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Comeuppance》_原一

6、V.In the past

　　赤司真寻是赤司家的第二子，比起长子年幼近五岁的天真女孩。
　　乖巧可爱，赤瞳闪烁星光，不比兄长尖锐锋利，而是满溢的纯真，好像世界尽头之善。
　　即使生在被所谓政治搅得天翻地覆的赤司家，她仍旧保持独特的气质。
　　她说她最喜欢哥哥和姐姐，三个。哥哥总会很温柔对她，教她功课；由崎姐姐和雪乃姐姐会陪她玩。她还一直抱怨为什么哥哥不一起，由崎姐姐给她的回答是一声叹息。
　　她不太清楚叹息是什么意思，以至于她未曾体会叹息便封闭在另一个世界。
　　Project 0421,人类机能强化项目。

　　唯一能令浅井由崎稍加舒心的只有赤司真寻醒来的消息。三年未见的妹妹，她醒来还会是从前那般无邪吧，浅井由崎不禁如此想到，大步前往赤司真寻所在房间。
　　三年以来，她从未如此悲喜交加。
　　“真寻——”
　　她推开门，赤司真寻正半坐在床上，皮肤近乎白至病态，衬上全白床铺仅仅是多一分血色。
　　“由崎姐姐……”
　　她有多久没听见这声音，如春冬之水清澈温和。忍住泪意，她上前抱住女孩纤弱的身躯。
　　“哎？”
　　女孩或许不太理解这一动作。
　　“不，没什么……”
　　“爸爸和妈妈呢？”
　　一句话，压得浅井由崎喘不过气。自己一味沉浸于悲喜交织，却忘了这个。
　　赤司真寻沉睡期间，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甚至于双亲的逝去家庭的变故全部闻所未闻。自然，她连听闻的机会都没有。
　　“爸爸和妈妈呢……在一个有点远的地方……虽然真寻看不见他们，但是他们一直看着你呢……”
　　她尽力稳住音色，期望保持一个平常的浅井由崎。毕竟怀里抱着的只是一个孩子，孩子不懂什么是世界什么是恶意，也没必要去理解黑暗。
　　“嗯……那，征十郎哥哥和雪乃姐姐呢？”
　　无可置疑，这又是第二重重击。
　　“……他，他们啊……”
　　已经走在由崎姐姐另一面了。——这种话要她怎么说出口。
　　“姐姐？啊，姐姐，四天后是我的生日呢。”
　　女孩似乎发现她不对，转移话题。
　　“诶？”
　　“床头有日期的呢。”
　　她更加疑惑不解，可以说是掉进坑里一样。既然床头有日期，为什么真寻不知道自己昏睡三年的事实？是孩子太天真没有察觉到？
　　“嗯，是真寻的生日……姐姐给真寻做一个大蛋糕吧。”
　　“嗯！大蛋糕！然后叫上征十郎哥哥吧嘿嘿。”
　　女孩的笑声干净，却又刺耳。
　　“嗯，叫上哥哥呢。”
　　不知道在什么的驱使下，她答应了。也许任何人在女孩面前都无法狠下心陈述现实吧。残酷无论如何都不与她搭边才是最好的。
　　所以浅井由崎答应了。
　　“和征十郎哥哥……一起过生日吧。”
　　比起战斗难如登天的承诺。

