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尾戒》濃墨重彩

8、第 8 章

　　卡尔,如果他是我的敌人的话,我将毫无胜算.他将人看得太透彻,我一抬手他就能预料我使用哪招,还没出招就被喊停然后指正,这就是最明显的差距.
　　和他学习很轻松,没有挨揍,反而是摔得比较多. 在摔倒之后,总有一双有力的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因为是专门针对下一位对手的技巧讲解,我发现他的模仿能力一流,好像看见那个黑人对手就站在我对面,对我进行攻击,只不过应该连续的动作被放慢,被分解.不到一个上午,基本就掌握那人的套路,总归一句话,要对付他,就得速战速决.我的体力不管是面对谁,都坚持不了多久,时间拉长,就更没有赢的机会.所以第一赛我输得那么狼狈.
　　他时不时会讲一些比赛中有趣的事,讲他上了排名之后不停比赛的生活,讲他是怎样让人输得心服口服,讲那些人表面看起来凶猛,可很多人都有家庭.看着他含笑比划着双手,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声音温和平缓.
　　他算是位认真而不失幽默的老师.
　　我也终于明白,森实力超群为什么只能停在第五位,因为他上面都是些无比狡猾的角色,就比如说排第四的周信.是不是因为他没能进前三,所以给我定下这个目标呢?
　　小吉和卫明兴致勃勃的跑过来观看,都被无情的关在门外.卫明在外面愤愤不平的声音更是添上不少乐趣.
　　因为等下有酒会,所以得先吃饱再出席,这是礼仪课上第一讲.
　　我端着饭盒席地而坐,一身轻松看着丰盛的菜色心情大好,卡尔就要了一瓶酒,靠在墙上望着丢在一边的护具,自饮自酌,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些场合是我不喜欢的,以前在徐氏也是,总恨不得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呆着,可拒绝不了徐北的好意,也想认识一些和徐北有关的人.这是我的缺点,总希望能被人重视.
　　卡尔看着我狼吞虎咽,“原来你并不是讨厌身体接触,有别的原因?”我没理他,他将我手里的筷子抢走,“小鬼,和你说话呢?你这是对师父的态度吗?”
　　我朝他乐,“中国有句话,叫食不言寝不语,你这么多废话,可就是老人的表现.”相处一天下来,一切都变得自然.我这人就是这样,没什么能说不能说,只在于我想不想说.真正和我熟悉的人,除了徐北也就只有苏真了.而卡尔给我感觉也不错,虽然认识不久,可让我不知不觉中放下防备,这有些莫名其妙.苏真,大四开学了吧?
　　“你别一天到晚强调我的年龄.”
　　看到他有些懊恼,我更是乐不可支, “阿,你说比赛的时候我要是沉不住气,就完蛋了,看来我离赢你更近一步,”趁他还没理解我的话,从他手里抢过筷子,大叫, “空手夺白刃.”这是苏真对付我不理他时最爱的招.
　　我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筷子, “你看,真完蛋了,还没步入老年就痴呆了.”
　　“小东西,你没大没小的.”他揉乱我的头发,我埋头吃东西没有躲开.他呵呵的笑,“想要起义造反,翻身农奴把歌唱,也得打得赢我.”
　　我对于他的笑话,头也没抬,“总会赢的,我大不了就等你老了…”
　　他一脸怪笑的凑过来,“你陪我老?老了你还在我身边?”
　　我笑嘻嘻的吐舌头,“老不正经.”将饭顺利解决,端起红酒一口喝干,浓郁的水果香,真是好酒.
　　他看着我的笑脸,像个老头一样扶着头,装模作样的皱眉感慨,“又矮又瘦,一个手指就能拧起来,年龄也才二十,真是,哪找来的小东西,这么不可爱…”
　　“你这样,我很想笑…”我没说完先笑出声来,笑不到半分钟,捂着肚子哀嚎,“阿,昨天挨了好几拳…”
　　他一脸担心的凑过来,拿开我的手,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怎么不早说,先别笑,让我看看,这问题可大可小…”
　　我看着他拧成一团的眉,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就快流出来.憨憨的他,和苏真好像.
　　他顿时明白上当,一只手抓着我的双手,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抬高,对上他的眼睛,那认真的眼神,像要将人沦陷.深似海,无言的述说着什么,有什么在胸膛滋生…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发生点什么?这个念头才起,唇就被狠狠堵住.这是个无法抗拒的吻,野性的,侵略的,霸道的诱惑.
　　不同于徐北的悸动甜蜜,却也能让人陶醉.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阳光从窗外洒进,在木质地板上勾勒出相拥的身影,安静的,随着太阳落山,渐渐拉长.
