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守一人一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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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清地上两人的模样时，王翠花心里不由一咯噔。
“咦，这不是老张家的张珍宝、张珍贝兄妹吗？”牛红红半弯着腰，忽然想到王翠花方才说的话，她惊诧地看向王翠花，只见她正满面阴郁地思索着。
赵铁柱将二人扶起，“你们认识？”
“恩，因为住得比较近，再加上我和老板都很喜欢他们的名字，所以比较熟一些。”牛红红走过去替他扶住了妹妹张珍贝，“他们怎么了？”
“没事，只是受到了惊吓，方才我追着恶灵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正巧在这里。”赵铁柱说着便伸手在二人面颊上轻抚了一下，二人旋即睁开眼来。
张珍宝看见王翠花和牛红红，面上一喜，“翠花姐，红红姐，你们也在这里？”但他很快想起了方才那巨大的黑影，不由慌张起来，“快逃，方才有……”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昏了过去，妹妹张珍贝亦失去了知觉。
“老板，你做什么？！”牛红红惊呼出声。
王翠花收回手，瞪了赵铁柱一眼，有些不满地开口，“这样的记忆不要也罢，为什么不替他们消除再让他们醒过来？”
赵铁柱目光一闪，歉疚地笑了笑，“方才没想到。”他看着怀中张珍宝的模样，宽眉大眼憨厚老实，约莫十五六岁，跟张珍贝年纪、长相很是相似，便有些惊奇地问道，“这二人是双生子？”
“对，两人今年十六岁，同生于正月初七。”王翠花拢着袖子淡淡说道。
闻言赵铁柱又看了看这二人的面容，啧啧称叹，“这二人生于天人感应之时，将来必定平安顺利。”他却没有注意到王翠花一瞬间惨白的脸色。
城中的烟花还在绽放着，王翠花招呼他们起身，“好了，我们先送他们回去休息吧。受你一掌，几日内那恶灵都需要好好休养，应该不会再出来作乱，等天亮后我们再来勘察。”
“好。”赵铁柱起身从牛红红手中接过张珍贝负于背上，继而又抱起张珍宝，便迈开了脚步。
王翠花跟牛红红看着他这副模样，呆愣了几息才跟了上去。
“老板，他为什么不抱着张珍贝，背着张珍宝，而是反过来呢？”牛红红又开始纠结这些细节，“背着比较省力气吧？”
王翠花呵呵一笑，“你去问赵铁柱，别问我。”
牛红红百思不得其解跑到赵铁柱身边，把问题抛了出去。然后两人就“男女授受不亲以及如何抱人背人比较省力气”的话题又说了一路，直听得王翠花目瞪口呆。她朝天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怎么顺手怎么来呗，多么……简单粗暴。
只是，玩笑的心思在看着张珍贝的背影时倏然收敛。相传后土娘娘初创世，在造出了鸡狗猪牛马等动物后，于第七天造出了人，所以正月初七这一天是凡人的生日，被称为“人日”。在这一天出生的孩子生气十足，受到神灵的祝福。所以赵铁柱才会说这二人将来必定平平安安，然而他大抵永远也想不到，这两个孩子也许会在生辰那天死去。
王翠花揉了揉已褪去温度的手心，陷入了沉思。世事难料，总会由于各种各样的介入因素而将命途改变，命途的终局是湮灭，然而路途的长短却在时时变化着。今夜名册上变化得如此突然，定是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王翠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去扭转局势。玄思与顾锦的事，便是对她和赵铁柱贸然行动的一个警示。
张东福为人和气老实，是十里八村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奈何家境贫苦，后来入赘到开烧饼铺的李玉琼家。李玉琼为人豪爽，身量厚重，抡起做烧饼的面团时虎虎生风，嗓门虽大但心肠也算不错。张东福虽是入赘，但是李玉琼并未让他改姓从她。虽然很多人说张东福有妻管严的嫌疑，但他们夫妻二人的日子尚算和美，一双儿女亦十分乖巧，羡煞旁人。
待王翠花一行人走入城中，烟花已尽，街巷上零零散散的不过几人而已。他们来到李玉琼家门口，客气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正是张东福，看见王翠花时先是一笑，当看到昏睡不醒的儿子女儿时便有点慌神，“珍宝，珍贝？他们不是去山上看烟花，怎么昏过去了？”
王翠花还未来得及开口，听得动静的李玉琼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这幅景象赶忙跑了过来。
“张叔李婶，你们别慌，珍宝他们没事。”牛红红见状安慰道，“只是天色黑沉，山路行走起来颇有些困难，他们一个不留神滑了脚，摔了一跤，许是太累了，我们把他们带下来的时候，就睡着了而已。”
张东福夫妇这才松了一口气，从赵铁柱身上将两个孩子接了过来。张东福笑了笑说：“多谢翠花了，两个孩子不省心，还劳烦你们把他们送回来。来，进屋坐一会儿吧。”
王翠花摆了摆手，婉言谢绝，“不了，夜深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明日有空便来我家玩，李婶给你们做好吃的。”