　　黑子哲也手捧奶昔，看着身边的人无奈叹口气。
　　“黄濑君，稍微有点烦。”
　　“诶诶小黑子不要这样说……”好像都能看到垂下的耳朵，黄濑凉太围着黑子说道。
　　“今天没能出战小青峰都生气了。但是，小赤司真的没问题吗？”
　　“……不知道。就算赤司君要后悔要自责也肯定不会在有人的时候吧。”
　　赤司府邸炸毁，赤司爱理死亡，然而赤司征十郎表面的反应实在太冷淡，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他唯独说得到了重要的情报，抓住一个重要的人，其他只字未提。
　　既然是重要的人，心里再怎么生气也没办法上刑吧。黑子哲也如此分析。
　　“啊啊小黑子，你看那个——”
　　黑子顺着黄濑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位穿着浅红色针织衫，淡然看向他，不知该说熟悉还是陌生的人物。
　　“浅井小姐？”
　　几年前一同共事，如今分道扬镳的伙伴。
　　“黑子君，好久不见。”
　　“啊咧，这是……？”黄濑并未见过浅井由崎，一头雾水。
　　“你是黄濑凉太吧？我是浅井由崎。你的敌人。”
　　没等黄濑回话，黑子便抢先道，“等等，浅井小姐，这里不安全，跟我来。”
　　黑子哲也将她带入一个空旷的地下室才停下步伐。
　　“浅井小姐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我的保密措施应该很完善才对。”
　　“啊你不知道吗？青峰君网上购买写真集填的是真实地址。”
　　“可是小青峰不会填真实姓名啊。”
　　“他填的姓名是小龙虾。”
　　二人不禁汗颜。
　　想到青峰大辉瘫在床上抱着“我的小麻衣”写真集一边流口水的样子，二人不约而同道——（小）青峰（君）这个工口笨蛋。
　　“那浅井小姐此行为什么而来？”
　　“……赤司，赤司君”再一次念出名字，她都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合理，“赤司君的妹妹醒了。”
　　“小赤司的妹妹？不是在昏迷吗？”
　　“嗯，昨天醒来的。”
　　“提前醒来了？”黑子眨眨眼，据他所知program0421未有一人苏醒，甚至迹象都没有显现。他不认为是情报错误。
　　转念一想，说不定作为赤司家的小姐，也许就是某些秘密的根源。但黑子哲也没有说出来。
　　“真寻她……”由崎顿声，“她想和赤司君过生日。”
　　“那也没必要特意来吧？赤司家和奇迹的世代敌对关系，单枪匹马很危险的。要不是正好遇见我和小黑子，要是换成小青峰就完蛋了啦。”
　　“不，黄濑君。换成青峰君也是一样的……奇迹的世代没有一个人可以对浅井小姐下手。”
　　她玩笑似的回应，“恐怕你们的leader指不定能忍心。”
　　“小赤司会答应吗？”黄濑指真寻的生日。
　　无人判断。
　　迄今为止无人战胜他，也无人看透他。
　　她孤注一掷，以最后一丝兄妹之情前往奇迹世代，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要么生，要么死，她有能力的话甚至能够拉赤司一起。
　　这算什么？和一个无情的人打亲情牌？
　　“我先去试试通报赤司君吧。”黑子最先打破沉默，“浅井小姐稍等，这里很安全。我们经常在这里放肆，如同秘密基地一样，到现在还没被发现过。”
　　他说的我们没有赤司征十郎。
　　“嗯，谢谢，黑子君。”
　　黄濑起身，拍拍灰尘，“那我就在门口观察情况好了。”
　　“辛苦了。”

　　黑子哲也离开后，浅井由崎低声询门口的黄濑凉太。
　　“黄濑君，很相信黑子君呢。”
　　“那当然啦，”黄濑倚着墙壁，语气带着或多或少的自豪，“小黑子相信的人大概不是什么坏人嘛。而且浅井小姐看起来也不会害我们嗯。”
　　黄濑充分信任队友。这样的心思在人性几乎泯灭的今天犹如红星，冉冉升起。

　　她从前也这么相信一个人，直到那个人彻底离开。

　　黑子不是一个傻子，他埋着很多事情并未说出口。比如说他对芯片启动者的妄自猜测，再比如说奇迹的世代最高指令之一。
　　黄濑不知道的原因可能由于加入时间，或者他曾经知道现在记不得了，对于他的性格这是有可能的。
　　“不能动赤司家任何一个人。”，违者后果等同背叛。
　　是leader亲口下达的指令——浅井由崎不清楚。
　　不是奇迹世代念在留情不对她下手，而是因为命令。

　　当黑子穿过走廊，轻敲leader专用房房门时，里面人一声“进来”干脆彻底。
　　“怎么了哲也？”
　　由始至终黑子哲也并未自报姓名，甚至根本没发出声音，赤司判断来者不用回头。
　　根据敲门的力度，推门的节奏，脚步声轻缓，也许奇迹世代仅有黑子哲也能做到不瘟不火，礼数周全。
　　黑子呆站一会儿，他不明白如何开口。赤司同由崎的事他曾经旁观，不能说悉数全知，也算一半的知情人。
　　和赤司君分开并敌对的人来了——怎么想这种开头说辞奠定交涉失败。
　　黑子不可以报上浅井由崎这姓名，需要以中性修辞正确描述，又不能过于明显。他以为一旦队长知道名字，一定不同意见面。况且赤司夫人逝世仅仅过去不到两天。
　　赤司见黑子许久没有动静，却也继续手头工作等待。组织语言是细致工程，容不得随意打断。
　　“赤司君的故友来访，需要赤司君出门一见。”
　　“故友？”
　　“是的。”
　　赤司一顿。他的友不多，故友占了大部分，届时单凭“故友”一词早已揣摩不出黑子所指之人。
　　黑子认为这表达恰当合适，同时抽象，不够具体，他猜不出身份。
　　可是，众多故友中需要黑子拐弯抹角形容的只有一个。
　　“好，我去会会。”
　　交涉成功，黑子微微一笑。
　　其实他错了，纵然赤司知道是谁，也断然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