　　有人来通知我们宴会快要开始了,并照吩咐已经将我们两人的衣服带过来,赶回去确实来不及,于是就着练武室边上的休息室做准备.当我洗完澡换上衣服,才仔细欣赏他为我选的衣服,简单的正装,确实很适合我.笔挺的银灰色衬衫,宽袖,银蓝色马甲,灰篮色西装长裤,将身材显得高挑匀称,颇有贵族的感觉.
　　我从休息室走出来,他正好脱得一干二凈,我赶紧又闪进休息室,有些不自在的别开头,他的身体总在眼前晃动,那是一具充满了力量的身体,线条深刻而又流畅.
　　这人脸皮和他的年龄一样厚实.他听到响声光着上身走过来,轻笑,“难得,居然脸红了.”
　　我白了他一眼, “我干嘛对一个老男人的光身子脸红阿?”
　　他扣住下巴,手指在唇上缓缓游移,“小鬼…”
　　我打掉他的手,退后一步,“毛手毛脚的老头子,快点,迟到很久了.”他大笑着继续穿衣服.如小吉所说,他穿正装礼服,更有一番成熟男人的魅力,笑的时候,性感温柔.不笑的话,冷漠疏离,举手投足间锐不可当.
　　他说过我和他很像,是不是我十多年后有幸变得如他这般魅力十足?

　　和卡尔来到大厅的时后,有人在台上演奏神秘园的.灯光昏暗,隐隐间宽敞的金色大厅里,只有近三十个人,清一色的男人,不谈时事不谈正事不谈学业,话题只有玩乐和漂亮男人女人.相互间寻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刺激的玩法,言语赤裸下流,真是一群行动Rubbish.而现在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我无法想象他也曾经是在这群Rubbish堆中成大的,而且还是个领导者.
　　人的生存等级,取决于他本身的两面性能否自由转换.这就是这人一年后的某天在我耳边的解释.
　　随着他往人群中走过来,那些人都停下话题纷纷围上来,我第一次知道他的中文全名,林凯.
　　我退到一边去寻找卫明.台上停止了演奏,他走上台对下面挥手,说了几句欢迎入学之类的客套话后,转身朝台侧走去.我知道他会弹钢琴,没想到他技术这么好,轻快的节奏,流畅自如,信手拈来,丝豪不差.
　　他说过,我学过的他都学过,也就是说我在他面前,一无是处,毫无优点.
　　“我喜欢看你穿裁剪的衣服,就像这样,”威尔举着血红色的酒杯缓步走过来,笑得再优雅也掩饰不了他眼中的阴冷,他的手指停在我的肩膀,隔着衣服感觉一阵冰冷,“恩,你应该试试白色的衣服,你的眼睛很单纯.”
　　我退后一步拉开距离,“白色?那不是我的颜色…”
　　他摇头轻笑,“不,谁也没有规定应该穿什么颜色,你想要,就可以改变,你穿白色,”冰凉的手指在我脸上滑过,停在嘴角,声音蛊惑,“被水淋湿之后,半透明的贴在身上,性感诱人…”
　　我克制一拳揍在他脸上的冲动.排行第三,我们之间差了十七位,把他惹怒了,我不会好过.想到这,扯出一秣淡笑, “是吗?”伸出手, “西竞,还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他诧异我居然不知道他是谁,握住我的手, “威尔.”手指转而缠上我的手指摸索我的手背,“莱得劳斯,”
　　我抽出手,放到背后,弯下腰行礼,“幸会.”转身准备离开,被一只手臂揽上肩膀, “好久不见,老朋友.”卡尔的声音朝着威尔,呼吸却在我耳侧. “我的小猫还有趣吗?”
　　我很自然的攀住他的胸膛,仰头侧脸,和他接吻,眼角余光挑衅的看着威尔,被卡尔狠狠的咬到舌尖.
　　威尔目光里有怨恨有玩味,最后在冷笑中消失不见, “卡尔,我的好朋友,又有了新玩具,还真是带刺的小猫.”
　　卡尔松开我,将我固定在他的身侧,介绍,“纯种的中国男孩,是不是比你那念念不忘的徐北还要漂亮?”
　　我听到徐北的名字,身体一僵.想到卡尔在我来的第一天说过,徐北不需要来这里,为什么不需要来?因为威尔?威尔为什么会认识徐北?他是不是对徐北做过什么?他是不是伤害过徐北?就像伤害过小吉一样?
　　卡尔感觉到我的愤怒,轻拍我的肩膀,凑到我耳边,“放心,他什么都没做.做了就不会是这样的表情.”我看着威尔,果然徐北的名字刺激到了他,满眼掩饰不住的不甘心,让我心里一阵痛快.是阿,徐北,可不是什么柔顺的家伙.
