选谁吧，别忘了答应我的礼物就好！”
　　萨尼菲尔握起小拳头狠狠挥了几下，赏了他一个白眼，凯斯特大公不怒反笑，宠溺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转身哈哈大笑几声就离去了。丹尼尔和丹芭碧看着二人的互动，眼中满是羡艳的神色，曾几何时，他们心目中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像萨尼菲尔这样和父亲毫无嫌隙和顾忌的亲密接触，然而这样一个即使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的事情，在他们心里却是一场奢望。
　　萨尼菲尔看到他们的神情之后稍微收敛了一下，转头对绿绮夫人说：“夫人请坐，丹尼尔叔叔、丹芭碧姑姑，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又是晚辈，你们在这里不必拘礼。”
　　绿绮夫人迟疑了一下才犹豫着坐了半个位子，虽然眼前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何给自己的压力竟不比面对着凯斯特大公和叶赫贝拉氏小多少。萨尼菲尔见她小心翼翼的难以放下顾虑，便不再一味示好，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克拉赛德斯公爵府原本的主事叶赫贝拉氏，因为治下不严、纵容其子贝恩·克拉赛德斯骄奢淫逸、挥霍无度，导致府上财款亏空巨大，让公爵府的声誉亦受到极大影响。公爵大人在震怒之下将罪魁祸首贝恩逐出家谱，从犯叶赫贝拉氏也被关进戒院，西苑所抄出的非正当财物全部充公。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能一日无主，偌大个公爵府没有了掌管内院的人，公爵常年在外面也不得安心。我虽占着个子爵位，但无奈年幼力薄难堪大任，所以便向祖父推荐了姨祖母，之前我的属下若兰在检查去年府上各院的财物用度之时便说，各个院子都多多少少有不明去向的财物，这是府上积压多年的沉疴旧疾，一时难以拔除，唯独姨祖母治家有方、一丝一缕无不清清楚楚。所以我想让姨祖母暂时以贵妾的身份打理府上的内务，若有力有不逮的地方我会让若兰从旁辅助，姨祖母以为如何？”
　　绿绮夫人虽早有准备，但当听到萨尼菲尔亲口说出叶赫贝拉氏一系全体被灭时不由得也一阵心惊肉跳，想不久之前叶赫贝拉氏还是多么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不料转瞬之间便驱逐的驱逐、监/禁的监/禁，而最后的赢家竟然是眼前这个还不到桌子高的小孩子！绿绮夫人神色更加紧张，犹豫着说：“子爵您实在是抬爱了，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管管自己的小院子还行，怎能担当如此重任，若是处理不好只怕让人看了公爵府笑话，子爵您还是——”
　　萨尼菲尔抬手打断绿绮夫人的话：“您先别急着推辞，且听我一言——早先您被叶赫贝拉氏打压，为了保护小叔叔和小姑姑，低调行事、忍气吞声数十年，此乃大智慧、大定力，我甚是佩服。这些年来您的行事作风我也看在眼里，虽不说有大才，但是管理一个公爵府却是绰绰有余。眼下叶赫贝拉氏已经除掉，西苑留在府上的蛀虫、毒瘤也都被连根拔起，府上的一切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您若不趁此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岂不是要碌碌一生？
　　我知道您的顾虑也明白您的打算，恕我直言，您只想着独善其身，想等到叔叔成年之时便让他出府，虽不能享荣华富贵但足以保证一生平安——想法虽好却不长远。您不想想，我父亲不知所踪、贝恩被逐出家门，祖父这一脉的子孙可就只有丹尼尔叔叔和我两人了，我虽位尊但毕竟势单力孤、年纪幼小；而丹尼尔叔叔身为凯斯特大公的长子，肩头的责任岂是您想抛开便能抛开的？别的不说，只说克拉赛德斯家族旁系的那些亲戚有多少个在打我们的主意，想利用叔叔来拉我下位？你若不和我一心，他们那些卑鄙伎俩施展得多了，纵使我不怀疑你有不轨之心，你难道一定会保证不怀疑我有加害之意？
