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欢记》七筒

16、计划

　　云五郎嘿嘿笑：“这个嘛，我还没想好。”
　　苏宴看他不是没想好，是不想说，笑了笑也就没追问。

　　又过了几日，堡中的秋收大功告成，粮食入了仓，堡中上下一派收获的喜气。
　　唐川也喜！她毛茸茸的小虎崽这几天要睁眼睛了！
　　小虎崽被照顾的很好，长的很健康，很能吃，唐川每天用羊奶喂它们。两只老虎崽一只公的一只母的，猫那么大，毛皮上的虎斑纹十分鲜亮，肉滚滚的，张嘴呜呜叫唤的时候，很有猛兽的霸气。
　　唐川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能养两只这样的小宝贝，她给两只老虎取了名字，公的叫小泰，母的叫大福，都跟她姓唐！太阳正好，唐川把睁了眼睛的大福小泰弄出来晒太阳。
　　云五郎望着大福小泰就流口水，各种爱不释手：“真漂亮啊！我给它们当爹吧！”
　　唐川立刻反对：“那不行啊，你给它们当爹，那不是占我便宜嘛，你就给它们当舅舅吧。”
　　云五郎非要当爹，唐川死活不答应，两人争老虎争了一下午，最后各退让一步，两只老虎一人一只，大福归云五郎，小泰归唐川。唐川嘴上不肯让，其实心理也知道，自己在云家堡吃啊住啊，云五郎还送了她一匹踏雪，连大福小泰都是吃的云五郎，自己实在没有见外的道理。若没有云五郎，她真养不活两只小老虎呢。其实小老虎也该算他的一半。
　　唐川跟云五郎各自都满意，十分开心，两只老虎崽还是唐川养，云五郎偶尔看一眼。

　　唐川有了马骑，没事便能跟着苏宴还有云五郎他们到处走动了。
　　她马骑的是真不错，不说石超，连苏宴都夸赞。姿势十分标准，背挺的直直的，气派足足的。

　　因为今年丰收，云五郎准备在堡中摆大宴，杀两头牛庆祝。肉是好东西，大家都馋。
　　不过眼下还是正午，太阳正舒服，农忙又刚过，所以大家都难得的歇口气。打谷场上小孩在玩耍，大人们则在休息。
　　云家堡的成年男子既充当壮劳力下地干活，遇到有战情的时候，比如有盗贼劫匪来了，又充当士兵打仗，抵御敌人。这种模式跟现行的朝廷养兵方式也类似，士兵们闲时务农，战时州府调兵，就把就聚集起来组成军队作战，马匹武器都是士兵自备，这样做是为了寓兵于农，实现兵农合一，既能增加政府管理的户口和赋税收入，又能扩大兵源。
　　唐川眼前这些灰头土脸的农民，他们也都是云家堡的士兵。

　　云五郎虽然是个土豪，但是云家堡其实非常穷，士兵们看着都很寒碜，连件规整的衣服都没有。大多数士兵都是手里提根削尖的木棒就当武器了，看起来还是一帮穷苦老百姓。不过人数不少，而且大都是壮年男子。
　　云五郎到了打谷场，男人女人小孩都向他问好，叫郎君，十分尊敬亲切。
　　云五郎一一同他们说笑，问他们收成，还有家中老人小孩，杂七杂八的，口气十分和善。他把这云家堡每一户人家都认得，包括家中有几口人养了几头猪，巨细靡遗。因为今年收成好，堡民们的粮食除了部分上交给云家堡，自己还能留下许多吃用，是以也都十分高兴，跟云五郎一口一个郎君的感谢。唐川心说，云五郎这人的确热情厚道，不枉人人都尊他一声郎君。
　　一群小孩子大声叫“五郎”“五郎”，吵闹着要糖吃。云五郎大声讲了几句话，大意就是今天丰收，一块庆贺云云，众人鼓舞喝彩，云五郎一脸欢笑，沸腾完了，让李奇给小孩子们发糖。

　　找了个草墩子坐下，赵大栓跟几个堡兵抬来大桶，桶里装的是煮好的米酒，给几位当家主事的一人盛一碗。
　　米酒十分酸甜可口，唐川喝的十分欢快。自从穿越过来她就变嘴馋了，见什么都想吃。
　　其实她上辈子跟吃货二字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看来是因为没被饿着。

