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Ⅳ.Mystery ...
-
赤司爱理静静地坐在卧室。
火光犹如战争的丑恶云集，壮丽却又毫无生命。
周围爆炸声轰鸣。
曾经有三个孩子就坐在她面前的位置听她的故事。男人虽无声，但竭尽全力支撑整个家。
还在吗。
“……拓一。”
“什么？”
“没有错误，赤司主宅确实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对于原因或是参与组织暂时没有头绪，能肯定的只有不是赤司家自导自演也不是什么大组织所作所为。”黑子哲也有些面色苍白。
毕竟是故宅，毕竟是自己的家。赤司征十郎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左金右赤。
黑子哲也再也无法从中看出什么。
“哲也，不需要你深入调查。恐怕原计划无法执行，让大辉他们先停下来。你之后的任务还是芯片解析。”
“可是……”那是赤司君的家啊。
“我已经大概知道原因，多亏这次，收获非同一般。”
赤司征十郎立刻冷静，冷静到异常。仿佛世界于他不过皮毛。
“征十郎——”这是窗口那边的铃木雪乃，褪去精明能干慌张如同孩子。
虽然本就是孩子。
“爱理阿姨，爱理阿姨在F区的主宅！艾库罗特赶到时已经没办法靠近主宅了！
“征十郎，已经……没办法了……”
她近乎尽全力克制情绪，好像毁灭从天而降，泪水决堤。
赤司爱理，名副其实的伟大女性终将坠落。
终于，继父亲后，他失了第二个亲人。
母亲。
即使炸弹炸开仿佛撕裂空气，温度急剧上升视线模糊，赤司爱理丝毫没有退让。
“请把真寻小姐交出来。”
对方开门见山。
那人站在阴影下不动，整个人似乎被黑暗包裹似的望而生畏。
她知道那人的身份，那人的意图，甚至熟识，包括她的四个孩子全都认识那人。
她身处于死亡边境，恍然意识到，赤司家的一切是不是因果关系。
丈夫所做的，丈夫企图得到的，不仅是继承人赤司征十郎明白，赤司爱理多多少少了解一部分。
走弯路。
她的生命由始至终多少人曾经或是正在走弯路。
正因为弯路崎岖，不得不为自己留下后路，才产生如此巨大的变故。
因。果。
“夫人是不答应了？”
“自从这栋房子燃烧开始，信号屏蔽了近上百次连接。会不会有征十郎少爷的通讯呢？”
赤司爱理不语。
那人很清楚她的死穴。
“我也是为了赤司家的利益被逼无奈，还请夫人不要记恨我。”那人蓦地严肃，好似正违背着什么做些什么事。
爱理昂首阖目。她早知道自己性命不保，可她究竟是该协助那人还是坚持己见。如若她了解的没错，将女儿交出来确实能维护赤司家部分不可告人的秘密。
究竟为何，利益驱使下兴盛来的快衰败来的也快。
赤司拓一的路不算弯路，而是歪路。
“我不会帮你的……拓一不是正确的……命不久矣，最后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里勒。”
名为里勒的男人点头。
火早已蔓延至整栋宅邸，花花草草鲜艳明媚也就剩下焦炭灰土。不见冷风，室内空气灼热，分布不均，人影一片，好像扭曲。
“我想，给由崎留一句话。”
火，燃烧万物不生怜悯。死神的权杖吞噬世界徒留火焰，如血般鲜红壮丽。他越烧越烈，红光照得天都不显青蓝。千万条红蛇缠绕旧时屋舍，不见缝隙。
那是命运。
赤司征十郎时隔一年踏上这片土地，眼前只剩一片狼藉。
该烧的不该烧的，该留的不该留的，该生的该死的，全部燃烧殆尽。
火是什么，除非你有上帝的魔法不然没办法与之抗衡。
他穿的是黑色皮靴，和灰烬相比更油亮更高贵。
灰烬是什么，烧不完的废物。
啪一声，脚下似乎踩着了金属。映入异瞳的是两根细长的金属杆，杆上缠绕几条肉眼分辨不清的灰烬。
但他知道那是什么。
说明，一切是真的无力回天。
“里勒，给我出来。”
奇迹世代队长标准命令式语气，无人能在这压迫之下轻松自如。
所以，那人果然走出来。
“一年前征十郎少爷都不是这样的口气呢。”
里勒的日文发音很标准，标准到无可挑剔。一口圆滑的日语又蒙骗多少人。他本身是二十年前白俄罗斯奴隶中唯一一个打死都不说好话不献媚的少年。