　　再者说了，过得几年叔叔到了该婚配的时候，那些知道了叔叔的身份的男男女女，会有多少蜂拥而来，期望借着这个身份攀上公爵府这根高枝？您如何分辨以后叔叔的爱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有，祖父在外征战多年，有多少对手在找机会打击他？我还在的时候倒也罢了，大部分目光都会盯在我身上，若是有一天我被奸人所趁遭遇不测，离开了公爵府、没有人保护的丹尼尔叔叔还能走多远？
　　有句话叫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您为了一时的轻松而将小叔叔推到前无去路、后无回旋的境地，依在下看来实有些不妥。一入侯门深似海，自您嫁入公爵府的那一日起便当想到，自己从今以后再不可能如同普通人家一样过清闲平淡的生活了。豪门之内的斗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您若不争便只能等到丹尼尔叔叔长大之后让他来争，如此看来的话，您是否还打算一味隐忍退让？您看看，丹尼尔叔叔现在和同龄男孩相比已经是沉稳有余、冲劲不足，行为处事处处小心翼翼、没有自信，这些都是因为您一味退让的缘故。过去是有虎狼当道不得已而为之也就罢了，现在前途障碍已除，您还如此畏缩不前，难道非要让小叔叔成为一个做事没有胆气、没有担当、怯懦不前、诸事无成的小男人不成？”
　　绿绮夫人听完萨尼菲尔的一席话，真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被震得良久说不出一个字来，她细细思索萨尼菲尔的话，当真是字字珠玑、句句肺腑，自己纵使想要辩驳，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一时间又愧又悔、又惊又骇，愧悔的是这些年为了保护两个孩子一味的谦让逃避，竟不知不觉间将他们养成了胆小怯懦的性子；惊骇的是自己这个做娘的没发现的诸多问题竟被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一针见血的指出来！无怪乎他一出生就被公爵大人指定为继承人，现在看来他不单是享受了他父亲的余荫——这个孩子表现出的智慧简直近乎妖孽！
　　绿绮夫人思索良久后抬起头来，召过两个孩子，往地上一指说：“过来，跪下！”
　　丹尼尔和丹芭碧不明所以，但是依言跪下，绿绮夫人指着萨尼菲尔对他们说：“给子爵大人磕三个头。”
　　兄妹俩一时愣住了，萨尼菲尔虽然是子爵贵族的身份，但自己却是他的嫡亲叔叔和姑姑，哪有长辈给晚辈叩头的道理？绿绮夫人杏眼一瞪，凭空生出几分威严：“磕！”丹尼尔兄妹很少见到温婉的母亲这个样子，赶紧听话的给萨尼菲尔乖乖磕了三个响头。
　　萨尼菲尔并没有阻止他们，这一步是必须的，不单是让丹尼尔兄妹忠心臣服自己，更加是为了让绿绮夫人彻底放下心头顾虑，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属下和一个忠心属下的母亲，哪个更能够忠心耿耿替自己办事自然是不言而喻。等他们磕完头之后萨尼菲尔扶起他们说：“今日你们既已奉我为主，我自不会亏待你们，论辈分你们是我嫡亲的叔叔和姑姑，所以不必像他们一样叫我主人或者大人，直呼我名字就好。”
　　见绿绮夫人有话要说，萨尼菲尔抬手制止了她：“我说话算数，并非口蜜腹剑之人，而且外人不知道我的底细，见你们如此待我必然疑惑，反而多生事端——称呼不过是些虚礼，不必计较！”
　　绿绮夫人见他神色坦然真挚、不似作伪，这才作罢，萨尼菲尔又对丹尼尔说：“小叔叔，你如今已有十四岁，男儿十五立父志，再过几年你就该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了，可想过日后自己当如何发展？”
　　丹尼尔瑟缩了一下，看了看母亲，见她不像平时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暗示，又见萨尼菲尔幼小可爱，虽然有几分气势、表现得成熟一些却一点也不仗势欺人，于是壮起胆子说：“我、我想和父亲大人一样！”
　　“丹尼尔！”绿绮夫人大惊失色，赶紧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话也是乱说的吗！”