空气中还弥漫着烟火的气息，王翠花三人行走在街道上，都沉默不言。一晚上发生了许多事，让他们不知从何说起。
在棺材铺门口站定，赵铁柱难得温柔地笑道：“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明日再从长计议。”
王翠花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却总觉得不太合适，最终只是说了声，“好。”便带着牛红红进了棺材铺，关上了大门。
赵铁柱脸上的笑容，在大门关闭之后收敛起来。他看着巷子拐角，淡淡道：“出来吧，别逼我动手。”
一团黑影瑟缩着现了身形，轻声呜咽着缓缓朝着赵铁柱挪了过来，它的背上一片正中散发着灼热的红光，正是方才小山上的那只恶灵。
赵铁柱眯起了眼，方才从李东福家出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恶灵隐匿在土地里似乎是跟了他们一路，而浓重呛鼻的烟火气息遮住了它的气，一时没有让自己发觉。方才同王翠花道别时，那恶灵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呜咽，才被他察觉。
只是……如今看起来，这个恶灵似乎没有方才那么凶悍？
来不及多想，抬手将那恶灵收入袖子，他飞入自家庭院，在院子中下了一方结界，这才将恶灵放了出来。
恶灵落地时恰是背部着地，它嘶吼着迅速翻了个身，疼得呜咽不断。赵铁柱眉头紧蹙，走到它身边，那背部的伤正是出自他的手。终究是心下不忍，轻轻地将手罩在那方伤口上，将灵力缓缓注入，恶灵的痛苦逐渐减轻，安静下来。
然而就在赵铁柱收回手的一刹那，恶灵浑身绽放了轻柔的光芒，等到光芒散去，看着眼前的景象，赵铁柱不由愣住。
方才他们之所以将这恶灵当成一团黑影，是因为恶灵周身笼罩着模模糊糊辨识不清的黑气，只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一个巨型野兽的轮廓。而如今，出现在赵铁柱眼前的是一个女子，一身水蓝色对襟襦裙，青丝束披于右肩，面容恬静，一双眼眸含水，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如山水写意闲适悠然。
赵铁柱皱眉愈深，“你是？”
那女子敛袖对着他盈盈而拜，“我是莫问。多谢恩公助我一臂之力，逃脱恶灵的束缚。”
“莫问……”赵铁柱轻念了一遍，问道，“莫问亭的守护？”
莫问直起身子，点了点头，“正是。”
“你说我帮了你？”
“是的，我化身于莫问亭，长长久久地守护在亭子周边，那一方不知从何而来的恶灵侵入我的心神，妄图将我同化。我经常控制不住它而现身作恶，多亏恩公方才疗伤时替我注入至清至纯的灵力，才使我战胜了它。此刻它已逃离我的心神，多谢恩公。”言罢又是一拜，光洁的玉颈在些微的光亮中愈发莹白。
赵铁柱在石桌旁坐下，紧皱的眉头也舒缓开来，狭长的眼睛中丝毫不掩饰笑意。若是王翠花在这里，想必又要说他猥琐了。
他慵懒笑着开了口，“莫问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言罢挥手撤去了结界，“既然姑娘已经脱离恶灵的控制，那便回去吧。恕赵某疲累不堪，不便相送。”
莫问抬起头，眼角上扬，眼中的清澈也因这一变化而染上了几丝妩媚。她莲步轻移，扶住了赵铁柱的肩膀，微微弯腰，与他面对面地站着，语气轻柔，“恩公累了吗？莫问替恩公揉揉肩膀，如何？”
清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赵铁柱不由浑身一僵，很快便在莫问的话语中舒软下去，他目光不错分毫，笑着开口，“有劳莫问姑娘。”
莫问轻轻凑近了些，笑道：“恩公不必客气。”柔若无骨的双手从他的肩膀上逐渐攀上他的脖子，感受到手下皮肤的轻轻颤栗，莫问笑得更开，一个旋身便坐在赵铁柱腿上。
赵铁柱就势搂住了她的腰肢，轻笑道：“莫问姑娘可要当心，赵某手上若是稍微用点力，姑娘的腰肢就要被赵某掐断了。”
“呵呵呵……”莫问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恩公定是不舍得的。”
“哦，是吗？”赵铁柱眼中寒冰凝聚，语气也冷凝了下来。
怀中人心中暗道不好，一个眨眼便消失不见。
赵铁柱也不去追赶，皱眉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嫌弃似得脱掉了身上的外袍，十分厌恶地扔上了墙头，“你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王翠花盘腿坐在墙头，闲闲伸手用两根指头捏住了那件衣服，“啧，啧啧，啧啧啧。”满眼戏谑地俯瞰着赵铁柱，“美人在怀，滋味如何？”
“你、给、我、滚！”赵铁柱愤恨地瞪她一眼，转身气呼呼地冲进了房间。
王翠花抖了抖那件外袍，撇了撇嘴，“被我打扰了情致就这么生气？”她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牛红红。
她笑嘻嘻地翻下了墙头，手中的衣服还一甩一甩的。
恶灵变成了美女，还要调戏赵铁柱……
啧啧，心情真是不能更美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守一人一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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