　　卡尔继续在他火上浇油, “老朋友,想要拆一面墙,不需要从上到下,一块砖一块砖的敲下来,那种做法太愚蠢…从最根本的地方,埋下炸药.点燃,轰的一声,别说是墙,就连山也难逃一劫…哈哈…”说完揽着我从他面前走过去.
　　我好像听到了威尔的磨牙声.像他们这种自以为是的花花公子,一次失败就会被嘲笑一辈子,无论多少次成功也洗刷不掉的耻辱.徐北,真是好样的.
　　卡尔端过侍者手中的酒杯放到我手里,“想赢他吗?那就讨好我…”
　　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放在我身上的目光,有忌妒,有愤恨,有羡慕,有鄙视…众生百样,趣味无穷.
　　“明天的比塞,我必赢.”我朝他举杯,轻轻碰上他的酒杯,叮,清脆悦耳. “我也一定会赢你.”
　　除了感情,其它的,我信心十足.而在这里,周旋于他们之中,只要不动情,我将无坚可催.
　　他看着我,笑的不置可否.

　　这次的对手比我想象中还要差劲,明显的心不在焉.半小时不到,最后被我的回旋踢一脚踢出了界.我踩在他的手腕上,看着他惧怕闪躲的目光,居高临下的冷笑.他的手掌赫然是一枚迷你性的针筒,原来是被收买来害人的.
　　随后又有一个男人不服气硬要挑衅,这人卡尔提到过.威尔的势力果然不小,连排行第十的也能买下.从来没有哪位新人会在第三场比赛就遇上前十位的高手,可没有人说这样不公平.最后敲定在四天后比赛.恰好是卡尔准备离开的那天晚上.这四天,卡尔显得有些焦虑,说如果前一件事也是威尔下令的话,可能是因为宴会上的挑衅,让我小命不保.
　　整天面无表情地对我进行强化训练,灌输的东西不再只限于一人,而是将所有上了排行的人一一分析,连威尔也没有漏过.又回到那种一天不到五小时睡眠的生活.
　　我们两干脆就住在练功房里,过上了全然隔离般的生活,朝夕相对,寸步难移.以最正常的状态进行训练,谁也没有心情玩什么暧昧,开什么玩笑.
　　小吉和卫明偶尔过来,都待不上十分钟就被赶出去.小吉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话也特别少,看着卡尔的目光闪躲,好像有无限的心事.我偷偷问卫明,是不是威尔找上小吉了?卫明摇头,说他也不是很清楚.
　　我把它压在心底,等比赛结束再去找机会问问.
　　这场比赛赢得有些困难,有些侥幸,因为对手想要赢的心情太过急切,导致连连失误,我极力保持最冷静的状态,分离他的动作,基本上不采取主动进攻,随着时间的增长,他开始重复的使用最善长的攻击方式,频频将我逼至角落,都被我矮身滚回.我的身高,卡尔取笑说,这是优势.
　　一个小时后,我抽取空档,跳跃腾空,照着他的脑袋全力一踢,将他摔出界.又是一个被收买的,连比赛的心都不在,如何能赢?
　　张开双手,我对着所有还没能回神的人灿烂的挑眉大笑.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拉长了我的身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代表胜利的字母Y.全场轰动.
　　卡尔从观众席上走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扯过我的手,一路转到无人的安全楼梯,走得又快又急.
　　我不解的看着他铁青的脸, “怎么了?不是赢了吗?”要说我们有什么,也随着这四天的相处,消失无踪了吧?再说他不是不准备来看我比赛的吗?
　　他吐了一口气, “不准对别人笑…”
　　我瞪大眼,啼笑皆非.他这是什么意思?看他的表情也不像开玩笑,我只好选择无视, “你不是应该回去了?”
　　他双手牢牢的扣住我的肩膀,将我压在墙上,带着嘲弄的笑,“西竞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小了?恩?听不明白我的话吗?”
　　我选择装傻,无辜的看着他,“你有说什么吗?”
　　“算了,先不和你说这些,我走了之后,你记得小心威尔,”他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这是礼物,收下,把你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语气强硬.
　　我没接,垂下眼脸看着被手指磨得光亮的尾戒,“这只是一枚尾戒,没有任何特殊意思.”
　　他显然因为被拒而生气,“你别以为不拿我就看得起你,趁现在从我身上多拿点,别到时候后悔.”这就是他最真实的心意?我冷笑,果然是Rubbish的思维.
　　"好,你给吧,我都要.”我将项链接过来,再次伸手,“还有什么?不是应该多给一点吗?”
　　他皱眉,正要怒骂.手机开始疯狂的响,他接起来朝电话那边吼,“知道了,我马上回去,”挂上电话,将我压在墙上霸道的啃咬近五分钟后一把推开,转身走出楼梯间,头也没回.
　　我看着他的背影,自动合上的门,再看看手中的十字项链,做不出任何表情.
　　生存,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