　　丹尼尔吓了一跳，年纪已经不小的他刹那间明白自己的说辞有问题犯了忌讳，一张小脸顿时吓得煞白，绿绮夫人站起身来拉住他就向萨尼菲尔告罪：“子爵大人，丹尼尔不通世务，一时口快，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萨尼菲尔大笑着打断：“好！古往今来但凡成大事者，不惟有经天纬地之才，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姨祖母您不必担心，祖父大人只怕是整个奥兰大陆大多数男儿的偶像和榜样，别说丹尼尔叔叔，就是院中的侍卫们，只怕都有一大半梦想着成为他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儿，我怎会因为他有这样的想法而生气？有志向是好事，若是个只会贪图安逸的无志匹夫，我岂会让他做我的属下？”
　　绿绮夫人一愣，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暗惊叹：这小孩子的心、见识、气度胸襟均为世上罕见，丹尼尔和丹芭碧如今跟了他，何愁将来不能出人头地？想到这里不由得为自己主动投诚的举动感到暗自高兴。
　　萨尼菲尔又说：“祖父大人子息单薄，我父亲早逝、贝恩被除籍，真正能继承他的人便只有我和丹尼尔叔叔了。”见到绿绮夫人脸色微变，他接着说：“区区克拉赛德斯家族的产业和家主之位我并没放在眼里，日后若我不能继承他的志向，这份家业还得由小叔叔你来继承。当然，若是小叔叔你也没有兴趣，那就只能够想办法多给祖父纳几门姬妾，让她们多生几个叔叔来接任了。”
　　绿绮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子、子爵您不想继任大公的公爵之位？！”
　　萨尼菲尔傲然地一笑道：“祖父大人不能做到的事我未必做不到，他能做到的事我未必不能做得更好——他打下的产业我何必稀罕？日后我自会创下比他辉煌百倍的成绩来！眼下我年纪尚小很多事不能亲自过问，便如内务这一块，若是姨祖母愿意施以援手，免除祖父的后顾之忧同时能在我不方便插手的领域代替我去行事，那便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必然以厚礼相赠，定不叫姨祖母吃亏！”
　　绿绮夫人神色变了几变，思忖良久，终于一咬牙下定决心：“你说得对！于人于己，我现在都不应该再龟缩不出，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难得子爵大人信任我这百无一用的老妇，我便答应了子爵的要求便是，至于厚礼——能掌管整个公爵府的内务已经是莫大的厚礼，我焉能贪心不足？只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姨祖母请说！”
　　绿绮夫人拉过丹尼尔：“这孩子相貌似他父亲，体质却比较像我，原本是难得的风系单灵根，只可惜我的精灵族功法并不适合他练习，如今他已经长到十四岁，骨骼经脉都已经快要成型，最关键的练功时间已经过去，我请求子爵大人能够给他找一些合用的修炼方法，不求他日后如他父亲一般文成武就，至少安身立命有余我便心满意足了。”
　　萨尼菲尔伸手拉过丹尼尔的手，仔细捏了捏他的手腕，微微叹口气说：“果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天赋竟然白白浪费——姨祖母请恕我直言，小叔叔年纪太大，之前修行的功法不对门路，此时从头学起只怕已经太晚，将来难成大器。”
　　绿绮夫人原本也没对此事抱有多大希望，见萨尼菲尔果然如此回答，心头失望之余却也只能勉强的笑笑说：“是啊，终是我异想天开了。”丹尼尔也神色黯淡，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成为父亲那样实力强大、顶天立地的男人，但是却因为出身生生埋没了天赋断了修行的门路，怎叫他不黯然神伤？
　　萨尼菲尔说：“也不必如此灰心丧气，正常的门路不行了，不代表没有旁门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