　　苏宴也拿了一碗米酒坐下。
　　他示意不远处两个晒太阳的堡兵：“这些人，他们能打仗吗？”
　　云五郎笑道:“咱们并州民风剽悍，是个男人都会骑马射箭，上阵就能杀敌，打仗自然不在话下。”
　　苏宴不以为然：“单兵再如何勇猛善战，没有严明的纪律，都算不得军队，只能叫做乌合之众，碰到正规的军队攻击就会大肆溃逃，只有被砍杀的份。这种士兵去隔壁村子里偷个鸡还差不多，能打什么像样的仗。”
　　他招呼那两个晒太阳的堡兵，两人立刻奔过来了，动作倒麻利，苏宴道：“你们两个，给你们郎君见个礼。”
　　两人高高兴兴给云五郎叩拜见礼，跪完爬起来，以为有什么好事，笑道：“郎君，做什么呀？”一脸灿烂乖笑。唐川被弄的也想笑，这两叫什么兵啊，行个礼都行不好，动作跟普通老百姓没两样，还没小学生做操像回事。
　　苏宴握着酒碗，转过身头看石家兄弟：“石超，还有石勇，你们给云堡主见个礼。”

　　石超跟石勇闻言，放下米酒，给云五郎行了个单膝的跪拜礼。
　　石家兄弟不但脸面长的好，人也潇洒，举手投足都挺拔俊气，步调一致,跟双胞胎似的。
　　人本来也是双胞胎，云五郎看的哈哈笑，夸赞道：“不错，不错，两位兄弟果然人才英俊。”
　　扶起了石家兄弟，坐回去，云五郎收了笑，向苏宴道：“苏兄，你指望咱们堡中这些兵像你手底下的兵这般听话，那不是说笑嘛。饭都吃不饱，有力气就跑去干活杀敌去了，谁吃饱了饭就训练这个。你别嘲笑我的兵没事就会晒太阳，晒太阳多好啊，节省力气！饿的慢，省粮食呐！你把他们弄去训练，跑两圈肚子就该饿了，肚子饿了你管饭啊？”
　　他言语诙谐，唐川听的发笑：“不至于这么夸张的吧，我看五郎你不差这点粮食。”
　　云五郎道：“那是你现在看着不缺，饿肚子的时候你没瞧见呢！”
　　苏宴道：“五郎目光放远一些。训练不了一千个，就训练一百个，训练不了一百个，就训练十个，有多少粮食练多少兵，你这么大个云家堡，养不起五百专用于作战的战斗兵吗？你看现在这并州，没有兵能做什么？就靠这群乌合之众？五郎你现在是自保有余，守着云家堡，当然无人敢来招惹，可是这整个并州呢？你不练兵，自然有人会练。”
　　云五郎收敛了笑，认真同苏宴说起了正经话：“这个问题我倒是想过。”
　　苏宴道：“那五郎是怎么打算的？”

　　他都问到这个份上，云五郎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他脸上带了笑，很诚恳道：“不瞒苏兄你说，我最近正有此想，准备从堡兵中挑选强壮勇武者，训练一支专门作战的军队，正好今年粮食丰收，有余粮可以练兵。”
　　苏宴也微笑起来，显然是对这个话题大大的有兴趣：“看来五郎心中已经有了筹划，不知还有什么难处？”
　　云五郎道：“现下组要的问题是马匹武器比较缺，咱们自己没有铁，也没有工匠，打造不出武器。既然要练兵，就需要大量的马匹，还有大批成熟的工匠，武器。我正在想这件事，本来也准备请教苏兄。”
　　苏宴点了点头:“无妨，堡中的马匹武器主要从哪里买？”
　　云五郎道:“武器向西羌部落买。他们的弓箭，长短刀做的很好，部落里全是技艺高明的工匠，连匈奴人也买他们的武器。马匹从草原上向匈奴人买，不过好马难得啊，他们净把一些淘汰的劣马卖给我们，自己留着好马。我堡中像样的骏马也不过那十多匹，都是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心疼的要命，可这血本又不能不出，我就是想自己培育一批良种马。”

　　苏宴闻言，思索片刻，道：“五郎记不记得那个刘胜？”
　　云五郎道：“你说沙柳镇的刘胜？”
　　苏宴道：“对，就是他，我记得刘胜前一阵弄了一批马，是种马，全是上好的西域良马。要是把这批马弄过来，跟堡中的母马配种，以后还怕没有好马吗？他弄这批马想必也是打算做马匹生意，五郎你趁机给他抢过来，你的良种马不是就有了。”
　　云五郎笑道:“他哥哥是手底下有几千匈奴悍匪的部落王，我招惹他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苏宴笑:“五郎你当初不是说那刘胜只是个小贼？他哥哥要是真心疼他，至于让他沦落成个小贼？再说了，他哥哥手底下有几千悍匪，你手底下不也有几千人，你把刘胜吃了，你实力一增强，对方自然就削弱，他还敢打你吗？到时候你再打他都不成问题。要不担一点风险，那咱们还做什么大事，干脆回家哄女人生娃娃算了。”

　　云五郎面有喜色:“苏兄，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早就想收拾这个刘胜了，一直不敢动手。”
　　苏宴道:“这种人杀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可顾忌，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