赤司转身走向他——曾经赤司家整天陪着赤司拓一忙于事务的助手披上红衣，刺眼得很。
赤司拓一说他精明，前途无量还真是对了。
皮靴底踩过灰烬，发出簌簌声，停止。
“关于父亲生前的计划，你究竟知道多少？”
赤司征十郎不允许自己作为赤司家长子对父亲的野望在了解上过于片面。他决心脱离赤司家也是为了赤司家长子这头衔对他产生的影响太大。
左金右赤，妖瞳注视之下分明高大些的俄罗斯白种人反而觉得自己被俯视了。
与生俱来的威严，拥有足够实力的自信。
该怎么说，不愧是赤司家的少爷。
“或许比征十郎少爷知道的多一些？”
“把知道的全部告诉我。”赤司开口，强压住痛失母亲的愤恨，“不然我会让你很痛快的‘享受‘你剩下的时间。”
赤司拓一所有的秘密，他做的一切，赤司家牵连的计划，扯上关系的组织，他父亲种下的因，赤司家分裂的果。
他必须知道。
包括浅井由崎和铃木雪乃的身世，令赤司真寻沉睡的project0421，黑子哲也发现的芯片，民政派莫名其妙的崛起。
一个不少。
相反的，浅井由崎算是根本静不下心管什么谜题。
赤司爱理的死亡间接原因便是她的疏忽。她猜到民政派和小组织动不了手，她甚至很自信地认为这一战能打的很漂亮。
不战而败。
她想象战后回去，Madam笑的温和迎接她，那模样现在只剩念想。
赤司爱理仅仅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救救征十郎和真寻”。
还是一心记着孩子，Madam向来如此温柔。她几乎是用了自己性命换取赤司真寻的安全，而这后背的秘密浅井由崎还未曾理解。
她原本支撑赤司家完全是因为Madam背后支持她，现在Madam的遗愿虽然她有责任有义务完成，可她对任何方面都是一知半解。
真寻沉睡该如何唤醒，征离开该如何让他归来，赤司家残存其余势力如何击破，面对奇迹世代她又该如何举起枪支。
好像一团没有谜底的谜题。
“说起来啊，征十郎，你上次说的芯片，为什么要让艾库罗特知道。”铃木雪乃强迫自己接受赤司爱理死亡的事实，寻找另一个话题。
赤司征十郎似乎早已化悲愤为动力，埋头整理里勒提供的一切情报。
“民政派上层本就对芯片感兴趣，我不过协力罢了。”
“别开玩笑，他们都说芯片人脸识别的答案就在赤司家。”
那一刻赤司家唯一留下的人只有现今为维护什么已逝的赤司夫人及沉睡的赤司小姐。
如若赤司夫人是芯片开启者，那么芯片内的秘密早已无解。
“你知道里勒和我说什么麽。”他沉默半晌，突兀地开口，“芯片秘密和我们息息相关，他所做的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庭。”
“保护家庭？赤司家？哼。”铃木雪乃轻蔑一笑，“他可是把赤司家的夫人逼上绝路的人。”
赤司不语。看表情就不愿意说话，铃木雪乃也没有再搭话。
关于里勒提供的资料和自己现今持有的资料，大概拼凑赤司家部分秘密轮廓足够了，唯独一件事依旧毫无线索——
浅井由崎及铃木雪乃，生来的意义。
父亲所说，两人是战争幸存者，可依照父亲性格对于战争幸存者不应该存有怜悯之心。正常反应理应是放在一边不管不顾或是当场处决，而父亲则是将其带回并做为子嗣抚养，不合情理。
不过赤司家经过这次重创，先不说浅井由崎作何感想，民政派对芯片的态度转变不大。芯片现任持有者是奇迹世代，他们没办法同强大的奇迹世代为敌，却也还是不停行动，说明芯片开启者尚在人世。
赤司征十郎思考到这里，不禁眉头一皱。
排除已故者赤司爱理，答案已然浮出水面。
然而上帝是眷顾浅井由崎的。
赤司真寻还活着。
她动弹纤细的手指，眼睫毛微微颤动，赤色双眼惺忪。好像苏醒的睡美人，躺在床上，迎接新世界。
“妈妈……”
她的声音仍旧是三年前那般有些孩子的奶声奶气。
“爸爸……”
“哥哥……”
“姐姐……”
“在哪里……”
家却不复存在。
这也许不算是眷顾，而是下一步破灭的前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Ⅳ.Myster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